Big Dao Explor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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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阳杂俎(卷一至卷十五)

唐 段成式

  ●序

  夫《易》象“一车”之言,近于怪也。诗人南淇之奥,近乎戏也。固服缝掖者,肆笔之余,及怪及戏,无侵于儒。无若诗书之味大羹,史为折俎,子为酰醢也。炙羞鳖,岂容下箸乎?固役而不耻者,抑志怪小说之书也。成式学落词曼,未尝覃思,无崔真龙之叹,有孔璋画虎之讥。饱食之暇,偶录记忆,号《酉阳杂俎》,凡三十篇,为二十卷,不以此间录味也。

  ●卷一 忠志

  高祖少神勇。隋末,尝以十二人破草贼号无端儿数万。又龙门战,尽一房箭,中八十人。

  太宗虬须,尝戏张弓挂矢。好用四羽大,长常箭一肤,射洞门阖。

  上尝观渔于西宫,见鱼跃焉。问其故,渔者曰:“此当乳也。”于是中网而止。

  骨利干国献马百疋,十疋尤骏。上为制名决波输者,近后足有距,走历门三限不踬,上尤惜之。隋内库有交臂玉猿,二臂相贯如连环。将表其辔。上后尝骑与侍臣游,恶其饰,以鞭击碎之(一曰文皇御制十骏名)。

  贞观中,忽有白鹊构巢于寝殿前槐树上。其巢合欢如腰鼓,左右拜舞称贺。上曰:“我尝笑隋炀帝好祥瑞。瑞在得贤,此何足贺?”乃命毁其巢,鹊放于野外。

  高宗初扶床,将戏弄笔。左右试置纸于前,乃乱画满纸。角边画处成草书“敕”字,太宗遽令焚之,不许传外。

  则天初诞之夕,雌雉皆ず。右手中指有黑毫,左旋如黑子,引之尺余。

  骆宾王为徐敬业作檄,极疏大周过恶。则天览及“蛾眉不肯让人,狐媚偏能惑主”,微笑而已。至“一А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不悦曰:“宰相何得失如此人!”

  中宗景龙中,召学士赐猎,作吐陪行,前方后圆也。有二人雕,上仰望之。有放挫啼曰:“臣能取之。”乃悬死鼠于鸢足,联其目,放而钓焉。二雕果击于鸢盘。狡兔起前,上举挝击毙之。帝称那庚,从臣皆呼万岁。

  三月三日,赐侍臣细柳圈,言带之免虿毒。

  寒食日,赐侍臣帖彩球,绣草宣台。

  立春日,赐侍臣彩花树。

  腊日,赐北门学士口脂、蜡脂,盛以碧镂牙筒。

  上尝梦曰(一作白)鸟飞,蝙蝠数十逐而堕地。惊觉,召万回僧曰:“大家即是上天时。”翌日而崩。

  睿宗尝阅内库,见一鞭,金色,长四尺,数节有虫啮处,状如盘龙,靶上悬牙牌,题象耳皮,或言隋宫库旧物也。上为冀王时,寝斋壁上蜗迹成“天”字,上惧,遽扫之。经数日如初。及即位,雕玉铸黄金为蜗形,分置于释道像前。

  玄宗,禁中尝称阿瞒,亦称鸦。寿安公主,曹野那姬所生也。以其九月而诞,遂不出降。常令衣道服,主香火。小字虫娘,上呼为师娘。为太上皇时,代宗起居,上曰:“汝在东宫,甚有令名。”因指寿安,“虫娘为鸦女,汝后与一名号。”及代宗在灵武,遂令苏澄尚之,封寿安焉。

  天宝末,交趾贡龙脑,如蝉蚕形。波斯言老龙脑树节方有,禁中呼为瑞龙脑。上唯赐贵妃十枚,香气彻十余步。上夏日尝与亲王棋,令贺怀智独弹琵琶,贵妃立于局前观之。上数子将输,贵妃放康国︵子于坐侧,︵子乃上局,局子乱,上大悦。时风吹贵妃领巾于贺怀智巾上,良久,回身方落。贺怀智归,觉满身香气非常,乃卸幞头贮于锦囊中。及二皇复宫阙,追思贵妃不已,怀智乃进所贮幞头,具奏它日事。上皇发囊,泣曰:“此瑞龙脑香也。”

  安禄山恩宠莫比,锡赍无数。其所赐品目有:桑落酒、阔尾羊窟利、马酪、音声人两部、野猪鲜、鲫鱼并手刀子、清酒、大锦、苏造真符宝舆、余甘煎、辽泽野鸡、五术汤、金石凌汤一剂及药童昔贤子就宅煎、蒸梨、金平脱犀头匙箸、金银平脱隔馄饨盘、金花狮子瓶、平脱着足叠子、熟线绫接靴、金大脑盘、银平脱破觚、八角花乌屏风、银凿镂铁锁、帖白(一曰花)檀香床、绿白平细背席、绣鹅毛毡兼令瑶令光就宅张设、金鸾紫罗绯罗立马宝、鸡袍、龙须夹帖、八斗金渡银酒瓮银瓶平脱掏魁织锦筐、银笊篱、银平脱食台盘、油画食藏,又贵妃赐禄山金平脱装具玉合、金平脱铁面碗。

  肃宗将至灵武一驿,黄昏,有妇人长大,携双鲤咤于营门曰:“皇帝何在?”众谓风狂,遽白上潜视举止。妇人言已,止大树下。军人有逼视,见其臂上有鳞。俄天黑,失所在。及上即位,归京阙,虢州刺史王奇光奏女娲坟云:“天宝十三载,大雨,晦冥忽沉。今月一日夜,河上有人觉风雷声,晓见其坟涌出,上生双柳树,高丈余,下有巨石。”兼画图进。上初克复,使祝史就其所祭之。至是而见,众疑向妇人其神也。

  代宗即位日,庆云见,黄气抱日。初,楚州献定国宝一十二,乃诏上监国。诏曰:“上天降宝,献自楚州。神明生历数之符,合璧定妖灾之气。”初,楚州有尼真如,忽有人接去天上。天帝言下方有灾,令此宝镇之,其数十二。楚州刺史崔亻先表献焉。一曰玄黄,形如笏,长八寸,有孔。辟人间兵疫。二曰玉鸡,毛白玉也。王者以孝理天下则见。三曰璧,白玉也。如粟粒,无雕镌之迹。王者得之,五丰熟。四曰西王母白环,二枚。所在处,外国归服。五曰(阙名)。六曰如意宝珠,大如鸡卵。七曰红,大如巨栗。八曰琅珠,二枚,逾常珠,有逾径一寸三分。九曰玉块,形如玉环,四分缺一。十曰玉印,大如半手,理如鹿形,入印中。十一曰皇后采桑钩,细如箸,屈其末。十二曰雷公石,斧形,无孔。诸宝置之日中,皆白气连天。

  ●卷一 礼异

  西汉,帝见丞相,谒者赞曰:“皇帝为丞相起。”御史大夫见,皇帝称谨谢。

  汉木主纟以桔木皮,置牖中,张绵絮以障外。不出时,玄堂之上,以笼为俑人,无头,坐起如生时。

  凡节,守国用玉节,守都鄙用角节,使山邦用虎节,土邦用人节,泽邦用龙节,门关用符节,货贿用玺节,道路用旌节。古者安平用璧,与事用圭,成功用璋,边戎用珩,战斗用璩,城围用环,灾乱用隽,大旱用龙,龙节也,大丧用琮。

  北齐迎南使,太学博士监舍迎使。传诏二人骑马荷信在前,羊车二人捉刀在传诏后。监舍一人,典客令一人,并进贤冠。生朱衣骑马,罩伞十余。绛衫一人,引从使车前。又绛衫骑马平巾帻六人,使主副各乘车,但马在车后。铁甲者百余人。仪仗百余人,剪彩如衣带,白羽间为槊,{髟耳}发绛袍,帽凡五色,袍随{髟耳}色,以木为槊、刃、戟,画绛为虾蟆幡。

  梁正旦,使北使乘车至阙下,入端门。其门上层题曰朱明观,次曰应门,门下有一大画鼓。次曰太阳门,左有高楼,悬一大钟,门右有朝堂,门辟,左右亦有二大画鼓。北使入门,击钟磬,至马道北悬钟内道西北立。引其宣城王等数人后入,击磬,道东北面立。其钟悬外东西厢,皆有陛臣。马道南,近道东,有茹昆仑客。道西近道有高句丽、百济客,及其升殿之官三千许人。位定,梁主从东堂中出,云斋在外宿,故不由上阁来,击钟鼓,乘舆警跸,侍从升东阶,南面幄内坐。幄是绿油天皂裙,甚高,用绳系着四柱,凭黑漆曲几。坐定,梁诸臣从西门入,着具服、博山远游冠,缨末以翠羽、真珠为饰,双双佩带剑,黑舄。初入,二人在前导引,次二人并行,次一人擎牙箱、班、剑箱,别二十人具省服,从者百余人。至宣城王前数步,北面有重席为位,再拜,便次出,引王公登,献玉,梁主不为兴。

  魏使李同轨、陆操聘梁,入乐游苑西门内青油幕下。梁主备三仗,乘舆从南门入,操等东面再拜,梁主北入林光殿。末几,引台使入。梁主坐皂帐,南面。诸宾及群官俱坐定,遣书舍人殷灵宣旨慰劳,具有辞答。其中庭设钟悬及百戏殿上,流杯池中行酒。具进梁主者题曰御杯,自余各题官姓之杯,至前者即饮。又图象旧事,令随流而转,始至讫于坐罢,首尾不绝也。

  梁主常遣传诏童赐群臣岁旦酒、辟恶散、却鬼丸三种。

  北朝婚礼,青布幔为屋,在门内外,谓之青卢,于此交拜。迎妇,夫家领百余人,或十数人,随其奢俭,挟车俱呼新妇子,催出来,至新妇登车乃止。婿拜阁日,妇家亲宾妇女毕集,各以杖打婿为戏乐,至有大委顿者。

  律有甲娶,乙丙共戏甲。旁有柜,比之为狱,举置柜中,复之。甲因气绝,论当鬼薪。

  近代婚礼,当迎妇,以粟三升填臼,席一枚以覆井,三斤以塞窗,箭三只置户上。妇上车,婿骑而环车三匝。女嫁之明日,其家作黍霍。女将上车,以蔽膝覆面。妇入门,舅姑以下悉从便门出,更从门入,言当躏新妇迹。又妇入门,先拜猪霍枳及灶。娶妇。夫妇并拜,或共结镜纽。又娶妇之家,弄新妇,腊月娶妇,不见姑。

  婚礼,纳采有合欢嘉禾、阿胶、九子蒲、朱苇、双石、绵絮、长命缕、干漆。九事皆有词:胶漆取其固;绵絮取其调柔;蒲苇为心,可屈可伸也;嘉禾,分福也;双石,义在两固也。

  北朝妇人,常以冬至日进履袜及靴;正月进箕帚、长生花,立春进春书,以青绘为只,刻龙像衔之,或为虾蟆;五月进五时图、五时花,施帐之上。是日又进长命缕、宛转绳,皆结为人像带之;夏至日进扇及粉脂囊,皆有辞。

  秦汉以来,于天子言陛下,于皇太子言殿下,将言麾下,使者言节下,毂下,二千石长史言阁下,父母言膝下,通类相言于足下。

  ●卷一 天咫

  旧言月中有桂,有蟾蜍,故异书言月桂高五百丈,下有一人常斫之,树创随合。人姓吴名刚,西河人,学仙有过,谪令伐树。释氏书言须弥山南面有阎扶树,月过,树影入月中。或言月中蟾桂地影也,空处水影也,此语差近。

  僧一行博览无不知,尤善于数,钩深藏往,当时学者莫能测。幼时家贫,邻有王姥,前后济之数十万。及一行开元中承上敬遇,言无不可,常思报之。寻王姥儿犯杀人罪,狱未具。姥访一行求救,一行曰:“姥要金帛,当十倍酬也。明君执法,难以请(一曰情)求,如何?”王姥戟手大骂曰:“何用识此僧!”一行从而谢之,终不顾。一行心计浑天寺中工役数百,乃命空其室内,徙大瓮于中。又密选常住奴二人,授以布囊,谓曰:“某坊某角有废园,汝向中潜伺,从午至昏,当有物入来。其数七,可尽掩之。失一则杖汝。”奴如言而往。至酉后,果有群豕至,奴悉获而归。一行大喜,令置瓮中,覆以木盖,封于六一泥,朱题梵字数寸,其徒莫测。诘朝,中使叩门急召。至便殿,玄宗迎问曰:“太史奏昨夜北斗不见,是何祥也,师有以禳之乎?”一行曰:“后魏时,失荧惑,至今帝车不见,古所无者,天将大警于陛下也。夫匹妇匹夫不得其所,则陨霜赤旱,盛德所感,乃能退舍。感之切者,其在葬枯出系乎?释门以心坏一切善,慈心降一切魔。如臣曲见,莫若大赦天下。”玄宗从之。又其夕,太史奏北斗一星见,凡七日而复。成式以此事颇怪,然大传众口,不得不着之。

  永贞年,东市百姓王布,知书,藏镪千万,商旅多宾之。有女年十四五,艳丽聪晤,鼻两孔各垂息肉,如皂荚子,其根如麻线,长寸许,触之痛入心髓。其父破钱数百万治之,不差。忽一日,有梵僧乞食,因问布:“知君女有异疾,可一见,吾能止之。”布被问大喜,即见其女。僧乃取药,色正白,吹其鼻中。少顷,摘去之,出少黄水,都无所苦。布赏之白金,梵僧曰:“吾修道之人,不受厚施,唯乞此息肉。”遂珍重而去,行疾如飞,布亦意其贤圣也。计僧去五六坊,复有一少年,美如冠玉,骑白马,遂扣门曰:“适有胡僧到无?”布遽延入,具述胡僧事。其人吁嗟不悦,曰:“马小足,竟后此僧。”布惊异,诘其故,曰:“上帝失药神二人,近知藏于君女鼻中。我天人也,奉帝命来取,不意此僧先取之,吾当获谴矣。”布方作礼,举首而失。

  长庆中,有人玩八月十五夜,月光属于林中如疋布。其人寻视之,见一金背虾蟆,疑是月中者。工部员外郎周封尝说此事,忘人姓名。

  大和中,郑仁本表弟,不记姓名,常与一王秀才游嵩山,扪萝越涧,境极幽后,遂迷归路。将暮,不知所之。徙倚间,忽觉丛中鼾睡声,披榛窥之,见一人布衣,甚洁白,枕一幞物,方眠熟。即呼之,曰:“某偶入此径,迷路,君知向官道否?”其人举首略视,不应,复寝。又再三呼之,乃起坐,顾曰:“来此。”二人因就之,且问其所自。其人笑(一曰言)曰:“君知月乃七宝合成乎?月势如丸,其影,日烁其凸处也。常有八万二千户修之,予即一数。”因开幞,有斤凿数事,玉屑饭两裹,授与二人曰:“分食此。虽不足长生,可一生无疾耳。”乃起二人,指一支径:“但由此,自合官道矣。”言已不见。

  ●卷二 玉格

  道列三界诸天,数与释氏同,但名别耳。三界外曰四人境,谓常融、玉隆、梵度、覆奕四天也。四人天外曰三清,大赤、禹余、清微也。三清上曰大罗,又有九天波利等九名。天圆十二纲,运关三百六十转为一周,天运三千六百周为阳孛。地纪推机三百三十转为一度,地转三千三百度为阳蚀。天地相去四十万九千里,四方相去万万九千里。名山三百六十,福地七十二,昆仑为天地之齐。又九地、四十六土、八酒仙宫,言冥谪阴者之所。有罗酆山,在北方癸地,周回三万里,高二千六百里。洞天六宫,周一万里,高二千六百里。洞天六宫,是为六天鬼神之宫。六天,一曰纣绝阴天宫,二曰泰煞谅事宫,三曰明辰耐犯宫,四曰怙照罪气宫,五曰宗灵七非宫,六曰敢司连苑(一曰究)宫。人死皆至其中,人欲常念六天宫名。空洞之小天,三阴所治也。又耐犯宫主生,纣绝天主死。祸福续命,由怙照第四天鬼官北斗君所治,即七辰北斗之考官也。项梁城《酆都宫颂》曰:“纣绝标帝晨,谅事构重阿。炎如霄汉烟,勃如景耀华。武阳带神锋,怙照吞清河。开阖临丹井,云门郁嵯峨。七非通奇灵,连苑亦敷魔。六天横北道,此是鬼神家。”凡有二万言,此唯天宫名耳。夜中微读之,辟鬼魅。

  酆都稻名重思,其米如石榴子,粒稍大,味如菱。杜琼作《重思赋》曰:“霏霏春暮,翠矣重思。云气交被,嘉应时。”

  夏启为东明公,文王为西明公,邵公为南明公,季札为北明公,四时主四方鬼。至忠至孝之人,命终皆为地下主者,一百四十年乃授下仙之教,授以大道。有上圣之德,命终受三官书,为地下主者,一千年乃转三官之五帝,复一千四百年方得游行太清,为九宫之中仙。又有为善爽鬼者,三官清鬼者,或先世有功,在三官流。逮后嗣易世练化,改世更生。此七世阴德,根叶相及也。命终当道遗脚一骨,以归三官,余骨随身而迁。男左女右,皆受书为地下主者,二百八十年,乃得进处地仙之道矣。

  炎帝甲为北太帝君,主天下鬼神。三元品式、明真科、九幽章,皆律也。连苑、曲泉、泰煞、九幽、云夜、九都、三灵、万掠、四极、九科,皆治所也。三十六狱,流沙赤等号溟氵零狱,北岳狱也。又二十四狱,有九平、元正、女青、河北等号。人犯五千恶为五狱鬼,六千恶为二十八狱狱囚,万恶乃堕薜荔也。

  罪簿有黑、绿、白簿,赤丹编简。刑有搪蒙山石、副太山搪夜山石、寒河源及西津水、东海风刀、电(一曰雷)风、积夜河。

  鬼官有七十五品。仙位有九太帝,二十七天君,一千二百仙官,二万四千灵司,三十二司命,三品、九品、七城(一曰域,一曰地)。九阶二十七位,七十二万之次第也。

  老君西越流沙,历八十一国。乌弋、身毒为浮屠,化被三千国,有九万品戒经,汉所获大月支《复位经》是也。孔子为元宫仙,佛为三十三天仙。延宾官主所为道,在竺干。有古先生,善入无为。

  《释老志》亦曰佛于西域得道。陶胜力言,小方诸国多奉佛,不死,服五笙精,读《夏归藏》,用之以飞行也。藏经,菩萨戒也。

  方诸山在乙地。

  太极真仙中,庄周为闱编郎。八十一戒,千二百善,入洞天。二百三十戒,二千善,登山上灵官。万善,升玉清。白志见腹,名在琼简者;目有绿筋,名在金赤书者;阴有伏骨,名在琳札青书者;胸有偃骨,名在星书者;眼四规,名在方诸者;掌理回菌,名在绿籍者。有前相,皆上仙也,可不学,其道自至。其次鼻有玄山,腹有玄丘,亦仙相也。或口气不洁,性耐秽,则坏玄丘之相矣。

  五藏、九宫、十二室、四支、五体、三焦、九窍、百八十机关、三百六十骨节,三万六千神随其所而居之。魂以精为根,魄以目为户。三魂可拘,七魄可制。庚申日,伏尸言人过。本命日,天曹计人行。三尸一日三朝,上尸青姑伐人眼,中尸白姑伐人五藏,下尸血姑伐人胃。命,亦曰玄灵。又曰一居人头中,令人多思欲,好车马,其色黑;一居人腹,令人好食饮,恚怒,其色青;一居人足,令人好色,喜煞。七守庚申三尸灭,三守庚申三尸伏。

  仙药:钟山白胶、阆风石脑、黑河蔡瑚、太微紫麻、太极井泉、夜津日草、青津碧荻、圆丘紫柰、白水灵蛤、八天赤薤、高丘余粮、沧浪青钱、三十六芝、龙胎醴、九鼎鱼、火枣交梨、凤林鸣醅、中央紫蜜、崩岳电柳、玄郭绮葱、夜牛伏骨、神吾黄藻、炎山夜日、玄霜绛雪、环刚树子、赤树白子、徊水玉精、白琅霜、紫酱、(一曰浆)月醴、虹丹、鸿丹。

  药草异号:丹山魂——雄黄、青要女——空青、灵华氵几腴——熏陆香、北帝玄珠——消石、东华童子——青木香、五精金——阳起石、流丹白膏——胡粉、亭灵独生——鸡舌香、倒行神骨——戎盐、白虎脱齿——金牙石、灵黄——石硫黄、陆虎遗生——龙骨、章阳羽玄——白附子、绿伏石、母慈石、绛晨伏胎——茯苓、伏龙李——苏牙树、七白灵、蔬——薤白华,一名守宅,一名家芝。凡二十四名。

  图藉有符图七千章:

  雌一玉捡、四规明镜、五柱中经、飞龟帙、飞黄子经、鹿卢乔经、含景图、卧引图、园芝图、木芝图、大隗新芝图、牵牛经、玉案记、玉珍记、腊成记、丹台经(一曰记)、日月厨食经、金楼经、三十六水经、中黄丈人经、协龙子鹿台经、玉胎经、官氏经、凤纲经、六阴玉女经、白虎七变经、九仙经、十上化经、滕中有首摄提经、三纲六纪经、白子变化经、隐首经、入军经、泉枢经、赤甲经、金刚八叠录(一曰经)。

  老君母曰玄妙玉女。天降玄黄,气如弹丸,入口而孕。凝神琼胎宫三千七百年,赤明开运,岁在甲子,诞于扶刀。盖天西那王国,郁寥山丹玄之阿。又曰老君有胎八十一年,剖左掖而生,生而白首。又曰青帝劫末,元气改运,托形于洪氏之胞。又曰李母本元君也,日精入口,吞而有孕。三色气绕身,五行兽卫形,如此七十二年,而生陈国苦县赖乡涡水之阳、九井西李下。具三十六号,七十二名。又有九名,又千二百。老君又曰九大上皇洞真第一君、大千法王、九灵老子、太上真人、天老玄中法师、上清太极真人、上景君等号。形长九尺,或曰二丈九尺。耳三门,又耳附连环,又耳无轮郭。眉如北斗,色绿,中有紫毛,长五寸。目方瞳,绿筋贯之,有紫光。鼻双柱,口方,齿数六八。颐若方丘,颊如横垅,龙颜金容。额三理,腹三志,顶三约把,十蹈五身,绿毛白血,顶有紫气。

  人死形如生,足皮不青恶,目光不毁,头发尽脱,皆尸解也。白日去曰上解,夜半去曰下解,向晓、向暮谓之地下主者。太一守尸,三魂营骨,七魄卫肉,胎灵录气,所谓太阴练形也。赵成子后五六年,肉朽骨在,液血于内,紫色发外。又曰若人暂死,适太阴权过三官,血沉脉散,而五藏自生,白骨如玉,三光惟息,太神内闭,或三年至三十年。

  又曰白日尸解自是仙,非尸解也。鹿皮公吞玉华而流虫出尸,王西城漱龙胎而死诀,饮琼精而扣棺。仇季子咽金液而臭彻百里,季主服霜散以潜升,而头足异处。黑狄咽虹丹而投水,宁生服石脑而赴火,柏成纳气而胃肠三腐。

  句曲山五芝,求之者投金环二双于石间,勿顾念,必得矣。第一芝名龙仙,食之为太极仙。第二芝名参成,食之为太极太夫。第三芝名燕胎,食之为正一郎中。第四芝名夜光洞鼻,食之为太清左御史。第五芝名料玉,食之为三官真御史。

  真人用宝剑以尸解者,蝉化之上品也。锻用七月庚申、八月辛酉日,长三尺九寸,广一寸四分,厚三分半,杪九寸,名子干,字良非。青乌公入华山,四百七十一岁,十二试三不过。后服金氵勺而升太极,以为试三不过,但仙人而已,不得真人位。有传先生入然山七年,老君与之木钻,使穿一盘石,石厚五尺,曰:“此石穴,当得道。”积四十七年,石穿,得神丹。

  范零子随司马季主入常山石室。石室东北角有石匮,季主戒勿开。零子思归,发之,见其家父母大小,近而不远,乃悲思,季主遂逐之。经数载,复令守一铜匮,又违戒,所见如前,竟不得道。

  卫国县西南有瓜穴,冬夏常出水,望之如练,时有瓜叶出焉。相传苻秦时有李班者,颇好道术,入穴中行可三百步,廓然有宫宇,床榻上有经书。见二人对坐,须发皓白。班前拜于床下,一人顾曰:“卿可还,无宜久住。”班辞出。至穴口,有瓜数个,欲取,乃化为石。寻故道,得还。至家,家人云:“班去来已经四十年矣。”

  长白山,相传古肃然山也。岘南有钟鸣,燕世桑门释惠霄者,自广固至此岘听钟声。稍前,忽见一寺,门宇炳焕,遂求中食。见一沙弥,乃摘一桃与霄。须臾,又与一桃,语霄曰:“至此已淹留,可去矣。”霄出,回头顾,失寺。至广固,见弟子,言失和尚已二年矣。霄始知二桃兆二年矣。

  高唐县鸣石山,岩高百余仞,人以物扣岩,声甚清越。晋太康中,逸士田宣隐于岩下,叶风霜月,常拊石自娱。每见一人,着白单衣,徘徊岩上,及晓方去。宣于后令人击石,乃于岩上潜伺,俄然果来,因遽执袂诘之。自言姓王,字中伦,卫人。周宣王时,入少室山学道,此频适方壶,去来经此,爱此石响,故辄留听。宣乃求其养生,唯留一石如雀卵。初则凌空百余步犹见,渐渐烟雾障之。宣得石,含辄百日不饥。

  荆州利水间,有二石若阙,名曰韶石。晋永和中,有飞仙衣冠如雪,各憩一石,旬日而去。人咸见之。

  贝丘西有玉女山,传云晋大始中,北海蓬球,字伯坚,入山伐木,忽觉异香,遂溯风寻之。至此山,廓然宫殿盘郁,楼台博敞。球入门窥之,见五株玉树。复稍前,有四妇人,端妙绝世,自弹棋于堂上,见球俱惊起,谓球曰:“蓬君何故得来?”球曰:“寻香而至。”遂复还戏。一小者便上楼弹琴,留戏者呼之曰:“无晖,何谓独升楼?”球树下立,觉少饥,乃以舌舐叶上垂露。俄然有一女乘鹤而至,逆恚曰:“玉华,汝等何故有此俗人!”王母即令王方平行诸仙室。球惧而出门,回顾,忽然不见。至家,乃是建平中,其旧居闾舍皆为墟墓矣。

  晋许旌阳,吴猛弟子也。当时江东多蛇祸,猛将除之,选徒百余人。至高安,令具炭百斤,乃度尺而断之,置诸坛上。一夕,悉化为玉女,惑其徒。至晓,吴猛悉命弟子,无不涅其衣者,唯许君独无,乃与许至辽江。及遇巨蛇,吴年衰,力不能制,许遂禹步敕剑登其首,斩之。

  孙思邈尝隐终南山,与宣律和尚相接,每来往互参宗旨。时大旱,西域僧请于昆明池结坛祈雨,诏有司备香灯,凡七日,缩水数尺。忽有老人夜诣宣律和尚求救,曰:“弟子昆明池龙也。无雨久,匪由弟子。胡僧利弟子脑,将为药,欺天子言祈雨。命在旦夕,乞和尚法力加护。”宣公辞曰:“贫道持律而已,可求孙先生。”老人因至思邈石室求救。孙谓曰:“我知昆明龙宫有仙方三千首,尔传与予,予将救汝。”老人曰:“此方上帝不许妄传,今急矣,固无所吝。”有顷,捧方而至。孙曰:“尔第还,无虑胡僧也。”自是池水忽涨,数日溢岸,胡僧羞恚而死。孙复着《千金方》三千卷,每卷入一方,人不得晓。及卒后,时有人见之。

  玄宗幸蜀,梦思邈乞武都雄黄,乃命中使斋十斤,送于峨眉顶上。中使上山未半,见一人幅巾被褐,须鬓皓白,二童青衣丸髻,夹侍立屏风侧,手指大盘石臼:“可致药于此。上有青录上皇帝。”使视石上朱书百余字,遂录之。随写随灭,写毕,上无复字矣。须臾,白气漫起,因忽不见。

  同州司马裴沆,常说再从伯自洛中将往郑州,在路数日,晚程偶下马,觉道左有人呻吟声,因披蒿莱寻之。荆丛下见一病鹤,垂翼亻免朱,翅关上疮坏无毛,且异其声。忽有老人,白衣曳杖,数十步而至,谓曰:“郎君年少,岂解哀此鹤耶?若得人血一涂,则能飞矣。”裴颇知道,性甚高逸,遽曰:“某请刺此臂血不难。”老人曰:“君此志甚劲(一曰劲),然须三世是人,其血方中。郎君前生非人,唯洛中葫芦生三世是人矣。郎君此行非有急切,可能欲至洛中干葫芦生乎?”裴欣然而返。未信宿至洛,乃访葫芦生,具陈其事,且拜祈之。胡芦生初无难色,开幞取一石合,大若两指,援针刺臂,滴血下满其合,授裴曰:“无多言也。”及至鹤处,老人已至,喜曰:“固是信士。”乃令尽其血涂鹤。言与之结缘,复邀裴曰:“我所居去此不远,可少留也。”裴觉非常人,以丈人呼之,因随行。才数里,至一庄,竹落草舍,庭庑狼籍。裴渴甚求茗,老人一指一土龛:“此中有少浆,可就取。”裴视龛中有一杏核,一扇如笠,满中有浆,浆色正白,乃力举饮之,不复饥渴。浆味如杏酪。裴知隐者,拜请为奴仆。老人曰:“君有世间微禄,纵住亦不终其志。贤叔真有所得,吾久与之游,君自不知。今有一信,凭君必达。”因裹一幞物,大如羹碗,戒无窃开。复引裴视鹤,鹤所损处毛已生矣。又谓裴曰:“君向饮杏浆,当哭九族亲情,且以酒色为诫也。”裴还洛,中路闷其附信,将发之,幞四角各有赤蛇出头,裴乃止。其叔得信即开之,有物如干大麦饭升余。其叔后因游王屋,不知其终。裴寿至九十七矣。

  明经赵业贞元中选授巴州清化县令,失志成疾,恶明,不饮食四十余日。忽觉室中雷鸣,顷有赤气如鼓,轮转至床腾上,当心而住。初觉精神游散如梦中,有朱衣平帻者引之东行。出山断处,有水东西流,人甚众,久立视之。又东行,一桥饰以金碧。过桥北入一城,至曹司中,人吏甚众。见妹婿贾奕,与己争煞牛事,疑是冥司,遽逃避至一壁间,墙如黑石,高数丈,听有呵喝声。朱衣者遂领入大院,吏通曰:“司命过人。”复见贾奕,因与辩对。奕固执之,无以自明。忽有巨镜径丈,虚悬空中,仰视之,宛见贾奕鼓刀,赵负门有不忍之色,奕始伏罪。朱衣人又引至司人院,一人被褐,帔紫霞冠,状如尊像,责曰:“何故窃拨幞头?二事在滑州市,隐橡子三升。”因拜之无数。朱衣者复引出,谓曰:“能游上清乎?”乃共登一山,下临流水,其水悬注腾沫,人随流而入者千万,不觉身亦随流。良久,住大石上,有青白晕道。朱衣者变成两人,一道之,一促之,乃升石崖上立,坦然无尘。行数里,旁有草如红蓝,茎叶密,无刺,其花拂佛然飞散空中。又有草如苣,附地,亦飞花,初出如马勃,破大如叠,赤黄色。过此,见火如山横亘天,候焰绝乃前。至大城,城上重谯,街列果树,仙子为伍,迭谣鼓乐,仙姿绝世。凡历三重门,丹ぬ交焕,其地及壁,澄光可鉴。上不见天,若有绛晕都覆之。正殿三重,悉列尊像。见道士一人,如旧相识,赵求为弟子,不许。诸乐中如琴者,长四尺,九弦,近头尺余方广,中有两道横,以变声。又如一酒,三弦,长三尺,腹面上广下狭,背丰隆。顷有过录,乃引出阙南一院,中有绛冠紫霞帔,命与二朱衣人坐厅事,乃命先过戊申录。录如人间词状,首冠人生辰,次言姓名、年纪,下注生月日,别行横布六旬甲子,所有功过日下具之,如无即书无事。赵自窥其录,姓名、生辰日月一无差错也。过录者数盈亿兆。朱衣人言,每六十年天下人一过录,以考校善恶,增损其算也。朱衣者引出北门,至向路,执手别,曰:“游此是子之魂也。可寻此行,勿返顾,当达家矣。”依其言,行稍急,蹶倒。如梦觉,死已七日矣。赵着《魂游上清记》,叙事甚详悉。

  史论在齐州时,出猎,至一县界,憩兰若中。觉桃香异常,访其僧。僧不及隐,言近有人施二桃,因从经案下取出献论,大如饭碗。时饥,尽食之。核大如鸡卵,论因诘其所自,僧笑:“向实谬言之。此桃去此十余里,道路危险,贫道偶行脚见之,觉异,因掇数枚。”论曰:“今去骑从,与和尚偕往。”僧不得已,导论北去荒榛中。经五里许,抵一水,僧曰:“恐中丞不能渡此。”论志决往,乃依僧解衣戴之而浮。登岸,又经西北,涉二小水。上山越涧数里,至一处,布泉怪石,非人境也。有桃数百株,枝干扫地,高二三尺,其香破鼻。论与僧各食一蒂,腹果然矣。论解衣将尽力苞之,僧曰:“此或灵境,不可多取。贫道尝听长老说,昔日有人亦尝至此,怀五六枚,迷不得出。”论亦疑僧非常,取两个而返。僧切戒论不得言。论至州,使招僧,僧已逝矣。

  ●卷二 壶史

  武攸绪,天后从子。年十四,潜于长安市中卖卜,一处不过五六日。因徙升中岳,遂隐居,服赤箭、伏苓。贵人王公所遗鹿裘、藤器,上积尘萝,弃而不用。晚年肌肉始尽,目有紫光,昼见星月,又能辨数里外语。安乐公主出降,上遣玺书召,令勉受国命,暂屈高标。至京,亲贵候谒,寒温之外,不交一言。封国公。及还山,敕学士赋诗送之。

  玄宗学隐形于罗公远,或衣带、或巾脚不能隐。上诘之,公远极言曰:“陛下未能脱屣天下,而以道为戏,若尽臣术,必怀玺入人家,将困于鱼服也。”玄宗怒,慢骂之。公远遂走入殿柱中,极疏上失。上愈怒,令易柱破之。复大言于石舄中,乃易舄观之。舄明莹,见公远形在其中,长寸馀,因碎为十数段,悉有公远形。上惧,谢焉,忽不复见。后中使于蜀道见之,公远笑曰:“为我谢陛下。”

  邢和璞偏得黄老之道,善心算,作颍阳书疏,有叩奇,旋入空,或言有草,初未尝睹。成式见山人郑说,崔司马者,寄居荆州,与邢有旧。崔病积年且死,心常恃于邢。崔一日觉卧室北墙有人鼾声,命左右视之,都无所见。卧室之北,家人所居也。如此七日,鼾不已,墙忽透明,如一粟。问左右,复不见。经一日,穴大如盘,崔窥之,墙外乃野外耳,有数人荷锹立于穴前(一曰侧)。崔问之,皆云:“邢真人处分开此,司马厄重,倍费功力。”有顷,导驺五六,悉平帻朱衣,辟曰:“真人至。”见邢与中白舀垂绶,执五明扇,侍卫数十,去穴数步而止,谓崔曰:“公算尽,仆为公再三论,得延一纪,自此无若也。”言毕,壁如旧。旬日,病愈。又曾居终南,好道者多卜筑依之。崔曙年少,亦随焉。伐薪汲泉,皆是名士。邢尝谓其徒曰:“三五日有一异客,君等可为予办一味也。”数日备诸水陆,遂张筵于一亭,戒无妄窥。众皆闭户,不敢謦。邢下山延一客,长五尺,阔三尺,首居其半,绯衣宽博,横执象笏,其睫疏挥,色若削瓜,鼓髯大笑,吻角侵耳。与邢剧谈,多非人间事故也。崔曙不耐,因走而过庭。客熟视,顾邢曰:“此非泰山老师乎?”邢应曰:“是。”客复曰:“更一转,则失之千里,可惜。”及暮而去。邢命崔曙,谓曰:“向客,上帝戏臣也。言太山老君师,颇记无?”崔垂泣言:“某实太山老师后身,不复忆,幼常听先人言之。”房太尉祈邢算终身之事,邢言:“若来由东南,止西北,禄命卒矣。降魄之处,非馆非寺,非途非署。病起于鱼飧,休于龟兹板。”后房自袁州除汉州,及罢归,至阆州,舍紫极宫。适雇工治木,房怪其木理成形,问之,道士称:“数月前,有贾客施数段龟兹板,今治为屠苏也。”房始忆邢之言。有顷,刺史具邀,房叹曰:“邢君神人也。”乃具白于刺史,且以龟兹板为托。其夕,病而终。

  王皎(一曰畋)先生善他术,于数未尝言。天宝中,偶与客夜中露坐,指星月曰:“时将乱矣。”为邻人所传。时上春秋高,颇拘忌。其语为人所奏,上令密诏杀之。刑者钻其头数十方死,因破其脑视之,脑骨厚一寸八分。皎光与达奚侍郎还往,及安、史平,皎忽杖屦至达奚家,方知异人也。

  翟天师名干,峡中人。长六尺。手大尺余,每揖人,手过胸前。卧常虚枕。晚年往往言将来事。常入夔州市,大言曰:“今夕当有八人过此,可善待之。”人不之悟。其夜火焚数百家,八人乃火字也。每入山,虎群随之。曾于江岸与弟子数十玩月,或曰:“此中竟何有?”翟笑曰:“可随吾指观。”弟子中两人见月规半天,楼殿金阙满焉。数息间,不复见。

  蜀有道士阳狂,俗号为灰袋,翟天师晚年弟子也。翟每戒其徒:“勿欺此人。吾所不及之。”常大雪中,衣布褐入青城山,暮投兰若,求僧寄宿,僧曰:“贫僧一衲而已,天寒如此,恐不能相活。”但言容一床足矣。至夜半,雪深风起,僧虑道者已死,就视之。去床数尺,气蒸如炊,流汗袒寝,僧知其异人。未明,不辞而去。多住村落,每住不逾信宿。曾病口疮,不食数月,状若将死。人素神之,因为设道场。斋散,忽起,就谓众人曰:“试窥吾口中有何物也。”乃张口如箕,五脏悉露,同类惊异作礼,问之,唯曰:“此足恶,此足恶。”后不知所终。成式见蜀郡郭采真尊师说也。

  秀才权同休友人,元和中落第,旅游苏湖间。遇疾贫窘,走使者本村野人,雇已一年矣。疾中思甘豆汤,令其取甘草,雇者久而不去,但具火汤水,秀才且意其怠于祗承。复见折树枝盈握,仍再三搓之,微近火上,忽成甘草。秀才心大异之,且意必有道者。良久,取粗沙数掊ソ扌,已成豆矣。及汤成,与甘豆无异,疾亦渐差。秀才谓曰:“余贫迫若此,无以寸步。”因褫垢衣授之:“可以此办少酒肉,予将会村老,丐少道路资也。”雇者微笑:“此固不足办,某当营之。”乃斫一枯桑树,成数筐札,聚于盘上。哄之悉成牛肉。复汲数瓶水,顷之乃旨酒也。村老皆醉饱,获束缣三千。秀才方渐,谢雇者曰:“某本骄雅,不识道者,今返请为仆。”雇者曰:“予固异人,有少失,谪于下贱,合役于秀才。若限未足,复须力于它人。请秀才勿变常,庶卒某事也。”秀才虽诺之,每呼指,色上面,蹙蹙不安。雇者乃辞曰:“秀才若此,果妨某事也。”因说秀才修短穷达之数,且言万物无不可化者,唯淤泥中朱漆筋及发,药力不能化。因去,不知所之也。

  宝历中,荆州有卢山人,常贩桡朴石灰,往来于白氵狄南草市,时时微露奇迹,人不之测。贾人赵元卿好事,将从之游,乃频市其所货,设果茗,诈访其息利之术。卢觉,竟谓曰:“观子意,似不在所市,意有何也?”赵乃言:“窃知长者埋形隐德,洞过蓍龟,愿垂一言。”卢笑曰:“今且验,君主人午时有非常之祸也,若是吾言当免。君可告之,将午,当有匠饼者负囊而至。囊中有钱二千余,而必非意相干也。可闭关,戒妻孥勿轻应对。及午,必极骂,须尽家临水避之。若尔,徒费三千四百钱也。”时赵停于百姓张家,即遽归语之。张亦素神卢生,乃闭门伺也。欲午,果有人状如卢所言,叩门求籴,怒其不应,因足其户,张重箦捍之。顷聚人数百,张乃自从门率妻孥回避。差午,其人乃去,行数百步,忽蹶倒而死。其妻至,众人具告其所为。妻痛切,乃号适张所,诬其夫死有因。官不能评,众具言张闭户逃避之状。识者谓张曰:“汝固无罪,可为办其死。”张欣然从断,其妻亦喜。及市就舆,正当三千四百文。因是,人赴之如市。卢不耐,竟潜逝。至复州界,维舟于陆奇秀才庄门。或语陆:“卢山人,非常人也。”陆乃谒。陆时将入京投相知,因请决疑,卢曰:“君今年不可动,忧旦夕祸作。君所居堂后有钱一С,覆以板,非君有也。钱主今始三岁,君慎勿用一钱,用必成祸。能从吾戒乎?”陆矍然谢之。及卢生去,水波未定,陆笑谓妻子曰:“卢生言如是,吾更何求乎。”乃命家童锹其地,未数尺,果遇板,彻之,有巨瓮,散钱满焉。陆喜。其妻以裙运纫草贯之,将及一万,儿女忽暴头痛,不可忍。陆曰:“岂卢生言将征乎?”因奔马追及,且谢违戒。卢生怒曰:“君用之必祸骨肉,骨肉与利轻重,君自度也。”棹舟去之不顾。陆驰归,醮而瘗焉,儿女豁愈矣。卢生到复州,又常与数人闲行,途遇六七人,盛服俱带,酒气逆鼻。卢生忽叱之曰:“汝等所为不悛,性命无几!”其人悉罗拜尘中,曰:“不敢,不敢。”其侣讶之,卢曰:“此辈尽劫江贼也。”其异如此。赵元和言,卢生状貌,老少不常,亦不常见其饮食。尝语赵生曰:“世间刺客隐形者不少,道者得隐形术,能不试,二十年可易形,名曰脱离。后二十年,名籍于地仙矣。”又言:“刺客之死,尸亦不见”所论多奇怪,盖神仙之流也。

  长庆初,山人杨隐之在郴州,常寻访道者。有唐居士,土人谓百岁人。杨谒之,因留杨止宿。及夜,呼其女曰:“可将一下弦月子来。”其女遂帖月于壁上,如片纸耳。唐即起,祝之曰:“今夕有客,可赐光明。”言讫,一室朗若张烛。

  南中有百姓行路遇风雨,与一老人同庇树阴,其人偏坐敬让之。雨止,老人遗其丹三丸,言有急事即服。岁余,妻暴病卒。数日,方忆老人丹事,乃毁齿灌之,微有暖气,颜色如生。今死已四年矣,状如沉醉,爪甲亦长。其人至今舆以相随,说者于四明见之矣。

  ●卷三 贝编

  释门三界二十八天、四洲至华藏世界、八寒八热地狱等,法自三身、五位、四果、七支至十八界、三十七道品等,入释者率能言之。今不复具,录其事尤异者。

  持天,十住处十六分中轮王,乐不及其二。

  四种乐,一无怨,二随念及天女不念余天等,身香百由旬。迦留波陀天,此由象迹有十地也。

  目不寅,众蜂出妙音。六天香风,皆入此天。四天王十地彩地、质多罗地八林。箜篌天十地金流河、无影山、有影游(一曰随)、乌随(一曰众)。其行处,池同其色。众乌说偈白身天,身色如拘勿头花,无足柔Й,随足上下。乐游戏天,乘鹅殿,宝树枝叶如殿。三十三天,九十九那由天女,忆念树物,随意而出。十花池、千柱殿。六时林,一日具六时。

  千辐轮殿,天妃舍支(一曰女)所坐也。衣无经纬,将死者尘着身。马殿千鹅驾,金刚纟延带。行林随天所至。众乌金臆。大象百头,头有十牙,牙端有百浴池。顶有山,名曰界庄严。鼻有河,如阎牟那河,水散落世界为雾。胁有二园,一名喜林,二名乐林。象名伊罗婆那。光明林,四维有意树,帝释将与修罗战,入此林四树间,自见胜败之相。甲胄林,甲胄从树而生,不可破坏。莲出摩偷美饮也,修一千二百善业者生此天。上妙之触,如触迦旃邻提鸟,此鸟轮王出世方见。开合林,开目常见光明。夜摩天住虚空,阎婆风所持也。积崖山,高三百由旬,有七榻七箱。始生天者五相,一光覆身而无衣,二见物生希有心,三弱颜,四疑,五怖。

  又五木,一近莲池花不开(一无“不”字),二近林蜂(一曰绛)离树,三听天女歌而出<冒犬>离,四近树花萎,五殿不行空。

  又见身光衣触如金刚,及照毗琉璃镜,不见其道。天女九退相,一皮缓,二头花散落,三赤花在道变为黄,四风吹无缕衣如人依触,五飞行意倦,六触水而浊,七取树花高不可及,八见天子无媚,九发散粗涩。又唇动不止,璎珞花皆重。十二种离垢布施生此天,群鸟青影覆万由旬。摩尼珠中有金字偈。四天王天有十二失坏,常与修罗战斗等。三十三天八种失坏,有劣天不为帝释所识等。夜摩天六失坏,食劣生渐等。兜率陀天四失坏,不乐鹅王说法声等。化乐天四失坏,天业将尽,其足无影等。他化自在天四失坏,宝翅蜂舍去等。

  色界天下石,经十万八千三百八十三年方至地。阎浮提人生三肘半至四肘,骨四(一曰五)十五,脉十三,身虫有毛灯真血。禅都摩虫流行血中。善色虫处粪中,令人安乐。起根虫饱则喜。欢喜□虫能见众梦,又有癀痪等。赊婆罗人穿唇。驼面目有诸人,二足。师子有翼,女人狗面。有林名吱多迦,罗刹所住。旬目问行百千由旬,洲有赤地黑玉铜康白等。郁单越鸡多迦等天河七十。自在无畏四天王否如鸭音林、麒麟陀树、迦吱多那等。二十五鹿名。有山多牛头旃檀,天人与阿修罗斗,伤者于此涂香。提罗迦树花,见日光即开。拘尼陀树花,见月光即开。无忧树,女人触之,花方开。尸利沙树,足蹈即长。又白龙、活鹅、旋鼻境界等花。瞿陀尼女人主乳,有十亿聚落,一万二城大国。多伽多支五大河,月力等弗婆提。三大林峪{髟}等。三(一作王)大城,大者三亿五十万三千五百五十六聚落。南洲耳发庄严,北洲眼庄严,西洲顶腹庄严,东洲肩┩庄严。生赡部者,见白ふ。生郁林越,见赤ふ,见母如鹅。生瞿陀夷,生黄屋,见母如牛。生弗婆提,见青ふ,见母如马。阿修罗以鬼摄魔及鬼有神通者,二畜摄在海地下八万四千有由旬。酒树。又有树,群蜂流蜜,其色如金。婆罗婆树,其实如瓮。

  四彩女如影等,各有十二亿那由他侍女,寿五千岁。地名月。不见顶山十三处,鹿迷蜂旋。赤目鱼正走冰行,住空主山窟。爱池鱼口等黄林。

  钅含毗罗城,战时手足断而更生,半身及道即死。鬼怪阎浮提下五百由旬,有三十六种魔罗令鬼,此言鬼子。魔遮叱迦鸟,唯得食鱼,舍鹅鬼受此身。

  畜生有三十四(一曰六)亿种。龙住阎浮提者,五十七亿。龙于瞿陀尼不降浊水,西洲人食浊水则夭。单越人恶冷风,龙不发冷。弗婆提洲不作雷声,不起雷光,东洲恶也。其雷声,兜率天作歌呗音,阎浮提作海潮音。其雨,兜率天上雨摩尼,护世城雨美膳,海中注雨不绝如连轮,阿修罗中雨兵仗,阎浮提中雨清净水。地狱一百三十六。三角生死善无记也。团生死诸天也。

  青出死地狱,黄出死饿鬼。赤业(一曰出)畜生。活地狱十六别处,下天五千年,此狱一昼夜。金刚虫瓮热黄蓝花心弥泥鱼,排筒。

  黑绳地狱,旃荼(一曰茶)剧,畏鹫。处合地狱,上中下苦铜汁河中身。洋如苏鹫腹火入。割刳处,坚卯(一曰靳)炎口,夜干(一曰干)朱诛虫、铁蚁。泪火处,以亻去陀罗灰致眼中,钅葛池鼋。

  号叫地狱,发流火处,火末虫处,四百四痛,火厚二百肘。大号叫地狱,阔广三居赊,口生确。虫火鬓(一曰须)处,金舒迦色,肉泥色也。赤树鱼腹苦。

  ㄡ热地狱,十二炎处,火生十方及饥渴火也。针风生龙口中,弥泥鱼。锅量五十由旬,沸沫高半由旬。吹下三十六亿由旬,块乌处地盆虫,置之鼓牛鼓出恶声。千头龙。阿鼻十六别剧,衣裳健破浣而速垢,将生阿鼻之相。死时见身如八岁儿,面在下。空中风吹三千年受苦,胜如阿迦尼咤天乐。狱中臭气能坏欲界六天,有出没之二山遮之。乌口处,黑肚处,一角二角处。

  八寒地狱,多与常说同。凡生地狱有三种形,罪轻作人形,其次畜形,极苦无形,如肉轩、肉屏等。今佛寺中画地狱变,唯隔子狱稍如经说,其苦具悉,图人间者曾无一据。旧说地狱中荫牛头阿傍,无情业所感现。人渐死时,足后最冷,出地狱之相也。器世将坏,无生地狱者。阿修罗有一切观见池,战之胜败,悉见池中。持天,镜林中,天人自见善恶因缘。正行天,颇梨树,见人行法与非法。毗留博天,常于此观之。忉利天及人中七生事,见于殿壁中。无法第八生波利邪多天,有波利邪多树,见阎浮提人善不善相。行善则照百由旬,行不善则雕枯,半行善则半荣。微细行天,宝树枝叶悉见天人影像,上中下业亦见其中。阎摩那婆罗天,娑罗树中见果报。其殿净如镜,悉见天人所作之善果报。又第二树中有千柱殿,有业纲,诸地狱十六隔剧,悉见其中。夜摩天,抚垢镜池,池中见自身,额上所见过,见业果。又阎浮那施塔影中,见欲界罪福及三恶。趣言天象异者,若有将食肥腻沉水,鸟下飞,日将蚀,诸方赤。

  二十八宿:昴(一曰角)为首,一夜行三十(一有“六”字)时,形如剃刀,姓な耶尼,祭用乳,属火。毕形如笠,又属木,祭用鹿肉,祭颇罗堕。觜属日(一无“日”字),月之子,姓毗梨亻去耶尼,形如鹿头,祭用果。参属日,夭,姓婆斯,形如妇人,祭用醍醐。井属日,姓同参,形如足迹,祭用粳米和蜜。鬼属木,姓炮波罗毗,形如佛胸,祭同井。柳属蛇,姓祭与参同,形如蛇。星属火,形如河岸,姓宾伽耶尼,祭用乌麻。张属福德天,姓瞿云弥,形、祭如井。翼属林天,姓╂陈如,祭用黑豆,形同上。轸属毗沙梨帝,形如人手,姓迦遮延,祭用莠稗。角属喜乐天,姓质多罗,形如上,祭用花。亢姓迦旃延,祭用绿豆。氏姓多罗尼,以花祭。房属慈天,姓阿蓝婆,形如璎珞,祭用酒肉。心属忉利天,姓迦罗延,形如大麦,祭用粳米。尾属腊师天,姓遮耶尼,形如蝎尾,祭用果根。箕属清净天,姓持义迦,形如牛角。斗姓莫迦逻,形如人拓石,祭如井。牛属梵天,姓梵岚摩,形如牛头,祭如参。女属毗纽天,姓帝利迦遮耶尼,形如心,祭以鸟肉。虚姓同翼,形如鸟,祭用乌豆汁。危姓单罗尼,形如参(一曰心),祭以粳米。室属蛇头天,蝎天之子,姓阎浮都迦,祭用血。璧姓陀难。奎姓阿瑟咤,祭用酪。娄属干闼婆天,姓阿含婆,形如马头,祭用大麦。胃姓驮伽毗,形如鼎足。亢、虚、参、胃四星,不得入阵。轸宿生人,七步无蛇。角宿生人,好嘲戏。女宿生人,亢、参、危三宿日作事不成。虚角(一有“事”字)胜。一千六百刹那为一迦那,倍六十名横呼律多,倍三十日为一日夜。夜义口烟为慧。

  龙王身光曰忧流迦,此言天狗。

  魏明帝始造白马寺。寺中悬幡,影入内,帝怪,问左右曰:“佛有何神,人敬事之?”

  乌仗那国有佛迹,随人身福寿,量有长短。

  那揭罗曷国城东塔中有佛顶骨,周二尺。欲知善恶者,以香涂印骨,其迹焕然,善恶相悉见。

  北天健驮罗国有大堵波,佛悬记,七烧七立。佛方城,玄奘言城坏已三年。

  西域佛金刚座有标界铜观,自在像两躯,国人相传菩萨身没,佛法亦尽。隋末已没过胸臆矣。

  干陀国头河岸有系白象树,花叶似枣,季冬方熟。相传此树灭,佛法亦灭。

  北朝时,徐州角成悬之北,僧尼着白布法服,时有青布袈裟者。

  波斯属国有阿荼国,城北大林中有伽蓝音佛,于此听比丘着函、缚屣。函、缚,此言靴也。

  宁王宪寝疾,上命中使送医药,相望于道。僧崇一疗宪稍瘳,上悦,持赐崇一绯袍、鱼袋。

  梁简文帝有《谢赐郁泥纳袈裟表》。

  魏使陆操至梁,梁王坐小舆,使再拜,遣中书舍人殷炅宣旨劳问。至重云殿,引升殿。梁主着菩萨衣,北面,太子已下皆菩萨衣,侍卫如法。操西向以次立,其人悉西厢东面。一道人赞礼,佛词凡有三卷。其赞第三卷中,称为魏主、魏相高并南北二境士女。礼佛讫,台使其群臣俱再拜矣。

  魏李骞、崔︱至梁同泰寺,主客王克、舍人贺季友及三僧迎门引接。至浮图中,佛旁有执板笔者。僧谓骞曰:“此是尸头,专记人罪。”骞曰:“便是僧之董狐。”复入二堂,佛前有铜钵,中燃灯。︱曰:“可谓日月出矣,爝火不息。”

  卢县东有金榆山,昔朗法师令弟子至此采榆荚,诣瑕丘市易,皆化为金钱。

  后魏胡后尝问沙门(一曰法师)宝志国祚,旦言把枣与鸡唤朱朱,盖尔朱也。

  有赵法和请占,志公曰:“大箭不须羽。东箱屋,急手作。”法和寻丧父。

  历城县光政寺有磬石,形如半月,腻光若滴。扣之,声及百里。北齐时移于都内,使人击之,其声杳绝。却令归本寺,扣之,声如故。士人语曰:“磬神圣,恋光政。”

  国初,僧玄奘往五印取经,西域敬之。成式见倭国僧金刚三昧,言尝至中天,寺中多画玄奘麻ハ及匙箸,以彩云乘之,盖西域所无者。每至斋日,辄膜拜焉。

  又言那兰陀寺僧食堂中,热际有巨蝇数万。至僧上堂时,悉自飞集于庭树。

  僧万回年二十余,貌痴不语。其兄戍辽阳,久绝音问,或传其死,其家为作斋。万回忽卷饼菇,大言曰:“兄在,我将馈之。”出门如飞,马驰不及。及暮而还,得其兄书,缄封犹湿。计往返,一日万里,因号焉。

  天后任酷吏罗织,位稍隆者日别妻子。博陵王崔玄位望俱极,其母忧之,曰:“汝可一迎万回,此僧宝志之流,可以观其举止祸福也。”及至,母垂泣作礼,兼施银匙箸一双。万回忽下阶,掷其匙箸于堂屋上,掉臂而去。一家谓为不祥。一日,令上屋取之,匙箸下得书一卷。观之,乃谶讳书也,遽令焚之。数日,有司忽即其家,大索图谶不获,得雪。时酷吏多令盗夜埋蛊,遗谶于人家,经月乃密籍之,博陵微万回则灭族矣。

  梵僧不空,得总持门,能役百神。玄宗敬之。岁常旱,上令祈雨,不空言:“可。过某日令祈之,必暴雨。”上乃令金刚三藏设坛请雨,连日暴雨不止,坊市有漂溺者。遽召不空,令止之。不空遂于寺庭中捏泥龙五六,当溜水,作胡言骂之。良久,复置之,乃大笑。有顷,雨霁。

  玄宗又尝召术士罗公远与不空同祈雨,互扌交功力。上俱召问之,不空曰:“臣昨焚白檀香龙。”上令左右掬庭水嗅之,果有檀香气。又与罗公远同在便殿,罗时反手搔背,不空曰:“借尊师如意。”殿上花石莹滑,遂激(一曰击)至其前,罗再三取之不得。上欲取之,不空曰:“三郎勿起,此影耳。”因举手示罗如意。

  又邙山有大蛇,樵者常见,头若丘陵,夜常承露气。见不空,人语曰:“弟子恶报,和尚何以见度?常欲翻河水陷洛阳城,以快所居也。”不空为受戒,说苦空,且曰:“汝以心受此苦,复忿恨,吾力何及。当思吾言,此身自舍昔而来。”后旬月,樵者见蛇死于涧中,臭达数十里。不空每祈雨,无他轨则,但设数绣座,手簸旋数寸木神,念咒掷之,自立于座上,伺水神吻角牙出,目寅则雨至。

  僧一行穷数,有异术。开元中,尝旱,玄宗令祈雨。一行言:“当得一器,上有龙状者,方可致雨。”上令于内库中遍视之,皆言不类。数日后,指一古镜,鼻盘龙,喜曰:“此有真龙矣。”乃持入道场,一夕而雨。

  荆州贞元初,有狂僧善歌《河满子》,尝遇醉,伍百途辱之,令歌。僧即发声,其词皆伍百从前非慝也,伍百惊而自悔。

  苏州贞元中有义师,状如风狂。有百姓起店十余间,义师忽运斤坏其檐,禁之不止。其人素知其神,礼曰:“弟子活计赖此。”顾曰:“尔惜乎?”乃掷斤于地而去。其夜市火,唯义师所坏檐屋数间存焉。常止于废寺殿中,无冬夏常积火,坏幡木象悉火之。好活烧鲤鱼,不待熟而食。垢面不洗,洗之辄雨,吴中以为雨候。将死,饮灰汁数斛,乃念佛而坐,不复饮食,百姓日观之,坐七日而死。时盛暑,色不变,支不摧。安国寺僧熟地,常烧木佛,往往与人语,颇知宗要,寺僧亦不之测。

  睿宗初生含凉殿,则天乃于殿内造佛氏,有玉像焉。及长,闲观其侧,玉像忽言:“尔后当为天子。”

  ●卷四 境异

  东方之人鼻大,窍通于目,筋力属焉。南方之人口大,窍通于耳。西方之人面大,窍通于鼻。北方之人窍通于阴,短颈。中央之人窍通于口。

  无启民,居穴食土。其人死,其心不朽,埋之,百年化为人。录民,膝不朽,埋之,百二十年化为人。细民,肝不朽,埋之,八年化为人。

  息土人美,耗土人丑。

  帝女子泽,性妒,有从婢散逐四川,无所依托。东偶狐狸,生子曰殃。南交猴有子曰溪。北通ㄑ犭所育为伧。

  突厥之先曰射摩舍利海神,神在阿史德窟西。射摩有神异,又海神女每日暮,以白鹿迎射摩入海,至明送出。经数十年。后部落将大猎,至夜中,海神谓射摩曰:“明日猎时,尔上代所生之窟当有金角白鹿出,尔若射中此鹿,毕形与吾来往。或射不中,即缘绝矣。”至明入围,果所生窟中有金角白鹿起,射摩遣其左右固其围。将跳出围,遂杀之。射摩怒,遂手斩呵尔首领,仍誓之曰:“自杀此之后,须人祭天。”即取呵尔部落子孙斩之以祭也。至今突厥以人祭纛,常取呵尔部落用之。射摩既斩呵尔,至暮还,海神女报射摩曰:“尔手斩人,血气腥秽,因缘绝矣。”

  突厥事袄神,无祠庙,刻毡为形,盛于皮袋。行动之处,以脂苏涂之。或系之竿上,四时祀之。

  坚昆部落非狼种,其先所生之窟在曲漫山北。自谓上代有神与牛交于此窟。其人发黄、目绿、赤髭髯。其髭髯俱黑者,汉将李陵及其兵众之胤也。西屠俗,染齿令黑。

  獠在,其妇人七月生子死,则坚棺埋之。

  木耳夷,旧牢西,以鹿角为器。其死则屈而烧之,埋其骨。后小骨类人,黑如漆,小寒则掊沙自处,但出其面。

  木饮州,珠崖一州,其地无泉,民不作井,皆仰树汁为用。

  木仆,尾若龟,长数寸,居木上,食人。

  阿萨部多猎虫鹿,剖其肉,重叠之,以石压沥汁。

  税波斯、拂林等国,米及草子酿于肉汁之中,经数日即变成酒,饮之可醉。

  孝亿国界周三千余里。在平川中,以木为栅,周十余里,栅内百姓二千余家。周国大栅五百余所。气候常暖,冬不凋落。宜羊马,无驼牛。俗性质直,好客侣。躯貌长大,褰鼻黄发,绿眼赤髭,被发,面如血色。战具唯槊一色。宜五谷,出金铁。衣麻布。举俗事ビ,不识佛法。有ビ祠三百(一曰千)余所,马步甲兵一万。不尚商贩,自称孝亿人。丈夫、妇人佩带。每一日造食,一月食之,常吃宿食。

  仍建国,无井及河涧,所有种植,待雨而生。以紫矿泥地,承雨水用之。穿井即若海水,又咸。土俗潮落之后,平地为池,取鱼以作食。

  婆弥烂国,去京师二万五千五百五十里。此国西有山,岩峻险。上多猿,猿形绝长大。常暴雨年,有二三十万。国中起春以后,屯集甲兵,与猿战。虽岁杀数万,不能尽其巢穴。

  拨拔力国,在西南海中,不食五,食肉而已。常针牛畜脉,取血和乳生食。无衣服,唯腰下用羊皮掩之。其妇人洁白端正,国人自掠卖与外国商人,其价数倍。土地唯有象牙及阿末香。波斯商人欲入此国,围集数千,人斋绁布,没老幼共刺血立誓,乃市其物。自古不属外国。战用象排、野牛角为槊,衣甲弓矢之器。步兵二十万。大食频讨袭之。

  昆吾国,累堑为丘,象浮屠,有三层,尸干居上,尸湿居下,以近葬为至孝。集大毡居,中悬衣服彩绘,哭祀之。龟兹国,元日斗牛马驼,为戏七日,观胜负,以占一年羊马减耗繁息也。婆罗遮,并服狗头猴面,男女无昼夜歌舞。八月十五日,行像及透索为戏。焉耆国,元日、二月八日婆摩遮,三日野祀。四月十五日游林。五月五日弥勒下生。七月七日祀先祖。九月九日床撒。十月十日王为<冒犬>法。王出首领家,首领骑王马,一日一夜处分王事。十月十四日作乐至岁穷。

  拔汗那,十二月十九日,王及首领分为两朋,各出一人着甲,众人执瓦石东西捧杖,东西互系。甲人先死即止,以占当年丰俭。

  苏都识匿国有夜叉城,城旧有野叉,其窟见在。人近窟住者五百余家,窟口作舍,设关,一年再祭。人有逼窟口,烟气出,先触者死,因以尸掷窟口。其窟不知深浅。

  马伏波有余兵十家不返,居寿洽县,自相婚姻,有二百户,以其流寓,号马留。衣食与华同。山川移易,铜柱入海,以此民为识耳,亦曰马留。

  峡中俗,夷风不改。武宁蛮好着芒心接离,名曰苎绥。尝以稻记年月。葬时以笄向天,谓之刺北斗。相传盘瓠初死,置于树,以笄刺其下,其后为象临。

  临邑县有雁翅泊,泊旁无树木。土人至春夏,常于此泽罗雁鸟,取其翅以御暑。

  乌耗西有悬渡国,山溪不通,引绳而渡,朽索相引二千里。其土人佃于石间,垒石为室,接手而饮,所谓猿饮也。

  鄯鄯之东,龙城之西南,地广十里,皆为盐田。行人所经,牛马皆布毡卧焉。

  岭南溪洞中往往有飞头者,故有飞头獠子之号。头将飞一日前,颈有痕匝,项如红缕,妻子遂看守之。其人及夜状如病,头忽生翼,脱身而去,乃于岸泥寻蟹蚓之类食,将晓飞还,如梦觉,其腹实矣。

  梵僧菩萨胜又言:婆国中有飞头者,其人目无瞳子,聚落时有一人据。《于氏志怪》:南方落民,其头能飞。其俗所祠,名曰虫落,因号落民。

  晋朱桓有一婢,其头夜飞。

  《王子年拾遗》言:汉武时,因墀国使南方,有解形之民,能先使头飞南海,左手飞东海,右手飞西泽。至暮,头还肩上。两手遇疾风,飘于海水外。

  近有海客往新罗,吹至一岛上,满山悉是黑漆匙箸。其处多大木。客仰窥匙箸,乃木之花与须也,因拾百余双还。用之,肥不能使,后偶取搅茶,随搅而消焉。

  ●卷四 喜兆

  集贤张希复学士尝言:李揆相公将拜相前一月,日将夕,有虾蟆大如床,见于寝堂中,俄失所在。又言:初授新州,将拜相,井忽涨,才深余尺。

  郑相公宅,在招国坊南门。忽有物投瓦砾,五六夜不绝。乃移于安仁西门宅避之,瓦砾又随而至。经久复归招国,郑公归心释门,禅室方丈。及归,将入丈室,喜子满室悬丝,去地一二尺,不知其数。其夕,瓦砾亦绝。翌日,拜相。

  成式见大理丞郑复说,淮西用兵时,刘沔为小将,军头颇易(一曰异)之。每捉生踏伏,沔必在数,前后重创,将死数四。后因月黑风甚,又令沔捉生。沔愤激深入,意必死。行十余里,因坐将睡,忽有人觉之,授以双烛,曰:“君方大贵,但心有此烛在,无忧也。”沔后拜将,常见浊影在双旌上,及不复见烛,乃诈疾归宗。

  ●卷四 祸兆

  杨慎矜兄弟富贵,常不自安。每诘朝礼佛像,默祈冥卫。或一日,像前土榻上聚尘三堆,如冢状,慎矜恶之,且虑儿戏,命扫去。一夕如初,寻而祸作。

  姜楚公常游禅定寺,京兆办局甚盛。及饮酒,座上一妓绝色,献杯整鬟,未尝见手,众怪之。有客被酒戏曰:“勿六指乎?”乃强牵视。妓随牵而倒,乃枯骸也。姜竟及祸焉。

  萧浣初至遂州,造二幡竿施于寺,设斋庆之。斋毕作乐,忽暴雷霹雳,竿各成数十片。至来年,当雷霹日,浣死。

  ●卷四 物革

  咨议朱景玄见鲍容说,陈司徒在扬州,时东市塔影忽倒。老人言,海影翻则如此。

  崔玄亮常侍在洛中,常步沙岸,得一石子,大如鸡卵,黑润可爱,玩之。行一里余,砉然而破,有鸟大如巧妇飞去。

  进士段硕常识南孝廉者,善斫。薄丝缕,轻可吹起,操刀向捷,若合节奏。因会客技,先起鱼架之,忽暴风雨,雷震一声,悉化为蝴蝶飞去。南惊惧,遂折刀,誓不复作。

  开成末,河阳黄鱼池冰作花如缬。

  河阳城南百姓王氏,庄有小池,池边巨柳数株。开成末,叶落池中,旋化为鱼,大小如叶,食之无味。至冬,其家有官事。

  婺州僧清简,家园蔓菁,忽变为莲。

  ●卷五 诡习

  大历中,东都天津桥有乞儿,无两手,以右足夹笔写经乞钱。欲书时,先再三掷笔,高尺余,未曾失落。书迹官楷,手书不如也。

  于ν在襄州,尝有山人王固谒见于。于性快,见其拜伏迟缓,不甚知。书生别日游讠燕,不复得进,王殊怏怏。因至使院造判官曾叔政,颇礼接之。王谓曾曰:“子以相公好奇,故不远而来,今实乖望矣。予有一艺,自古无者,今将归,且荷公见待之厚,今为一设。”遂诣曾所居,怀中出竹一节及小鼓,规才运寸。良久,去竹之塞,折枝连击鼓子,筒有蝇虎子数十,分行而出,分为二队,如对阵势。每击鼓,或三或五,随鼓音变阵,天衡地轴,鱼丽鹤列,无不备也。进退离附,人所不及。凡变阵数十,乃行入筒中。曾观之大骇,方言于公,王已潜去。于悔恨,令物色求之,不获。

  张芬曾为韦南康亲随行军,曲艺过人,力举七尺碑,定双轮水。常于福感寺鞠,高及半塔,弹力五斗。常拣向阳巨笋,织竹笼之,随长旋培,常留寸许,度竹笼高四尺,然后放长。秋深方去笼伐之,一尺十节,其色如金。每涂墙,方丈弹成“天下太平”字。

  建中初,有河北军将姓夏,弯弓数百斤。尝于球场中累钱十余,走马以击鞠杖击之,一击一钱飞起六七丈,其妙如此。又于新泥墙安棘刺数十,取烂豆,相去一丈,一一掷豆贯于刺上,百不差一。又能走马书一纸。

  元和末,均州勋乡县有百姓,年七十,养獭十余头。捕鱼为业,隔日一放。将放时,先闭于深沟斗门内令饥,然后放之,无纲舌之劳,而获利相若。老人抵掌呼之,群獭皆至,缘袷藉膝,驯若守狗。户部郎中李福亲观之。

  ●卷五 怪术

  大历中,荆州有术士从南来,止于陟屺寺,好酒,少有醒时。因寺中大斋会,人众数千,术士忽曰:“余有一伎,可代瓦磕珠之欢也。”乃合彩色于一器中,ほ步抓目,徐祝数十言,方合水再三哄壁上,成维摩问疾变相,五色相宣如新写。逮半日余,色渐薄,至暮都灭。唯金粟纶巾子衣上一花,经两日犹在。成式见寺僧惟肃说,忘其姓名。

  张魏公在蜀时,有梵僧难陀,得如幻三昧,入水火,贯金石,变化无穷。初入蜀,与三少尼俱行,或大醉狂歌,戍将将断之。及僧至,且曰:“某寄迹桑门,别有乐术。”因指三尼:“此妙于歌管。”戍将反敬之,遂留连为办酒肉,夜会客,与之剧饮。僧假衤裆巾衤国,市铅黛,伎其三尼。及坐,含睇调笑,逸态绝世。饮将阑,僧谓尼曰:“可为押衙踏某曲也。”因徐进对舞,曳绪回雪,迅赴摩跌,伎又绝伦也。良久,喝曰:“妇女风邪?”忽起,取戍将佩刀,众谓酒狂,各惊走。僧乃拔刀斫之,皆踣于地,血及数丈。戍将大惧,呼左右缚僧。僧笑曰:“无草草。”徐举尼,三支筇杖也,血乃酒耳。又尝在饮会,令人断其头,钉耳于柱,无血。身坐席上,酒至,泻入ㄕ疮中。面赤而歌,手复抵节。会罢,自起提首安之,初无痕也。时时预言人凶衰,皆谜语,事过方晓。成都有百姓供养数日,僧不欲住。闭关留之,僧因是走入壁角,百姓遽牵,渐入,唯余袈裟角,顷亦不见。来日壁上有画僧焉,其状形似。日日色渐薄,积七日,空有黑迹。至八日,迹亦灭,僧已在彭州矣。后不知所之。

  虞部郎中陆绍,元和中,尝看表兄于定水寺,因为院僧具蜜饵时果,邻院僧右邀之。良久,僧与一李秀才偕至,乃环坐,笑语颇剧。院僧顾弟子煮新茗,巡将匝而不及李秀才,陆不平曰:“茶初未及李秀才,何也?”僧笑曰:“如此秀才,亦要知茶味?”且以余茶饮之。邻院僧曰:“秀才乃术士,座主不可轻言。”其僧又言:“不逞之子弟,何所惮?”秀才忽怒曰:“我与上人素未相识,焉知予不逞徒也?”僧复大言:“望酒旗玩变场者,岂有佳者乎?”李乃白座客:“某不免对贵客作造次矣。”因奉手袖中,据两膝,叱其僧曰:“粗行阿师,争敢辄无礼!拄杖何在?可击之。”其僧房门后有筇杖,孑孑跳出,连击其僧。时众亦为蔽护,杖伺人隙捷中,若有物执持也。李复叱曰:“捉此僧向墙。”僧乃负墙拱手,色青短气,唯言乞命。李又曰:“阿师可下阶。”僧又趋下,自投无数,衄鼻败颡不已。众为请之,李徐曰:“缘对衣冠,不能煞此为累。”因揖客而去。僧半日方能言,如中恶状,竟不之测矣。

  元和末,监城脚力张俨,递牒入京。至宋州,遇一人,因求为伴。其入朝宿郑州,因谓张曰:“君受我料理,可倍行数百。”乃掘二小坑,深五六寸,令张背立,垂足坑口,针其两足。张初不知痛,又自膝下至,再三捋之,黑血满坑中。张大觉举足轻捷,才午至汴。复要于陕州宿,张辞力不能。又曰:“君可暂卸膝盖骨,且无所苦,当日行八百里。”张惧,辞之。其人亦不强,乃曰:“我有事,须暮及陕。”遂去,行如飞,顷刻不见。

  蜀有费鸡师,目赤无黑睛,本濮人也。成式长庆初见之,已年七十余。或为人解灾,必用一鸡设祭于庭,又取江石如鸡卵,令疾者握之,乃踏步作气虚叱,鸡旋转而死,石亦四破。成式旧家人永安,初不信,尝谓曰:“尔有厄。”因丸符逼令吞之。复去其左足鞋及袜,符展在足心矣。又谓奴沧海曰:“尔将病。”令袒而负户,以笔再三画于户外,大言曰:“过!过!”墨遂透背焉。

  长寿寺僧誓言他时在衡山,村人为毒蛇所噬,须臾而死,发解肿起尺余。其子曰:“昝老若在,何虑!”遂迎昝至。乃以灰围其尸,开四门,先曰:“若从足入,则不救矣。”遂踏步握固,久而蛇不至。昝大怒,乃取饭数升,捣蛇形诅之,忽蠕动出门。有顷,饭蛇引一蛇从死者头入,径吸其疮,尸渐低。蛇疱缩而死,村人乃活。

  王潜在荆州,百姓张七政善治伤折。有军人损胫,求张治之。张饮以药酒,破肉去碎骨一片,大如两指,涂膏封之,数日如旧。经二年余,胫忽痛,复问张。张言前为君所出骨,寒则痛,可遽觅也,果获于床下。令以汤洗贮于絮中,其痛即愈。王公子弟与之狎,尝祈其戏术。张取马草一掬,再三ソ之,悉成灯蛾飞。又画一妇人于壁,酌酒满杯饮之,酒无遗滴。逡巡,画妇人面赤,半日许可尽,湿起坏落。其术终不肯传人。

  韩在桂州,有妖贼封盈,能为数里雾。先是常行野外,见黄蛱蝶数十,因逐之,至一大树下忽灭。掘之,得石函,素书大如臂,遂成左道。百姓归之如市,乃声言某日将收桂州,有紫气者,我必胜。至期,果紫气如疋帛,自山亘于州城。白气直冲之,紫气遂散。天忽大雾,至午稍开霁。州宅诸树滴下小铜佛,大如麦,不知其数。其年韩卒。

  海州司马韦敷曾往嘉兴,道遇释子希遁,深于缮生之术,又能用日辰,可代药石。见敷镊白,曰:“贫道为公择日拔之。”经五六日,僧请镊其半,及生,色若ヲ矣。凡三镊之,鬓不复变。座客有祈镊者,僧言取时稍差。别后,髭色果带绿。其妙如此。

  众言石有奇术,在扬州,成式数年不隔旬与之相见,言事十不一中。家人头痛嚏咳者,服其药,未尝效也。至开成初,在城亲故间,往往说石术不可测。盛传宝历中,石随钱徽尚书至湖州,常在学院,子弟皆“文丈”呼之。于钱氏兄弟求兔汤饼,时暑月,猎师数日方获。因与子弟共食,笑曰:“可留兔皮,聊志一事。”遂钉皮于地,垒堑涂之,上朱书一符,独言曰:“恨扌交迟,恨扌交迟。”钱氏兄弟诘之,石曰:“欲共诸君共记卯年也。”至太和九年,钱可复凤翔遇害,岁在乙卯。

  元和中,江淮术士王琼,尝在段君秀家,令坐客取一瓦子,画作龟甲,怀之。一食顷取出,乃一龟。放于庭中,循垣而行,经宿却成瓦子。又取花含默,封于密器中,一夕开花。

  江西人有善展竹,数节可成器。又有人熊葫芦,云翻葫芦易于翻鞠。

  厌鼠法:七日,以鼠九枚置笼中,埋于地。秤九百斤土覆坎,深各二尺五寸,筑之令坚固。《杂五行书》曰:“亭部地上土涂灶,水火盗贼不经;涂屋四角,鼠不食蚕;涂仓,鼠不食谷;以塞舀,百鼠种绝。”

  雍益坚云:“主夜神咒,持之有功德,夜行及寐,可已恐怖恶梦。咒曰‘婆珊婆演底’。”

  宋居士说,掷骰子咒云“伊谛弥谛弥揭罗谛”,念满万遍,采随呼而成。

  云安井,自大江沂别派,凡三十里。近井十五里,澄清如镜,舟楫无虞。近江十五里,皆滩石险恶,难于沿溯。天师翟干,念商旅之劳,于汉城山上结坛考召,追命群龙。凡一十四处,皆化为老人应召而止。干谕以滩波之险,害物劳人,使皆平之。一夕之间,风雷震击,一十四里尽为平潭矣。惟一滩仍旧,龙亦不至。干复严敕神吏追之。又三日,有一女子至焉。因责其不伏应召之意,女子曰:“某所以不来者,欲助天师广济物之功耳。且富商大贾,力皆有余,而佣力负运者,力皆不足。云安之贫民,自江口负财货至近井潭,以给衣食者众矣。今若轻舟利涉,平江无虞,即邑之贫民无佣负之所,绝衣食之路,所困者多矣。余宁险滩波以赡佣负,不可利舟楫以安富商。所以不至者,理在此也。”干善其言,因使诸龙皆复其故,风雷顷刻而长滩如旧。天宝中,诏赴上京,恩遇隆厚。岁余,还故山,寻得道而去。

  玄宗既召见一行,谓曰:“师何能?”对曰:“惟善记览。”玄宗因诏掖庭取宫人籍以示之,周览既毕,覆其本,记念精熟,如素所习读。数幅之后,玄宗不觉降御榻,为之作礼,呼为圣人。先是一行既从释氏,师事普寂于嵩山。师尝设食于寺,大会群僧及沙门,居数百里者,皆如期而至,聚且千余人。时有卢鸿者,道高学富,隐于嵩山。因请鸿为文赞叹其会。至日,鸿持其文至寺,其师受之,致于几案上。钟梵既作,鸿请普寂曰:“某为文数千言,况其字僻而言怪,盍于群僧中选其聪悟者,鸿当亲为传授。”乃令召一行。既至,伸纸微笑,止于一览,复致于几上。鸿轻其疏脱,而窃怪之。俄而群僧会于堂,一行攘袂而进,抗音兴裁,一无遗忘。鸿惊愕久之,谓寂曰:“非君所能教导也,当从其游学。”一行因穷大衍,自此访求师资,不远数千里。尝至天台国清寺,见一院,古松数十步,门有流水。一行立于门屏间,闻院中僧于庭布算,其声籁籁。既而谓其徒曰:“今日当有弟子求吾算法,已合到门,岂无人道达耶?”即除一算,又谓曰:“门前水合却西流,弟子当至。”一行承言而入,稽首请法,尽受其术焉。而门水旧东流,今忽改为西流矣。邢和璞尝谓尹惜曰:“一行,其圣人乎?汉之洛下闳造大衍历,云后八百岁当差一日,则有圣人定之,今年期毕矣。而一行造大衍历,正在差谬,则洛下闳之言信矣。”又尝诣道土尹崇,借扬雄《太玄经》。数日,复诣崇还其书。崇曰:“此书意旨深远,吾寻之数年,尚不能晓。吾子试更研求,何遽还也。”“一行曰:“究其义矣。”因出所撰《太衍玄图》及《义诀》一卷以示崇,崇大嗟服,曰:“此后生颜子也。”至开元末,裴宽为河南尹,深信释氏,师事普寂禅师,日夕造焉。居一日,宽诣寂,寂云:“方有小事,未暇疑语,且请迟回休憩也。”宽乃屏息,止于空室。见寂洁正堂,焚香端坐。坐未久,忽闻叩门,连云:“天师一行和尚至矣。”一行入,诣寂作礼。礼讫,附耳密语,其貌绝恭,但额云无不可者。语讫礼,礼讫又语。如是者三,寂惟云:“是,是。”无不可者。一行语讫,降阶入南室,自阖其户。寂乃徐命弟子云:“遣钟,一行和尚灭度矣。”左右疾走视之,一行如其言灭度。后宽乃服衰葬之,自徒步出城送之。

  天宝末,术士钱知微,尝至洛,遂榜天津桥表柱卖卜,一卦帛十疋。历旬,人皆不诣之。一日,有贵公子意其必异,命取帛如数卜焉。钱命蓍布卦成,曰:“予筮可期一生,君何戏焉?”其人曰:“卜事甚切,先生岂误乎?”钱云:“请为韵语:‘两头点土,中心虚悬。人足踏跋,不肯下钱。”其人本意卖天津桥绐之。其精如此。

  ●卷六 艺绝

  南朝有姥,善作笔,萧子云常书用。笔心用胎发。开元中,笔匠名铁头,能莹管如玉,莫传其法。

  成都宝相寺偏院小殿中有菩提像,其尘不集如新塑者。相传此像初造时,匠人依明堂先具五藏,次四肢百节。将百余年,纤尘不凝焉。

  李叔詹常识一范阳山人,停于私第,时语休咎必中,兼善推步禁咒。止半年,忽谓李曰:“某有一艺,将去,欲以为别,所谓水画也。”乃请后厅上掘地为池,方丈,深尺余,泥以麻灰,日没水满之。候水不耗,具丹青墨砚,先援笔叩齿良久,乃纵笔毫水上。就视,但见水色浑浑耳。经二日,扌以稚绢四幅,食顷,举出观之,古松、怪石、人物、屋木无不备也。李惊异,苦诘之,惟言善能禁彩色,不令沉散而已。

  旧记藏区令人生离,或言古语有征也。举人高映,善意抠。成式尝于荆州藏钩,每曹五十余人,十中其九。同曹钩亦知其处,当时疑有他术。访知映言,但意举止辞色,若察囚视盗也。山人石,尤妙打区,与张又新兄弟善。暇夜会客,因试其意区,注之必中。张遂置钩于巾襞中,区曰:“尽张空拳。”有顷,眼钩在张君幞头左翅中。其妙如此。后居扬州,成式因识之,曾祈其术,石谓成式曰:“可先画人首数十,遣胡越异办则相授。”疑其见欺,竟不及画。

  ●卷六 器奇

  开元中,河西骑将宋青春,骁果暴戾,为众所忌。及西戎岁犯边,青春每阵常运臂大呼,执馘而旋,未尝中锋镝。西戎惮之,一军始赖焉。后吐蕃大地获生口数千,军帅令译问衣大虫皮者:“尔何不能害青春?”答曰:“尝见青龙突阵而来,兵刃所及,若叩铜铁,我为神助将军也。”青春乃知钩之有灵。青春死后,钩为瓜州刺史李广琛所得,或风雨后,迸光出室,环烛方丈。哥舒镇西知之,求易以它宝,广琛不与,因赠诗:“刻舟寻化去,弹铗未酬恩。”

  郑云达少时,得一剑,鳞铗星镡,有时而吼。常在庄居,晴日藉膝玩之。忽有一人,从庭树然而下,衣朱紫,虬发,露剑而立,黑气周身,状如重雾。郑素有胆气,佯若不见。其人因言:“我上界人,知公有异剑,愿借一观。”郑谓曰:“此凡铁耳,不堪君玩。上界岂藉此乎?”其人求之不已。郑伺便良久,疾起斫之,不中,忽坠黑气着地,数日方散。

  成式相识温介云:“大历中,高邮百姓张存,以踏藕为业。尝于陂中见旱藕,梢大如臂,遂并力掘之。深二丈,大至合抱,以不可穷,乃断之。中得一剑,长二尺,色青无刃,存不之宝。邑人有知者,以十束薪获焉。其藕无丝。”

  元和末,海陵夏危乙庭前生百合花,大于常数倍,异之。因发其下,得甓匣十三重,各匣一镜。第七者光不蚀,照日光环一丈,其余规铜而已。

  高在蔡州,有军将田知回易折欠数百万。回至外县,去州三百余里,高方令锢身勘田。忧迫,计无所出,其类因为设酒食开解之。坐客十余,中有称处士皇甫玄真者,衣白若鹅羽,貌甚都雅。众皆有宽勉之辞,皇但微笑曰:“此亦小事。”众散,乃独留,谓田曰:“子尝游海东,获二宝物,当为君解此难。”田谢之,请具车马,悉辞,行甚疾。其晚至州,舍于店中,遂晨谒高。高一见,不觉敬之。因请高曰:“玄真此来,特从尚书乞田性命。”高遽曰:“田欠官钱,非私财,如何?”皇请避左右:“某于新罗获一巾子,辟尘,欲献此赎田。”即于怀内探出授高。高才执,已觉体中虚凉,惊曰:“此非人臣所有,且无价矣。田之性命,恐不足酬也。”皇甫请试之。翌日,因宴于郭外。时久旱,埃尘且甚。高顾视马尾鬣及左右驺卒数人,并无纤尘。监军使觉,问高:“何事尚书独不尘坌?岂遇异人获至宝乎?”高不敢隐。监军不悦,固求见处士,高乃与俱往。监军戏曰:“道者独知有尚书乎?更有何宝,顾得一观。”皇甫具述救田之意,且言药出海东,今余一针,力弱不及巾,可令一身无尘。监军拜请曰:“获此足矣。”皇即于巾上抽与之。针金色,大如布针。监军乃于巾试之,骤于尘中,尘唯及马鬃尾焉。高与监军日日礼谒,将讨其道要。一夕,忽失所在矣。

  ●卷六 乐

  咸阳宫中有铸铜人十二枚,坐皆三五尺,列在一筵上。琴筑笙竽,各有所执,皆组绶花彩,俨若生人。筵下有铜管,吐口高数尺。其一管空,内有绳大如指。使一人吹空管,人纫绳,则琴瑟竽筑皆作,与真乐不异。有琴长六尺,安十三弦二十六徽,皆七宝饰之,铭曰“之乐”。玉笛长二尺三寸,二十六孔,吹之则见车马出山林,隐隐相次,息亦不见,铭曰“昭华之管”。

  魏高阳王雍,美人徐月华,能弹卧箜篌,为《明妃出塞》之声。

  有田僧超,能吹笳为《壮士歌》、《项羽吟》。将军崔延伯出师,每临敌,令僧超为壮士声,遂单马入阵。

  古琵琶用鸡股。开元中,段师能弹琵琶,用皮弦。贺怀智破拨弹之,不能成声。

  蜀将军皇甫直,别音律,击陶器能知时月。好弹琵琶。元和中,尝造一调,乘凉临水池弹之。本黄钟而声入蕤宾,因更弦再三奏之,声犹蕤宾也。直甚惑,不悦,自意为不祥。隔日,又奏于池上,声如故。试弹于他处,则黄钟也。直因调蕤宾,夜复鸣弹于池上,觉近岸波动,有物激水如鱼跃,及下弦则没矣。直遂集客车水竭池,穷池索之。数日,泥下丈余,得铁一片,乃方响蕤宾铁也。

  王沂者,平生不解弦管。忽旦睡,至夜乃寤,索琵琶弦之,成数曲,一名《雀ㄋ蛇》,一名《胡王调》,一名《胡瓜苑》,人不识闻,听之莫不流涕。其妹请学之,乃教数声,须臾总忘,后不成曲。

  有人以猿臂骨为笛吹之,其声清圆,胜于丝竹。琴有气。常识一道者,相琴知吉凶。

  ●卷七 酒食

  魏贾将,家累千金,博学善著作。有苍头善别水,常令乘小艇于黄河中,以瓠匏接河源水,一日不过七八升。经宿,器中色赤如绛,以酿酒,名昆仑觞。酒之芳味,世中所绝。曾以三十斛上魏庄帝。

  历城北有使君林。魏正始中,郑公悫三伏之际,每率宾僚避暑于此。取大莲叶置砚格上,盛酒二升,以簪刺叶,令与柄通,屈茎上轮菌如象鼻,传吸之,名为碧杯。历下学之,言酒味杂莲气,香冷胜于水。

  青田核,莫知其树实之形。核大如六升瓠,注水其中,俄顷水成酒,一名青田壶,亦曰青田酒。蜀后主有桃核两扇,每扇着仁处,约盛水五升,良久水成酒味醉人。更互贮水,以供其宴。即不知得自何处。

  武溪夷田强,遣长子鲁居上城,次子玉居中城,小子仓居下城。三垒相次(一曰望),以拒王莽。光武二十四年,遣武威将军刘尚征之。尚未至,仓获白鳖为霍,举烽请两兄。兄至,无事。及尚军来,仓举火,鲁等以为不实,仓遂战而死。

  梁刘孝仪食鲭,曰:“五侯九伯,令尽征之。”魏使崔︱、李骞在坐,︱曰:“中丞之任,未应已得分陕?”骞曰:“若然,中丞四履,当至穆陵。”孝仪曰:“邺中鹿尾,乃酒肴之最。”︱曰:“生鱼、熊掌,孟子所称。鸡跖、猩唇,吕氏所尚。鹿尾乃有奇味,竟不载书籍,每用为怪。”孝仪曰:“实自如此,或是古今好尚不同。”梁贺季曰:“青州蟹黄,乃为郑氏所记,此物不书,未解所以。”骞曰:“郑亦称益州鹿,但未是珍味。”

  何胤侈于味,食必方丈。后稍欲去其甚者,犹食白鱼、旦腊、糖蟹。使门人议之,学士锺ヴ议曰:“旦之就腊,骤于屈伸,而蟹之将糖,躁扰弥甚。仁人用意,深怀恻怛。至于车螯、母蛎,眉目内阙,渐浑沌之奇;唇吻、外缄,非金人之慎。不荣不悴,曾草木之不若;无馨无臭,与瓦砾而何异?故宜长充疱厨,永为口实。”后梁韦琳,京兆人,南迁于襄阳。天保中,为舍人,涉猎有才藻,善剧谈。尝为《旦表》,以讥刺时人。其词曰:“臣旦言:伏见除书,以臣为粽(一曰糁)熬将军、油蒸扌交尉、霍州刺史,脯腊如故。肃承将命,含灰屏息。凭笼临鼎,载兢载惕。臣美愧夏鳝,味惭冬鲤,常怀鲐服之诮,每惧鳖岩之讥。是以漱流湖底,枕石泥中,不意高赏殊私,曲蒙钩拔,遂得超升绮席,忝预玉盘。远厕玳筵,猥颁象箸,泽覃紫篝,恩加黄腹。方当鸣姜动椒,纡苏佩傥。轻瓢才动,则枢盘如烟;浓汁暂停,则兰肴成列。宛转绿齑之中,逍遥朱唇之内。御恩噬泽,九殒弗辞。不任屏营之诚,谨列铜枪门,奉表以闻。”诏答曰:“省表具知,卿池沼缙绅,陂渠俊,穿蒲入荇,肥滑有闻,允堪兹选,无劳谢也。”

  伊尹干汤,言天子可具三群之虫,谓水居者腥,肉ㄑ者臊,草食者膻也。

  五味、三材、九沸、九变、三、七菹、具酸、楚酪、芍药之酱、秋黄之苏、楚苗、挫槽、山肤太(一云大)苦。

  甘而不,酸而不乐,咸而不减,辛而不翟,淡而不薄,肥而不腴。

  猩唇、<豸>炙、<角燕>翠、ㄐ腴、糜腱、述荡之、旄象之约、桂蝥、石鳆、河隈之稣、巩洛之鳟、洞庭之鲋、灌水之鲤(一云鳐)、珠翠之珍、菜黄之鲐、鳖、炮羔、隽凫、霍、御宿青祭(一云粲)、瓜州红菱、冀野之梁、芳菰、精稗、会稽之菰、不周之稻、玄山之禾、杨山之祭、南海之、寿木之华、玄木之叶、梦泽之芹、具区之菁、杨朴之姜、招摇之桂、越酪之菌、长泽之卵、三危之露、昆仑之井、黄颔霍、醒酒鲭、饣弟糊饣长饣皇、Х妆、寒具、小蛳、熟蚬、炙咨、目子、蟹夜、葫精、细乌贼、细飘(一曰“鱼鳔”)、梨今、鲎酱、干栗、曲阿酒、麻酒、搌酒、新鳅子、石耳、蒲叶菘、西卑、青根粟、菰首、留子勾、熊蒸、麻胡麦、藏荔支、绿施笋、紫鸟、千里蕙、曰万丈、[B150]足、红纟卒精细曰万、凿百炼、蝇首如互、张掖九蒸豉、一丈三节蔗、一岁一花梨、行米、丈松、{穴羔}鳅、蚶酱、苏膏、糖颓进子、新乌则、缥胶法、乐浪酒法、二月二日法酒、酱酿法、绿酃法、猪骸羹、白羹、麻羹、鸽霍、隔冒法、肚铜法、大犭百炙、蜀捣炙、路时腊、棋腊、ㄑ天腊、细面法、飞面法、薄演法、龙上牢丸、汤中牢丸、樱桃ボ蝎饼、阿韩特饼、凡当饼、兜猪肉、悬熟、杏炙、蛙炙、脂血、大扁饣易、马鞍饣易、黄丑、白丑、白龙舍、黄龙舍、荆饣易、竿炙、羌煮(一曰炙)、疏饼、锑糊饼。饼谓之托,或谓之饣长馄。饴谓之饣彦(一曰饣隹)、饱饣宛谓之饣者(一曰饣)、{非食}饣乍饣古(“饣古”本二字,皆从鱼),茹叽食也。膜(一曰饣)、奚、雨、胀、番,肉也。、弱,膜也。隽、贲、一日馈。员,霍也。格、糈、孚、┅,馓也。饣(一曰饣华)、饣齐、宰、饣寮、饣元,饵也。参、佥、司、乐,醅也。酪、、醇,浆也。<卤肖>、<卤奏>、<卤襄>、<卤扁>,盐也。[A17N]、、俞、最;{西},酱也。

  折粟米法:取简胜粟一石,加粟奴五斗舂之。粟奴能令馨香。乳煮羊胯利法:槟榔詹阔一寸,长一寸半,胡饭皮。

  鲤鲋法:次第以竹枝赍头置日中,书复为记赍字。五色饼法:刻木莲花,藉禽兽形按成之,合中累积五色竖作道,名为斗钉。色作一合者,皆糖蜜。副起反法:汤玄法、沙棋法、甘口法。蔓菁蔌菹法:饱霜柄者,合眼掘取作ヅ薄形。蒸饼法:用大例面一升,炼猪膏三合。梨漤法、奥肉法、宰肉法、瀹鲇法。治犊头,去月骨,舌本近喉,有骨如月。木耳:汉瓜菹切用骨刀,豆牙菹。肺饼法、覆肝法,起起肝如起鱼菹。菹族并乙去法(一曰升)。又法:鲤一尺,鲫八寸,去排泥之羽。鲫员天肉,腮后髻前,用腹腴拭刀,亦用鱼脑,皆能令缕不着刀。鱼肉冻正法:渌肉酸正,用鲫鱼、白鲤、鲂侯、鳜、夹,煮驴马肉,用助底郁。驴肉,驴作鲈贮反。炙肉,宾鱼第一,白其次,已前日味。

  今衣冠家名食,有萧家馄饨,漉去汤肥,可以瀹茗;庚家棕子,白莹如玉;韩约能作樱桃饣毕饣罗,其色不变;有能造冷胡突、鳢鱼臆、连蒸诈草、草皮索饼;将军曲良翰,能为骏鬃驼峰炙。

  贞元中,有一将军家出饭食,每说物无不堪吃,唯在火候,善均五味。尝取败障泥胡(一曰鹿),修理食之,其味极佳。道流陈景思说,敕使齐日升养樱桃,至五月中,皮皱如鸿柿不落,其味数倍。人不测其法。

  ●卷七 医

  卢城之东有扁鹊冢,云魏时针药之士,以卮腊祷之,所谓卢医也。

  魏时有句骊客,善用针。取寸发,斩为十余段,以针贯取之,言发中虚也。其妙如此。

  王玄荣俘中天竺王阿罗那顺以诣阙,兼得术士那罗迩(一有“娑”字)婆,言寿二百岁。太宗奇之,馆于金飚门内。造延年药,令兵部尚书崔敦礼监主之。言婆罗门国有药名畔茶亻去水,出大山中石臼内,有七种色,或热或冷,能消草木金铁,人手入则消烂。若欲取水,以骆驼髑髅沉于石臼,取水转注瓠芦中。每有此水,则有石柱似人形守之。若彼山人传道此水者则死。又有药名沮赖罗,在高山石崖下。山腹中有石孔,孔前有树,状如桑树。孔中有大毒蛇守之。取以大方箭射枝叶,叶下便有乌鸟御之飞去,则众箭射乌而取其叶也。后死于长安。

  荆人道士王彦伯,天性善医,尤别脉断人生死寿夭,百不差一。裴胄尚书子,忽暴中病,众医拱手。或说彦伯,遽迎使视。脉之,良久曰:“都无疾。”乃煮散数味,入口而愈。裴问其状,彦伯曰:“中无腮鲤鱼毒也。”其子因得病。裴初不信,乃脍鲤鱼无腮者,令左右食之,其候悉同,始大惊异焉。

  柳芳为郎中,子登疾重。时名医张方福初除泗州,与芳故旧,芳贺之,具言子病,唯恃故人一顾也。张诘旦候芳,芳遽引视登。遥见登顶曰:“有此顶骨,何忧也。”因按脉五息,复曰:“不错,寿且逾八十。”乃留芳数十字,谓登曰:“不服此亦得。”登后为庶子,年至九十而卒。

  ●卷八 黥

  上都街肆恶少,率髡而肤,备众物形状。持诸军张拳强劫(一曰“弓剑”),至有以蛇集酒家,捉羊脾击人者。今京兆薛公上言白,令里长潜部,约三千余人,悉杖煞,尸于市。市人有点青者,皆炙灭之。时大宁坊力者张,左膊曰“生不怕京兆尹”,右膊曰“死不畏阎罗王”。又有王力奴,以钱五千,召工可胸腹为山亭院,池榭、草木、鸟兽,无不悉具,细若设色。公悉杖杀之。

  又贼赵武建,一百六处,番印盘鹊等,左右膊刺言:“野鸭滩头宿,朝朝被鹘梢。忽惊飞入水,留命到今朝。”又高陵县捉得镂身者宋元素,刺七十一处,左臂曰:“昔日已前家未贫,苦将钱物结交亲。如今失路寻知己,行尽关山无一人。”右臂上刺葫芦,上出人首,如傀儡戏郭公者。县吏不解,问之,言葫芦精也。

  李夷简,元和末在蜀。蜀市人赵高,好斗。常入狱,满背镂毗沙门天王,吏欲杖背,见之辄止。恃此转为坊市患害。左右言于李,李大怒,擒就厅前。索新造筋棒,头径三寸,叱杖子打天王,尽则已,数三十余不绝。经旬日,袒衣而历门叫呼,乞修理功德钱。

  蜀小将韦少卿,韦表微堂兄也。少不喜书,嗜好青。其季父尝令解衣视之,胸上刺一树,树杪集鸟数十。其下悬镜,镜鼻系索,有人止侧牵之。叔不解,问焉。少卿笑曰:“叔不曾读张燕公诗否?‘挽镜寒鸦集’耳。”

  荆州街子葛清,勇不肤挠,自颈已下遍刺白居易舍人诗。成式常与荆客陈至呼观之,令其自解,背上亦能暗记。反手指其处,至“不是此花偏爱菊”,则有一人持杯临菊丛。又“黄夹缬林寒有叶”,则指一树,树上挂缬,缬窠锁胜绝细。凡刻三十余处,首体无完肤,陈至呼为“白舍人行诗图”也。

  成式门下驺路神通,每军较力,能戴石簦ヒ六百斤石,啮破石粟数十。背刺天王,自言得神力,入场人助多则力生。常至朔望日,具乳糜,焚香袒坐,使妻儿供养其背而拜焉。

  崔承宠,少从军,善驴鞠,豆脱杖捷如胶焉。后为黔南观察使。少,遍身刺一蛇,始自右手,口张臂食两指,绕腕匝颈,龃龉在腹,拖股而尾及焉。对宾侣常衣覆其手,然酒酣辄袒而努臂戟手,捉优伶辈曰:“蛇咬尔。”优伶等即大叫毁而为痛状,以此为戏乐。

  宝历中,长乐里门有百姓刺臂。数十人环瞩之。忽有一人,白衤阑屠苏,顷首微笑而去。未十步,百姓子刺血如衄,痛若次骨,俄顷出血斗余。众人疑向观者,令其父从而求之。其人不承,其父拜数十,乃捻撮土若祝:“可传此。”如其言,血止。

  成式三从兄遘,贞元中,尝过黄坑。有从者拾髑颅骨数片,将为药,一片上有“逃走奴”三字,痕如淡墨,方知黥踪入骨也。从者夜梦一人,掩面从其索骨曰:“我羞甚,幸君为我深藏之,当福君。”从者惊觉毛戴,遽为埋之。后有事,鬼仿佛梦中报之。以是获财,欲至十万而卒。

  蜀将尹偃营有卒,晚点后数刻,偃将责之。卒被酒自理声高,偃怒,杖数十,几至死。卒弟为营典,性友爱,不平偃。乃以刀嫠肌作“杀尹”两字,以墨涅之。偃阴知,乃他事杖杀典。及太和中,南蛮入寇,偃领众数万保邛峡关。偃膂力绝人,常戏左右以枣节杖击其胫,随击筋涨拥肿,初无痕挞。恃其力,悉众出关,逐蛮数里。蛮伏发,夹攻之,大败,马倒,中数十枪而死。初出关日,忽见所杀典拥黄案,大如毂,在前引,心恶之。问左右,咸无见者。竟死于阵。

  房孺复妻崔氏,性忌,左右婢不得浓妆高髻,月给燕脂一豆,粉一钱。有一婢新买,妆稍佳,崔怒曰:“汝好妆耶?我为汝妆!”乃令刻其眉,以青填之,烧锁梁,灼其两眼角,皮随手焦卷,以朱傅之。及痂脱,瘢如妆焉。

  杨虞卿为京兆尹,时市里有三王子,力能揭巨石。遍身图刺,体无完肤。前后合抵死数四,皆匿军以免。一日有过,杨令五百人捕获,闭门杖杀之。判云:“錾刺四支,只称王子,何须讯问,便合当罪。”

  蜀人工于刺,分明如画。或言以黛则色鲜,成式问奴辈,言但用好墨而已。

  荆州贞元中,市有鬻刺者,有印,印上簇针为众物,状如蟾蝎杵臼。随人所欲一印之,刷以石墨,疮愈后,细于随求印。

  近代妆尚靥如射月,曰黄星(一曰是)靥。靥钿之名,盖自吴孙和郑夫人也。和宠夫人,尝醉亻舞如意,误伤邓颊血流,娇婉弥苦。命太医合药,医言得白獭髓,杂玉与虎珀屑,当灭痕。和以百金购得白獭,乃合膏。虎珀太多,及差,痕不灭。左颊有赤点如意,视之更益甚妍也。诸婢欲要宠者,皆以丹青点颊而进幸焉。

  今妇人面饰用花子,起自昭容上官氏所制以掩点迹。大历已前,士大夫妻多妒悍者,婢妾小不如意辄印面,故有月点、钱点。

  百姓间有面戴青志如黥。旧言妇人在草蓐亡者,以墨点其面,不尔则不利后人。

  越人习水,必镂身以避蛇龙之患。今南中绣面犭老子,盖雕题之遗俗也。

  周官,墨刑罚五百,郑言先刻面,以墨窒之。窒墨者,使守门。《尚书刑德考》曰:“涿鹿者,凿人颡也。黥人者,马羁笮人面也。”郑云:“涿鹿、黥世,谓之刀墨之民。”

  《尚书大传》:“虞舜象刑,犯墨者皂巾。”《白虎通》:“墨者,额也。取汉法,火之胜金。”

  《汉书》:“除肉刑,当黥者髡钳为城旦舂。”

  又《汉书》:“使王乌等窥匈奴。法,汉使不去节,不以墨黥面,不得入穹卢。王乌等去节、黥面,得入穹卢,单于爱之。”

  晋令:奴始亡,加铜青若墨,黥两眼;从再亡,黥两颊上;三亡,横黥目下,皆长一寸五分。

  梁朝杂律:凡囚未断,先刻面作“劫”字。

  释僧祗律:涅盘印者,比丘作梵王法,破肉,以孔雀胆、铜青等画身作字及鸟兽形,名为印黥。

  《天宝实录》云:“日南厩山连接,不知几千里,裸人所居。白民之后也。刺其脑前作花,有物如粉而紫色,画其两目下。去前二齿,以为美饰。”成式以“君子耻一物而不知”,陶贞白每云“一事不知,以为深耻”。况相定黥布当王,淫着红花欲落,刑之墨属,布在典册乎?偶录所记寄同志,愁者一展眉头也。

  ●卷八 雷

  安丰县尉裴<页>,士淹孙也。言玄宗尝冬月召山人包超,令致雷声。超对曰:“来日及午有雷。”遂令高力士监之。一夕醮式作法,及明至巳矣,天无纤翳。力士惧之。超曰:“将军视南山,当有黑气如盘矣。”力士望之,如其言。有顷风起,黑气弥漫,疾雷数声。玄宗又每令随哥舒西征,每阵常得胜风。

  贞元初,郑州百姓王有胆勇,夏中作田,忽暴雨雷,因入蚕室中避雨。有顷雷电入室中,黑气陡暗。遂掩户,把锄乱击。声渐小,云气亦敛,大呼,击之不已。气复如半床,已至如盘,豁然坠地,变成熨斗、折刀、小折脚铛焉。

  李墉在北都,介休县百姓送解牒,夜止晋祠宇下。夜半,有人叩门云:“介休王暂借霹雳车,某日至介休收麦。”良久,有人应曰:“大王传语,霹雳车正忙,不及借。”其人再三借之,遂见五六人秉烛,自庙后出,介休使者亦自门骑而入。数人共持一物如幢扛,上环缀旗幡,授与骑者曰:“可点领。”骑者即数其幡,凡十八叶,每叶有光如电起。百姓遍报邻村,令速收麦,将有大风雨,村人悉不信,乃自收刈。至其日,百姓率亲情据高阜,候天色及午,介山上有黑云气如窑烟,斯须蔽天,注雨如绠。风吼雷震,凡损麦千余顷。数村以百姓为妖讼之,工部员外郎张周封亲睹其推案。

  成式至德坊三从伯父,少时于阳羡家,乃亲故也。夜遇雷雨,每电起,光中见有人头数十,大如栲栳。柳公权侍郎尝见亲故说,元和末,止建州山寺中。夜中,觉门外喧闹,因潜于窗棂中观之。见数人运斤造雷车,如图画者。久之,一嚏气,忽斗暗,其人两目遂昏焉。

  处士周洪言,宝历中,邑客十余人,逃暑会饮。忽暴风雨,有物坠如ㄑ,两目ㄦㄦ。众人惊伏床下。倏忽上阶,历视众人,俄失所在。及雨定,稍稍能起,相顾,耳悉泥矣。邑人言,向来雷震,牛战鸟坠。邑客但觉殷殷而已。

  元稹在江夏襄州买堑有庄,新起堂,上梁才毕,疾风甚雨。时庄客输油六七瓮,忽震一声,油瓮悉列于梁上,一滴不漏。其年,元卒。

  贞元年中,宣州忽大雷雨,一物坠地,猪首,手足各两指,执一赤蛇啮之。俄顷,云暗而失。时皆图而传之。

  ●卷八 梦

  魏杨元稹能解梦,广阳王元渊梦着衮衣倚槐树,问元稹。元稹言当得三公,退谓人曰:“死后得三公耳。槐字木傍鬼。”果为尔朱荣所杀,赠司徒。

  许超梦盗羊入狱,元稹曰:“当得城阳令。”后封为城阳侯。

  侯君集与承干谋通逆,意不自安,忽梦二甲士录至一处,见一人高冠彭髯,叱左右:“取君集威骨来!”俄有数人操屠刀,开其脑上及右臂间,各取骨一片,状如鱼尾。因呓而觉,脑臂犹痛。自是心悸力耗,至不能引一钧弓。欲自首,不决而败。

  扬州东陵圣母庙王女道士康紫霞,自言少时梦中被人录于一处,言天符令摄将军巡南岳,遂擐以金锁甲,令骑道从千余人马,蹀虚南去。须臾至,岳神拜迎马前。梦中如有处分,岳中峰岭溪谷,无不历也。恍惚而返,鸡鸣惊觉。自是生须数十根。

  司农卿韦正贯应举时,尝至汝州,汝州刺史柳凌,留署军事判官。柳尝梦有一人呈案,中言欠柴一千七百束。因访韦解之,韦曰:“柴,薪木也。公将此不久乎?”月余,柳疾卒。素贫,韦为部署,米麦镪帛悉前请于官数月矣,唯官中欠柴一千七百束。韦披案方省柳前梦。

  道士秦霞霁,少勤香火,存想不怠。尝梦大树,树忽穴,有小儿青褶发,自穴而出,语秦曰:“合土尊师。”因惊觉。自是休咎之事,小儿仿佛报焉。凡五年,秦意为妖。偶以事访于师,师遽戒勿言,此修行有功之证。因此遂绝。旧说梦不欲数占,信矣。

  蜀医昝殷言,藏气阴多则数梦,阳壮则少梦,梦亦不复记。《周礼》有掌占梦,又“以日月星辰各占六梦”,谓日有甲乙,月有建破,星辰有居直,星有扶(一曰符)刻也。又曰:“舍萌于四方,以赠恶梦。”谓会民方相氏,四面逐送恶梦至四郊也。

  汉仪,大傩亻辰子辞,有伯奇食梦。道门言梦者魄妖,或谓三尸所为。释门言有四:一善恶种子,二四大偏增,三贤圣加持,四善恶征祥。成式尝见僧首素言之,言出《藏经》,亦未暇寻讨。又言梦不可取,取则着,着则怪入。夫瞽者无梦,则知梦者习也。成式表兄卢有则,梦看击鼓。及觉,小弟戏叩门为街鼓也。又成式姑婿裴元裕言,群从中有悦邻女者,梦女遗二樱桃,食之。及觉,核坠枕侧。

  李铉着《李子正辩》,言至精之梦,则梦中身人可见。如刘幽求见妻,梦中身也,则知梦不可以一事推矣。愚者少梦,不独至人,问(一云闻)之驺皂,百夕无一梦也。

  秘书郎韩泉,善解梦。卫中行为中书舍人,时有故旧子弟选,投卫论属,卫欣然许之。驳榜将出,其人忽梦乘驴蹶,坠水中,登岸而靴不湿焉。选人与韩有旧,访之,韩被酒半戏曰:“公今选事不谐矣。据梦,卫生相负,足下不沾。”及榜出,果驳放。韩有学术,韩仆射犹子也。

  威远军小将梅伯成,以善占梦,近有优人李伯怜游泾州乞钱,得米百斛,及归,令弟取之,过期不至,昼梦洗白马,访伯成占之。伯成伫思曰:“凡人好反语,洗白马,泻白米也。君所忧或有风水之虞乎?”数日,弟至,果言渭河中覆舟,一粒无余。

  卜人徐道升言,江淮有王生者,榜言解梦。贾客张瞻将归,梦炊于臼中。问王生,生言:“君归不见妻矣,臼中炊,固无釜也。”贾客至家,妻果卒已数月,方知王生之言不诬矣。

  补阙杨子孙堇,善占梦。一人梦松生产前,一人梦枣生屋上,堇言:“松,丘垅间所植。枣字重来,重来呼魄之象。”二人俱卒。

  ●卷九 事感

  平原高菀城东有渔津,传云魏末平原潘府君字惠延,自白马登舟之部,手中算囊遂坠于水,囊中本有钟乳一两。在郡三年,济水泛溢,得一鱼,长三丈,广五尺。刳其腹,中有得一坠水之囊,金针尚在,钟乳消尽。其鱼得脂数十斛,时人异之。

  谯郡有功曹间,天统中,济南来府君出除谯郡,时功曹清河崔公恕,弱冠有令德,于时春夏积旱,送别者千余人,至此间上,众渴甚思水,升直万钱矣,来公有思水色。恕独见一青乌于间中,乍飞乍止,怪而就焉。乌起,见一石,方五六寸。以鞭拨之,清泉涌出。因盛以银瓶,瓶满水立竭,唯来公与恕供疗而已。议者以为盛德所感致焉。时人异之,故以为目。

  李彦佐在沧景,太和九年,有诏诏浮阳兵北渡黄河。时冬十二月,至济南郡,使击冰延舟,冰触舟,舟覆诏失。李公惊惧,不寝食六日,鬓发暴白,至貌侵肤削,从事亦讶其仪形也。乃令津吏:“不得诏尽死。”吏惧,且请公一祝,沉浮于河,吏凭公诚明,以死索之。李公乃令具爵酒言祝,传语诘河伯,其旨曰:“明天子在上,川渎山岳祝史咸秩。予境之内,祀未尝匮,尔河伯洎鳞之长,当卫天子诏,何返溺之?予或不获,予斋告于天,天将谪尔。”吏酹冰,辞已,忽有声如震,河冰中断,可三十丈。吏知李公精诚已达,乃沉钩索之,一钓而出,封角如旧,唯篆印微湿耳。李公所至,令务严简,推诚于物,着于官下。如河水色浑,驶流大木与纤芥顷而千里矣,安有舟覆六日,一酹而坚冰舀,一钓而沉诏获,得非精诚之至乎!

  ●卷九 盗侠

  魏明帝起凌云台,峻峙数十丈,即韦诞白首处。有人铃下能着屐登缘,不异践地。明帝怪而杀之,腋下有两肉翅,长数寸。

  高堂县南有鲜卑城,旧传鲜卑聘燕,停于此矣。城傍有盗跖冢,冢极高大,贼盗尝私祈焉。齐天保初,土鼓县令丁永兴,有群贼劫其部内,兴乃密令人冢傍伺之,果有祈祀者,乃执诸县案杀之,自后祀者颇绝。

  《皇览》言,盗跖冢在河东。按盗跖死于东陵;此地古名东平陵,疑此近之。

  或言刺客,飞天夜叉术也。韩晋公在浙西,时瓦官寺因商人无遮斋,众中有一年少请弄阁,乃投盖而上,单练{髟屈}履膜皮,猿挂鸟,捷若神鬼。复建[B124]水于结脊下,先溜至檐,空一足,欹身承其溜焉,睹者无不毛戴。

  马侍中尝宝一玉精碗,夏蝇不近,盛水经月,不腐不耗。或目痛,含之立愈。尝匣于卧内,有小奴七八岁,偷弄坠破焉。时马出未归,左右惊惧,忽失小奴。马知之大怒,鞭左右数百,将杀小奴。三日寻之,不获。有婢晨治地,见紫衣带垂于寝床下,视之乃小奴蹶张其床而负焉,不食三日而力不衰。马睹之大骇,曰:“破吾碗乃细过也。”即令左右Ξ杀之。

  韦行规自言少时游京西,暮止店中,更欲前进,店前老人方工作,曰:“客勿夜行,此中多盗。”韦曰:“某留心弧矢,无所患也。”因进发。行数十里,天黑,有人起草中尾之。韦叱不应,连发矢中之,复不退。矢尽,韦惧,奔马。有顷,风雨忽至。韦下马负一树,见空中有电光,相逐如鞠杖,势渐逼树杪,觉物纷纷坠其前。韦视之,乃木札也。须臾,积札埋至膝。韦惊惧,投弓矢,仰空乞命。拜数十,电光渐高而灭,风雷亦息。韦顾大树,枝干童矣。鞍驮已失,遂返前店。见老人方箍桶,韦意其异人,拜之,且谢有误也。老人笑曰:“客勿持弓矢,须知剑术。”引韦入院后,指鞍驮言:“却须取相试耳。”又出桶板一片,昨夜之箭悉中其上。韦请役力汲汤,不许。微露击剑事,韦亦得其一二焉。

  相传黎为京兆尹,时曲江淦龙祈雨,观者数千。黎至,独有老人植杖不避。怒,杖背二十,如击鞔革,掉臂而去。黎疑其非常人,命老坊卒寻之。至兰陵里之内,入小门,大言曰:“我今日困辱甚,可具汤也。”坊卒遽返白黎,黎大惧,因弊衣怀公服,与坊卒至其处。时已昏黑,坊卒直入,通黎之官阀。黎唯趋而入,拜伏曰:“向迷丈人物色,罪当十死。”老人惊起,曰:“谁引君来此?”即牵上阶。黎知可以理夺,徐曰:“某为京兆尹,威稍损则失官政。丈人埋形杂迹,非证彗眼不能知也。若以此罪人,是钓人以贼,非义士之心也。”老人笑曰:“老夫之过。”乃具酒设席于地,招访卒令坐。夜深,语及养生之术,言约理辩。黎转敬惧,因曰:“老夫有一伎,请为尹设。”遂入。良久,紫衣朱{髟莫},拥剑长短七口,舞于庭中,迭跃挥霍,换光电激,或横若裂盘,旋若规尺。有短剑二尺余,时时及黎之衽。黎叩头股忄栗。食顷,掷剑植地如北斗状,顾黎曰:“向试黎君胆气。”黎拜曰:“今日已后性命丈人所赐,乞役左右。”老人曰:“君骨相无道气,非可遽教,别日更相顾也。”揖黎而入。黎归,气色如病,临镜方觉须剃落寸余。翌日复往,室已空矣。

  建中初,士人韦生,移家汝州。中路逢一僧,因与连镳,有论颇洽。日将衔山,僧指路谓曰:“此数里是贫道兰若,郎君岂不能左顾乎?”士人许之,因令家口先行。僧即处分步者先排。比行十余里,不至,韦生问之,即指一处林烟曰:“此是矣。”又前进,日已没,韦生疑之,素善弹,乃密于靴中取弓卸弹,怀铜丸十余,方责僧曰:“弟子有程期,适偶贪上人清论,勉副相邀。今已行二十里不至,何也?”僧但言且行。至是,僧前行百余步,韦知其盗也,乃弹之。僧正中其脑,僧初不觉,凡五发中之,僧始扪中处,徐曰:“郎君莫恶作剧。”韦知无奈何,亦不复弹。见僧方至一庄,数十人列炬出迎。僧延韦坐一厅中,唤云:“郎君勿忧。”因问左右:“夫人下处如法无?”复曰:“郎君且自慰安之,即就此也。”韦生见妻女别在一处,供帐甚盛,相顾涕泣。即就僧,僧前执韦生手曰:“贫道,盗也。本无好意,不知郎君艺若此,非贫道亦不支也。今日故无他,幸不疑也。适来贫道所中郎君弹悉在。”乃举手搦脑后,五丸坠地焉。盖脑衔弹丸而无伤,虽《列》言“无痕挞”、《孟》称“不肤挠,”不啻过也。有顷布筵,具蒸犊,犊刀子十余,以齑饼环之。揖韦生就坐,复曰:“贫道有义弟数人,欲令伏谒。”言未已,朱衣巨带者五六辈,列于阶下。僧呼曰:“拜郎君,汝等向遇郎君,则成齑粉矣。”食毕,僧曰:“贫道久为此业,今向迟暮,欲改前非。不幸有一子,技过老僧,欲请郎君为老僧断之。”乃呼飞飞出参郎君。飞飞年才十六七,碧衣长袖,皮肉如脂。僧叱曰:“向后堂侍郎君。”僧乃授韦一剑及五丸,且曰:“乞郎君尽艺杀之,无为老僧累也。”引韦入一堂中,乃反锁之。堂中四隅,明灯而已。飞飞当堂执一短马鞭,韦引弹,意必中,丸已敲落。不觉跳在梁上,循壁虚摄,捷若猱ㄑ,弹丸尽不复中。韦乃运剑逐之,飞飞倏忽逗闪,去韦身不尺。韦断其鞭节,竟不能伤。僧久乃开门,问韦:“与老僧除得害乎?”韦具言之。僧怅然,顾飞飞曰:“郎君证成汝为贼也,知复如何?”僧终夕与韦论剑及弧矢之事。天将晓,僧送韦路口,赠绢百疋,垂泣而别。

  元和中,江淮中唐山人者,涉猎史传。好道,常游名山。自言善缩锡,颇有师之者。后于楚州逆旅遇一卢生,气相合。卢亦语及炉火,称唐族乃外氏,遂呼唐为舅。唐不能相舍,因邀同之南岳。卢亦言亲故在阳羡,将访之,今且贪舅山林之程也。中途止一兰若,夜半语笑方酣,卢曰:“知舅善缩锡,可以梗概语之?”唐笑曰:“某数十年重趼从师,只得此术,岂可轻道耶?”卢复祈之不已,唐辞以师授有时,可达岳中相传。卢因作色:“舅今夕须传,勿等闲也。”唐责之:“某与公风马牛耳,不意盱眙相遇。实慕君子,何至驺卒不若也。”卢攘臂目,眄之良久曰:“某刺客也。舅不得,将死于此。”因怀中探乌韦囊,出匕首,刃势如偃月,执火前熨斗削之如扎。唐恐惧,具述。卢乃笑语唐:“几误杀舅。”此术十得五六,方谢曰:“某师,仙也,令某等十人索天下妄传黄白术者杀之。至添金缩锡,传者亦死。某久得乘跷之道者。”因拱揖唐,忽失所在。唐自后遇道流,辄陈此事戒之。

  李廓在颍州,获光火贼七人,前后杀人,必食其肉。狱具,廓间食人之故,其首言:“某受教于巨盗,食人肉者夜入,人家必昏沉,或有魇不悟者,故不得不食。”两京逆旅中多画鹦鹆及茶碗,贼谓之鹦鹆辣者,记觜所向;宛子辣者,亦示其缓急也。

  ●卷十 物异

  秦镜,亻舞溪古岸石窟有方镜,径丈余,照人五藏,秦皇世号为照骨宝。在无劳县境山。

  风声木,东方朔西那汗国回,得风声木枝,帝以赐大臣。人有疾则枝汗,将死则折,应“人生年未半枝不汗”。

  汉高祖入咸阳宫,宝中尤异者有青玉灯。檠高七尺五寸,下作蟠螭,以口衔灯。灯燃则鳞甲皆动,炳焕若列星。

  珊瑚,汉积翠池中珊瑚,高一丈二尺,一本三柯,上有四百六十二条。是南越王赵佗所献,号为烽火树。夜有光影,常似欲燃。

  石墨,无劳县山出石墨,爨之弥年不消。

  异字,境山西有石壁,壁间千余字,色黄,不似镌刻,状如科斗,莫有识者。

  田公泉,华阳雷平山有田公泉。饮之除肠中三虫。用以浣衣,胜灰汁。

  萤火芝,良常山有萤火芝,其叶似草,实大如豆,紫花,夜视有光。食一枚,心中一孔明。食至七,心七窍洞彻,可以夜书。

  石人,寻阳山上有石人,高丈余。虎至此,辄倒石人前。

  冬瓜,晋高衡为魏郡太守,戍石头。其孙雅之在厩中,有神来降,自称白头公,所拄杖光照一室。又有一物如冬瓜,眼遍其上也。

  豫章船,昆明池汉时有豫章船一艘,载一千人。

  铜驼,汉元帝竟宁元年,长陵铜驼生毛,毛端开花。

  {洪},晋时钱塘有人作{洪},年收鱼亿计,号为万匠{洪}。

  碑龟,临邑县北有华公墓,碑寻失,唯趺龟存焉。石赵世,此龟夜常负碑入水,至晓方出,其上常有萍藻。有伺之者,果见龟将入水,因叫呼,龟乃走,坠折碑焉。

  陆盐,昆吾陆盐周十余里,无水,自生天盐。月满则如积雪,味甘。月亏则如薄霜,味苦。月尽则全尽。颍阳碑,魏曹丕受禅处,后六字生金。司马氏金行,明六世迁魏也。

  泉,元街县有泉,泉眼中水交旋如盘龙。或试挠破之,寻手成龙状。驴马饮之,皆惊走。

  石漆,高奴县石脂水,水腻浮水上如漆,采以膏车及燃灯,极明。

  麝衤登,晋时有徐景,于宣阳门外得一锦麝衤登。至家开视,有虫如蝉,五色,后两足各缀一五铢钱。

  玉龙,梁大同八年,戍主杨光欣获玉龙一枚,长一尺二寸,高五寸,雕镂精妙,不似人作。腹中容斗余,颈亦空曲。置水中,令水满,倒之,水从口出,水声如琴瑟。水尽乃止。

  木字,齐永明九年,秣陵安明寺有古树,伐以为薪,木自然有“法大德”三字。

  木简,齐建元初,延陵季子庙旧有涌井,井北忽有金石声,掘深二尺,得涌泉。泉中得木简,长一尺,广一寸二分,隐起字曰“卢山道士张陵再拜谒”。木坚而白,字色黄。赤木,宗庙地中生赤木,人君礼名得其宜也。

  红沫,练丹砂为黄金,碎以染笔,书入石中,削去逾明,名曰红沫。

  镜石,济南郡有方山,相传有奂生得仙于此。山南有明镜崖,石方三丈,魑魅行伏,了了然在镜中。南燕时,镜上遂使漆焉。俗言山神恶其照物,故漆之。

  承受石,筑阳县水中,有孤石挺出,其下澄潭。时有见此石根如竹,色黄。见者多凶,俗号承受石。

  锥,中牟县魏任城王台下池中,有汉时铁锥,长六尺,入地三尺,头西南指,不可动。

  釜石,夷道县有釜濑,其石大者如釜,小者如斗,形色乱真,唯宝中耳。

  鱼石,衡阳湘乡县有石鱼山,山石色黑,理若生雌黄。开发一重,辄有鱼形,鳞鳍首尾有若画,长数寸,烧之作鱼腥。

  铜神,衡阳唐安县东有略塘,塘有铜神。往往铜声激水,水为变绿作铜腥,鱼尽死。

  材下,宿县山下有神宇,溱水至此,沸腾鼓怒。槎木泛至此沦没,竟无出者,世人以为河伯下材。

  鼓杖,含氵匡县翁水口下东岸有圣鼓杖,即阳山之鼓杖也。横在川侧,冲波所激,未尝移动。众鸟飞鸣,莫有萃者,船人误以篙触,必患疟。

  井,石阳县有井,水半青半黄。黄者如灰汁,取作粥饮,悉作金色,气甚芬馥。

  燃石,建城县出燃石,色黄理疏。以水灌之则热,安鼎其上,可以炊也。

  石鼓,冀县有天鼓山,山有石如鼓。河鼓星摇动则石鼓鸣,鸣则秦土有殃。

  半汤湖,句容县吴渎塘有半汤湖,湖水半冷半热,热可以瀹鸡,皆有鱼。发入辄死。

  盐,朐腮(一曰肋)县盐井有盐方寸,中央隆起如张伞,名曰伞子盐。

  泉,玉门军有芦葭泉,周二丈,深一丈,驼马千头饮之不竭。

  伏苓,沈约谢始安王赐伏苓一枚,重十二斤八两,有表。

  古锅,虢州陵县石城岗有古锅一口,树生其内,大数围。

  君王盐,白盐崖有盐如水精,名为君王盐。

  手板,宋山阳王休,屡以言语忤颜。有庾道敏者,善相手板。休以己手板托言他人者,庾曰:“此板乃贵,然使人多忤。”休以褚渊详密,乃换其手板。别日,褚于帝前称下官,帝甚不悦。

  鼠丸,王肃造逐鼠丸,以铜为之,昼夜自转。

  木囚,《论衡》言,李子长为政,欲知囚情。以梧桐为人,象囚之形,凿地为臼,以芦苇为郭,藉卧木囚于其中。囚当罪,木囚不动。囚或冤,木囚乃奋起。

  苏秦金,魏时,洛阳令史高显掘得黄金百斤,铭曰“苏秦金”。

  梨,洛阳报德寺梨,重六斤。

  甑花,滕景真在广州七层寺,元徽中,罢职归家,婢炊,釜中忽有声如雷,米上隆起。滕就视,声转壮,甑上花生数十,渐长似莲花,色赤,有光似金,俄顷萎灭。旬日,滕得病卒。

  官金中蝼顶金最上,六两为一垛,有卧蝼蛄穴及水皋形,当中陷处名曰趾腹。又铤上凹处有紫色,名紫胆。开元中,有大唐金(一有“印”字),即官金也。

  玄金,唐太宗时,汾州言青龙白虎吐物在空中,有光如火,坠地陷入二尺。掘之,得玄金,广尺余,高七寸。

  芝,天保初,临川人李嘉胤所居柱上生芝草,状如天尊,太守张景佚拔柱献焉。

  龟,建中四年,赵州宁晋县沙河北,有大棠梨树。百姓常祈祷,忽有群蛇数十,自东南来,渡北岸,集棠梨树下为二积,留南岸者为一积。俄见三龟径寸,绕行积傍,积蛇尽死。乃各登其积,视蛇腹各有疮,若矢所中。刺史康日知图甘棠奉三龟来献。

  雪,贞元二年,长安大雪,平地深尺余。雪上有熏黑色。

  雨木,贞元四年,雨木于陈留,大如指,长寸许。每木有孔通中,所下其立如植,遍十余里。

  齿,梵那衍国有金轮王齿,长三寸。

  石柱,劫化他国有石柱,高七十余尺,无忧王所建。色绀光润,随人罪福影其上。

  旃檀鼓,于阗城东南有大河,溉一国之田。忽然绝流,其国王问罗洪僧,言龙所为也。王乃祠龙,水中有一女子,凌波而来,拜曰:“妾夫死,愿得大臣为夫,水当复旧。”有大臣请行,举国送之。其臣车驾白马,入水不溺。中河而后,白马浮出,负一旃檀鼓及书一函。发书,言大鼓悬城东南,寇至鼓当自鸣。后寇至,鼓辄自鸣。

  石靴,于阗国刹利寺有石靴。

  石阜石,河目县东有石阜石,破之,有禄马迹。

  舍利,东迦毕诚国有{宀卒}堵波,舍利常见,如缀珠幡,循绕表树(一曰柱)。

  虮像,健驮逻国石壁上有佛像。初,石壁有金色虮,大者如指,小者如米,啮石壁如雕镌,成立佛状。

  焦米,干陀国昔尸毗王仓库为火所烧,其中粳米焦者,于今尚存。服一粒,永不患疟。

  辟支佛靴,于阗国赞摩寺有辟支佛靴,非皮非彩,岁久不烂。

  石驼溺,拘夷国北山有石驼溺,水溺下,以金、银、铜、铁、瓦、木等器盛之皆漏,掌承之亦透,唯瓢不漏。服之,令人身上臭毛落尽得仙。出《论衡》。

  人木,大食西南二千里有国,山谷间树枝上化生人首,如花,不解语。人借问,笑而已,频笑辄落。

  马,俱位国以马种莳,大食国马解人语。

  石人,莱子国海上有石人,长一丈五尺,大十围。昔秦始皇遣此石人,追劳山不得,遂立于此。

  铜马,俱德建国鸟浒河中滩派中有火祆祠,相传祆神本自波斯国乘神通来此,常见灵异,因立祆祠。内无象,于大屋下置大小炉,舍檐向西,人向东礼。有一铜马,大如次马,国人言自天下,屈前脚在空中而对神立,后脚入土。自古数有穿视者,深数十丈,竟不及其蹄。西域以五月为岁,每岁日,鸟浒河中有马出,其色如金,与此铜马嘶相应,俄复入水。近有大食王不信,入祆祠,将坏之,忽有火烧其兵,遂不敢毁。

  蛇碛,苏都瑟匿国西北有蛇碛,南北蛇原五百余里,中间遍蛇,毒气如烟。飞鸟坠地,蛇因吞食。或大小相噬,及食生草。

  石鼍,私诃条国金辽山寺中有石鼍,众僧饮食将尽,向石鼍作礼,于是饮食悉具。

  神厨,俱振提国尚鬼神,城北隔真珠江二十里有神,春秋祠之。时国王所须什物金银器,神厨中自然而出,祠毕亦灭。天后使验之,不妄。

  毒槊,南蛮有毒槊,无刃,状如朽铁,中人无血而死。言从天雨下,入地丈余,祭地方撅得之。

  甲,辽城东有锁甲,高丽言前燕时白天而落。

  土槟榔,状如槟榔,在孔穴间得之,新者犹软,相传蟾蜍矢也。不常有之,主治恶疮。

  鬼矢,生阴湿地,浅黄白色。或时见之,主疮。

  石栏干,生大海底,高尺余,有根,茎上有孔如物点。渔人纲育取之,初出水正红色,见风渐渐青色。主石淋。

  壁影,高邮县有一寺,不记名,讲堂西壁枕道。每日晚,人马车舆影悉透壁上,衣红紫者,影中卤莽可辨。壁厚数尺,难以理究。辰午之时则无。相传如此二十余年矣,或一年半年不见。成式太和初扬州见寄客及僧说。

  醢石,成式群从有言,少时尝毁鸟巢,得一黑石如雀卵,圆滑可爱。后偶置醋器中,忽觉石动,徐视之,有四足如纟延,举之,足亦随缩。

  桃核,水部员外郎杜陟,常见江淮市人以桃核扇量米,止容一升,言于九嶷山溪中得。

  人足,处士元固言,贞元初,尝与道侣游华山,谷中见一人股,袜履犹新,断如膝头,初无疮迹。

  瓷碗,江淮有士人庄居,其子年二十余,常病魔。其父一日饮茗,瓯中忽<面包>起如沤,高出瓯外,莹净若琉璃。中有一人,长一寸,立于沤,高出瓯外。细视之,衣服状貌,乃其子也。食顷,爆破,一无所见,茶碗如旧,但有微璺耳。数日,其子遂着神,译神言,断人休咎不差谬。

  铁镜,荀讽者,善药性,好读道书,能言名理,樊晃尝给其絮帛。有铁镜,径五寸余,鼻大如拳,言于道者处得。亦无他异,但数人同照,各自见其影,不见别人影。

  大虫皮,永宁王盐铁,旧有大虫皮,大如一掌,须尾斑点如犬者。

  人腊,李章武有人腊,长三寸余,头项<骨中>肋成就,云是憔侥国人。

  牛黄,牛黄在胆中,牛有黄者,或吐弄之。集贤校书张希复言,尝有人得其所吐黄,剖之,中有物如蝶飞去。

  上清珠,肃宗为儿时,常为玄宗所器。每坐于前,熟视其貌,谓武惠妃曰:“此儿甚有异相,他日亦吾家一有福天子。”因命取上清玉珠,以绛纱裹之,系于颈。是开元中宾国所贡,光明洁白,可照一室,视之,则仙人玉女、云鹤降节之形摇动于其中。及即位,宝库中往往有神光。异日掌库者具以事告,帝曰:“岂非上清珠耶?”遂令出之,绛纱犹在,因流泣遍示近臣曰:“此我为儿时,明皇所赐也。”遂令贮之以翠玉函,置之于卧内。四方忽有水旱兵革之灾,则虔恳祝之,无不应验也。

  楚州界有小山,山上有室而无水。僧智一掘井,深三丈遇石。凿石穴及土,又深五十尺,得一玉,长尺二,阔四尺,赤如□□,每面有六龟子,□□可爱,中若可贮水状。僧偶击一角视之,遂沥血,半月日方止。

  虞乡有山观,甚幽寂,有涤阳道士居焉。太和中,道士尝一夕独登坛,望见庭□忽有异光,自井泉中发。俄有一物,状若兔,其色若精金,随光而出,环绕醮坛。久之,复入于井。自是每夕辄见。道士异其事,不敢告于人。后因淘井得一金兔,甚小,奇光烂然,即置于巾箱中。时御史李戎职于蒲津,与道士友善,道士因以遗之。其后戎自奉先县令为忻州刺史,其金兔忽亡去。后月余而戎卒。

  李师古治山亭,掘得一物,类铁斧头。时李章武游东平,师古示之,武惊曰:“此禁物也,可饮血三斗。”验之而信。

  ●卷十一 广知

  俗讳五月上屋,言五月人蜕,上屋见影,魂当去。

  金曾经在丘冢,及为钗钏溲器,陶隐居谓之辱金,不可合炼。

  炼铜时,与一童女俱,以水灌铜,铜当自分为两段。有凸起者牡铜也,凹陷者牝铜也。

  爨釜不沸者,有物如豚居之,去之无也。

  灶无故自湿润者,赤虾蟆名钩注居之,去则止。

  饮酒者,肝气微则面青,心气微则面赤也。

  脉勇怒而面青,骨怒而面白,血勇怒而面赤。

  山气多男,泽气多女,水气多喑,风气多聋,木气多伛,石气多力,阻险气多瘿,暑气多残,云气多寿,谷气多Φ,丘气多,衍气多仁,陵气多贪。

  身神及诸神名异者,脑神曰觉元,发神曰玄华,目神曰虚监,血神曰冲龙王,舌神曰始梁。

  夫学道之人,须鸣天鼓以召众神也。左相叩为天钟,卒遇凶恶不祥叩之。右相为天磬,若经山泽邪僻威神大祝叩之。中央上下相叩名天鼓,存思念当道鸣之。叩之数三十六,或三十二,或二十七,或二十四,或十二。

  《隐诀》言,太清外术:生人发挂果树,乌鸟不敢食其实。瓜两鼻两蒂,食之杀人。檐下滴菜有毒堇,黄花及赤芥(一曰芥),杀人。瓠牛践苗则子苦。大醉不可卧黍穰上,汗出眉发落。妇人有娠,食干姜,令胎内消。十月食霜菜,令人面无光。三月不可食陈菹。莎衣结治蠼螋疮。井口边草止小儿夜啼,着母卧荐下,勿令知之。船底苔疗天行。寡妇藁荐草节去小儿霍乱。自缢死,绳主颠狂。孝子衿灰傅面<面干>。东家门鸡栖木作灰,治失音。砧垢能蚀人履底。古衬板作琴底,合阴阳通神。鱼有睫,及目合,腹中自连珠。

  二目不同,连鳞白,腹下丹字,并杀人。鳖目白,腹下五(一曰丹)字、卜(一曰十)字者不可食。蟹腹下有毛,杀人。蛇以桑柴烧之,则见足出。兽歧尾,鹿斑如豹,羊心有窍,悉害人。马夜眼,五月以后食之,杀人。犬悬蹄肉有毒。白马鞍下肉食之,伤人五藏。乌自死,目不闭。鸭目白,乌四距,卵有八字,并杀人。凡飞鸟投人家井中,必有物,当拔而放之。水脉不可断,井水沸不可饮,酒浆无影者不可饮。蝮与青蛙,蛇中最毒。蛇怒时,毒在头尾。凡冢井闭气,秋夏中之杀人。先以鸡毛投之,毛直下无毒,乃舞而下不可犯。当以醋数斗浇之,方可入矣。颇梨,千岁冰所化也。琉璃、马脑先以自然灰煮之令软,可以雕刻。自然灰生南海。马脑,鬼血所化也。《玄中记》言:“枫脂入地为琥珀。”《世说》曰:“桃渖入地所化也。”《淮南子》云:“兔丝,琥珀苗也。”

  鬼书有业煞,刀斗出于古器。

  百体中有悬针书、垂露书、秦王破冢书、金鹊书、虎爪书、倒薤书、偃波书、信幡书、飞帛书、籀书、谬(一云缪)、篆书、制书、列书、日书、月书、风书、署书、虫食叶书、胡书、蓬书、天竺书、楷书、横书、芝英隶、钟隶、鼓隶、龙虎篆、麒麟篆、鱼篆、虫篆、乌篆、鼠篆、牛书、兔书、草书、龙草书、狼书、犬书、鸡书、震书、反左书、行押书、揖书、景书、半草书。

  召奏用虎爪,为不可学,以防诈伪。诰下用偃波书。谢章诏板用芮脚书。节信用乌书。朝贺用慎书,一曰填。亦施于昏姻。

  西域书有驴唇书、莲叶书、节分书、大秦书、驮乘书、牛书、树叶书、起尸书、石旋书、覆书、天书、龙书、鸟音书等,有六十四种。

  胡综、博物,孙权时掘得铜匣,长二尺七寸,以琉璃为盖。又一白玉如意,所执处皆刻龙虎及蝉形,莫能识其由。使人问综,综曰:“昔秦皇以金陵有天子气,平诸山阜,处处辄埋宝物,以当王气。此盖是乎?”

  邓城西百余里有谷城,谷伯绥之国。城门有石人焉,刊其腹云“摩兜,摩兜,慎莫言”,疑此亦同太庙金人缄口铭。

  历城北二里有莲子湖,周环二十里。湖中多莲花,红绿间明,乍疑濯锦。又渔船掩映,罟罾疏布,远望之者,若蛛网浮枉也。魏袁翻曾在湖燕集,参军张伯瑜谘公,言:“向为血羹,频不能就。”公曰:“取洛水必成也。”遂如公语,果成。时清河王怪而异焉,乃谘公:“未审何义得尔?”公曰:“可思湖目。”清河笑而然之,而实未解。坐散,语主簿房叔道曰:“湖目之事,吾实未晓。”叔道对曰:“藕能散血,湖目莲子,故令公思。”清河叹曰:“人不读书,其犹夜行。二毛之叟,不如白面书生。”

  梁主客陆缅谓魏使尉瑾曰:“我至邺,见双阙极高,图饰甚丽。此间石阙亦为不下。我家有荀勖尺,以铜为之,金字成铭,家世所宝此物。往昭明太子好集古器,遂将入内。此阙既成,用铜尺量之,其高六丈。”瑾曰:“我京师象魏,固中天之华阙,此间地势过下,理不得高。”魏肇师曰:“荀勖之尺,是积黍所为,用调钟律,阮咸讥其声有湫隘之韵。后得玉尺度之,过短。”

  旧说不见辅星者将死,成式亲故常会修行里,有不见者,未周岁而卒。

  相传识人星不患疟,成式亲识中,识者悉患疟。又俗不欲看天狱星,有流星人,当被发坐哭之,候星却出,灾方弭。《金楼子》言:“予以仰占辛苦,侵犯霜露,又恐流星入天牢。”方知俗忌之久矣。

  荆州陟己寺僧那照善射,每言光长而摇者鹿,帖地而明灭者兔,低而不动者虎。又言,夜格虎时,必见三虎并来,挟者虎威,当刺其中者。虎死威乃入地,得之可却百邪。虎初死,记其头所藉处,候月黑夜掘之。欲掘时必有虎来吼掷前后,不足畏,此虎之鬼也。深二尺,当得物如虎珀,盖虎目光沦入地所为也。

  又言,雕翎能食诸鸟羽,复善作风羽。风羽法:去括三寸钻小孔,令透及锼风渠深一粒,自括达于孔,则不必羽也。

  道士郭采真言,人影数至九。成式常试之,至六七而已,外乱莫能辨,郭言渐益炬则可别。又说九影各有名,影神:一名右皇,二名魍魉,三名泄节枢,四名尺凫,五名索关,六名魄奴,七名灶<囗幺>(一曰<囗多>),旧抄九影名在麻面纸中,向下两字,鱼食不记。八名亥灵胎,九鱼全食不辨。

  宝历中,有王山人,取人本命日,五更张灯相人影,知休咎。言人影欲深,深则贵而寿。影不欲照水、照井及浴盆中,古人避影亦为此。古蠼螋、短狐、踏影蛊,皆中人影为害。近有人善炙人影治病者。

  都下佛寺往往有神鸟雀不污者,凤翔山人张盈善飞化甲子,言或有佛寺金刚鸟不集者,非其灵验也,盖由取土处及塑像时,偶与日辰王相相符也。

  又言,相寺观当阳像,可知其贫富。故洛阳修梵寺有金刚二,鸟雀不集。元魏时,梵僧菩提达摩称得其真像也。

  或言龙血入地为琥珀。《南蛮记》:“宁州沙中有折腰蜂,岸崩则蜂出,土人烧治以为琥珀。”

  李洪山人,善符,博知,常谓成式:“瓷瓦器璺者可以弃,昔遇道,言雷蛊及鬼魅多遁其中。”

  近佛画中有天藏菩萨、地藏菩萨,近明谛观之,规彩铄目,若放光也。或言以曾青和壁鱼设色,则近目有光。又往往壁画僧及神鬼,目随人转,点眸子极正则尔。

  秀才顾非熊言,钓鱼当钓其旋绕者,失其所主,众鳞不复去,顷刻可尽。

  慈恩寺僧广升言,贞元末,阆州僧灵鉴善弹。其弹丸方,用洞庭沙岸下(一曰畔),土三斤,炭末三两,瓷末一两,榆皮半两,泔淀二勺,紫矿二两,细沙三分,藤纸五张,渴扌汁半合,九味和捣三千杵,齐手丸之,阴干。郑篆为刺史时,有当家名寅,读书,善饮酒,篆甚重之。后为盗,事发而死。寅常诣灵鉴角放弹,寅指一枝节,其节目相去数十步,曰:“中之获五千。”一发而中,弹丸反射不破,至灵鉴乃陷节碎弹焉。

  王彦威尚书在汴州,二年,夏旱,时袁王传季寓汴,因宴王以旱为言,季醉曰:“欲雨甚易耳。可求蛇医四头,十石瓮二枚,每瓮实以水,浮二蛇医,以木盖密泥之,分置于闲处,瓮前后设席烧香。选小儿十岁已下十余,令执小青竹,昼夜更击其瓮,不得少辍。”王如言试之,一日两夜雨大注。旧说龙与蛇师为亲家焉。

  ●卷十二 语资

  历城县魏明寺中有韩公碑,太和中所造也。魏公曾令人遍录州界石碑,言此碑词义最善,常藏一本于枕中,故家人名此枕为麒麟函。韩公讳麒麟。

  庾信作诗,用《西京杂记》事,旋自追改,曰:“此吴均语,恐不足用也。”魏肇师曰:“古人托曲者多矣,然《鹦鹉赋》,祢衡、潘尼二集并载;《弈赋》,曹植、左思之言正同。古人用意,何至于此?”君房曰:“词人自是好相采取,一字不异,良是后人莫辩。”魏尉瑾曰:“《九锡》或称王粲,《六代》亦言曹植。”信曰:“我江南才士,今日亦无。举世所推如温子升,独擅邺下,常见其词笔,亦足称是远名。近得魏收数卷碑,制作富逸,特是高才也。”

  梁遣黄门侍郎明少遐、秣陵令谢藻、信威长史王缵冲、宣城王文学萧恺、兼散骑常侍袁狎、兼通直散骑常侍贺文发宴魏使李骞、崔︱。温良毕,少遐咏骞赠其诗曰:“‘萧萧(一曰肃)风帘举’,依依然可想。”骞曰:“未若‘灯花寒不结’,最附时事。”少遐报诗中有此语。︱问少遐曰:“今岁奇寒,江淮之间,不乃冰冻?”少遐曰:“在此虽有薄冰,亦不废行,不似河冰一合,便胜车马。”狎曰:“河冰上有狸迹,便堪人渡。”︱曰:“狸当为狐,应是字错。”少遐曰:“是。狐性多疑,鼬性多豫,狐疑犹豫,因此而传耳。”︱曰:“鹊巢避风,雉去恶政,乃是鸟之一长。狐疑鼬豫,可谓兽之一短也。”

  梁徐君房劝魏使瑾酒,一翕即尽,笑曰:“奇快!”瑾曰:“卿在邺饮酒,未尝倾卮。武州已来,举无遗滴。”君房曰:“我饮实少,亦是习惯。微学其进,非有由然。”庾信曰:“庶子年之高卑,酒之多少,与时升降,便不可得而度。”魏肇师曰:“徐君年随情少,酒因境多,未知方十复作,若为轻重?”

  梁宴魏使,魏肇师举酒劝陈昭曰:“此席已后,便与卿少时阻阔,念此甚以凄眷。”昭曰:“我钦仰名贤,亦何已也。路中都不尽深心,便复乖隔,泫叹如何!”俄而酒至鹦鹉杯,徐君房饮不尽,属肇师。肇师曰:“海蠡蜿蜒,尾翅皆张。非独为玩好,亦所以为罚,卿今日真不得辞责。”信曰:“庶子好为术数。”遂命更满酌。君房谓信曰:“相持何乃急!”肇师曰:“此谓直道而行,乃非豆萁之喻。”君房乃覆碗。信谓瑾、肇师曰:“适信家饷致氵酒数器,泥封全,但不知其味若为。必不敢先尝,谨当奉荐。”肇师曰:“每有珍藏,多相费累,顾更以多渐。”

  宁王常猎于县界,搜林,忽见草中一柜,扃锁甚固。王命发视之,乃一少女也。问其所自,女言:“姓莫氏,叔伯庄居。昨夜遇光火贼,贼中二人是僧,因劫某至此。”动婉含颦,冶态横生。王惊悦之,乃载以后乘。时慕荦者方生获一熊,置柜中,如旧锁之。时上方求极色,王以莫氏衣冠子女,即日表上之,具其所由。上令充才人。经三日,京兆奏县食店有僧二人,以钱一万,独赁店一日一夜,言作法事,唯舁一柜入店中。夜久,膊有声。店户人怪日出不启门,撤户视之,有熊冲人走出,二僧已死,骸骨悉露。上知之,大笑,书报宁王:“宁哥大能处置此僧也。”莫才人能为秦声,当时号“莫才人啭”焉。

  一行公本不解弈,因会燕公宅,观王积薪棋一局,遂与之敌,笑谓燕公曰:“此但争先耳,若念贫道四句乘除语,则人人为国手。”

  晋罗什与人棋,拾敌死子,空处如龙凤形。或言王积薪对玄宗棋局毕,悉持(一曰时)出。

  黄<扁瓜>儿,矮陋机惠,玄宗常凭之行。问外间事,动有锡赍。号曰肉杌。一日入迟,上怪之,对曰:“今日雨淖,向逢捕贼官与臣争道,臣掀之坠马。”因下阶叩头。上曰:“外无奏,汝无惧。”复凭之。有顷,京尹上表论,上即叱出,令杖杀焉。

  历城房家园,齐博陵君豹之山池。其中杂树森竦,泉石崇邃,历中衤发衤契之胜也。曾有人折其桐枝者,公曰:“何谓伤吾凤条。”自后人不复敢折。公语参军尹孝逸曰:“昔季伦金谷山泉何必逾此。”孝逸对曰:“曾诣洛西,游其故所。彼此相方,诚如明教。”孝逸常欲还邺,词人饯宿于此。逸为诗曰:“风沦历城水,月倚华山树。”时人以此两句,比谢灵运“池塘”十字焉。

  单雄信幼时,学堂前植一枣树。至年十八,伐为枪,长丈七尺,拱围不合,刃重七十斤,号为寒骨白。常与秦王卒相遇,秦王以大白羽射中刃,火出。因为尉迟敬德拉折。

  秦叔宝所乘马,号忽雷驳,常饮以酒。每于月明中试,能竖越三领黑毡。及胡公卒,嘶鸣不食而死。

  徐敬业年十余岁,好弹射。英公每曰:“此儿相不善,将赤吾族。”射必溢镝,走马若灭,老骑不能及。英公常猎,命敬业入林趁兽,因乘风纵火,意欲杀之。敬业知无所避,遂屠马腹,伏其中。火过,浴血而立,英公大奇之。

  玄宗常伺察诸王,宁王常夏中挥汗鞔鼓,所读书乃龟兹乐谱也。上知之,喜曰:“天子兄弟,当极醉乐耳。”

  魏仆射收临代,七月七日登舜山,徘徊顾眺,谓主簿崔曰:“吾所经多矣,至于山川沃壤,襟带形胜,天下名州,不能过此。唯未审东阳何如?”崔对曰:“青有古名,齐得旧号,二处山川,形势相似,曾听所论,不能逾越。”公遂命笔为诗。于时新故之际,司存缺然,求笔不得,乃以五伯杖画堂北壁为诗曰:“述职无风政,复路阻山河。还思麾盖日,留谢此山阿。”

  舜祠东有大石,广三丈许,有凿“不醉不归”四字于其上。公曰:“此非遗德。”令凿去之。

  梁宴魏使李骞、崔︱,乐作,梁舍人贺季曰:“音声感人深也。”︱曰:“昔申喜听歌,怆然知是其母,理实精妙然也。”梁主客王克曰:“听音观俗,转是精者。”︱曰:“延陵昔聘上国,实有观风之美。”季曰:“卿发此言,乃欲挑战?”骞曰:“请执鞭弭,与君周旋。”季曰:“未敢三舍。”︱曰:“数奔之事,久已相谢。”季曰:“车乱旗靡,恐有所归。”︱曰:“平阴之役,先鸣已久。”克曰:“吾方欲馆而旌武功。”骞曰:“王夷师,将以谁属?”遂共大笑而止。乐欲讫,有马数十匹驰过,未有阉人,骞曰:“巷伯乃同趣马,讵非侵官?”季曰:“此乃貌似。”︱曰:“若植袁绍,恐不能免。”

  王勃每为碑颂,先墨磨数升,引被覆面而卧。忽起,一笔书之,初不窜点,时人谓之腹藁。少梦人遗以丸墨盈袖。

  燕公常读其夫子学堂碑颂,头自“帝车”至“太甲”四句悉不解,访之一公,公言:“北斗建午,七曜在南方,有是之祥,无位圣人当出。”“华盖”已下,卒不可悉。

  李白名播海内,玄宗于便殿召见,神气高朗,轩轩然若霞举。上不觉亡万乘之尊,因命纳屦,白遂展足与高力士曰:“去靴。”力士失势,遽为脱之。及出,上指白谓力士曰:“此人固穷相。”白前后三拟词选,不如意,悉焚之,唯留《恨》、《别赋》。及禄山反,制《胡无人》,言:“太白入月敌可摧。”及禄山死,太白蚀月。众言李白唯戏杜考功“饭颗山头”之句,成式偶见李白祠亭上宴别杜考功诗,今录首尾曰:“我觉秋兴逸,谁言秋兴悲?山将落日去,水共晴空宜。”“烟归碧海夕,雁度青天时。相失各万里,茫然空尔思。”

  薛平司徒常送太仆卿周皓,上诸色人吏中来有一老人,八十余,着绯。皓独问:“君属此司多少时?”老人言:“某本艺正伤折,天宝初,高将军郎君被人打,下颔骨脱,某为正之。高将军赏钱千万,兼特奏绯。”皓因颔遣之,唯薛觉皓颜色不足,伺客散,独留,从容谓周曰:“向卿问着绯老吏,似觉卿不悦,何也?”皓惊曰:“公用心如此精也。”乃去仆,邀薛宿,曰:“此事长,可缓言之。某年少常结豪族,为花柳之游,竟畜亡命。访城中名姬,如蝇袭,无不获者。时靖恭坊有姬,字夜来,稚齿巧笑,歌舞绝伦,贵公子破产迎之。予时数辈富于财,更擅之。会一日,其母白皓曰:‘某日夜来生日,岂可寂寞乎?’皓与往还,竟求珍货,合钱数十万。乐工贺怀智、纪孩孩,皆一时绝手。扃方合,忽觉击门声,皓不许开。良久,折关而入。有少年紫裘,骑从数十,大诟其母。母与夜来泣拜。诸客将散,皓时气方刚,且恃扛鼎,顾从者敌。因前让其怙势,攘臂殴之,踣于拳下,遂突出。时都亭驿所有魏贞,有心义,好养私客,皓以情投之,贞乃藏于妻女间。时有司追捉急切,贞恐踪露,乃夜办装,腰其白金数挺,谓皓曰:‘汴州周简老,义士也。复与郎君当家,今可依之,且宜谦恭不怠。’周简老,盖太侠也,见魏贞书,甚喜。皓因拜之为叔,遂言状,简老命居一船中,戒无妄出,供与极厚。居岁余,忽听船上哭泣声,皓潜窥之,见一少妇,缟素甚美,与简老相慰。其夕,简老忽至皓处,问:‘君婚未?某有表妹,嫁与甲,甲卒,无子,今无所归,可事君子。’皓拜谢之,即夕其表妹归皓。有女二人,男一人,犹在舟中。简老忽语皓:‘事已息,君貌寝,必无人识者,可游江淮。’乃赠百余千。皓号哭而别,简老寻卒。皓官已达,简老表妹尚在,儿聚女嫁,将四十余年,人无所知者。适被老吏言之,不觉自愧。不知君子察人之微。”有人亲见薛司徒说之也。

  大历末,禅师玄览住荆州陟屺寺,道高有风韵,人不可得而亲。张ロ常画古松于斋壁,符载赞之,卫象诗之,亦一时三绝,览悉加垩焉。人问其故,曰:“无事疥吾壁也。”僧那即其甥,为寺之患,发瓦探っ,坏墙熏鼠,览未尝责。有弟子义诠,布衣一食,览亦不称。或怪之,乃题诗于竹曰:“大海从鱼跃,长空任鸟飞。”忽一夕,有梵僧拨户而进,曰:“和尚速作道场。”览言:“有为之事,吾未尝作。”僧熟视而出,反手阖户,门扃如旧。览笑谓左右:“吾将归欤!”遂遽浴讫(一曰蚤起),隐几而化。

  马仆射(一曰“侍中”)既立勋业,颇自矜伐,常有陶侃之意,故呼田悦为钱龙,至今为义士非之。当时有揣其意者,乃先着谣于军中,曰:“斋钟动也,和尚不上堂。”月余,方异其服色,谒之,言善相。马遽见,因请远左右,曰:“公相非人臣,然小有未通处,当得宝物直数千万者,可以通之。”马初不实之,客曰:“公岂不闻谣乎?正谓公也。‘斋钟动’,时至也。‘和尚’,公之名。‘不上堂’,不自取也。”马听之始惑,即为具肪玉、纹犀及具珠焉。客一去不复知之,马病剧,方悔之也。

  信都民苏氏有二女,择良婿。张文成往,苏曰:“子虽有财,不能富贵,得五品官即死。”时魏知古方及第,苏曰:“此虽官小,后必贵。”乃以长女妻之。女发长七尺,黑光如漆,相者云大富贵。后知古拜相,封夫人云。

  明皇封禅泰山,张说为封禅使。说女婿郑镒,本九品官。旧例,封禅后自三公以下,皆迁转一级。惟郑镒因说骤迁五品,兼赐绯服。因大脯次,玄宗见镒官位腾跃,怪而问之,镒无词以对。黄幡绰曰:“此泰山之力也。”

  成式曾一夕堂中会,时妓女玉壶忌鱼炙,见之色动。因访诸妓所恶者,有蓬山忌鼠,金子忌虱尤甚。坐客乃兢征虱鼠事,多至百余条。予戏摭其事,作《破虱录》。

  ●卷十三 冥迹

  魏韦英卒后,妻梁氏嫁向子集。嫁日,英归至庭,呼曰:“阿梁,卿忘我耶?”子集惊,张弓射之,即变为桃人茅马。

  长白山西有夫人墓,魏孝昭之世,搜扬天下才俊,清河崔罗什,弱冠有令望,被征诣州,夜经于此。忽见朱门粉壁,楼台相望。俄有一青衣出,语什曰:“女郎须见崔郎。”什然下马,入两重门,内有一青衣通问引前。什曰:“行李之中,忽蒙厚命,素既不叙,无宜深入。”青衣曰:“女郎平陵刘府君之妻,侍中吴质之女。府君先行,故欲相见。”什遂前,入就床坐。其女在户东立,与什温凉。室内二婢秉烛,呼一婢令以玉夹膝置什前。什素有才藻,颇善风咏,虽疑其非人,亦惬心好也。女曰:“比见崔郎息驾庭树,嘉君吟啸,故欲一叙玉颜。”什遂问曰:“魏帝与尊公书,称尊公为元城令,然否?”女曰:“家君元城之日,妾生之岁。”什乃与论汉魏大事,悉与《魏史》符合,言多不能备载。什曰:“贵夫刘氏,愿告其名。”女曰:“狂夫刘孔才之第二子,名瑶,字仲璋。比有罪被摄,仍去不返。”什乃下床辞出,女曰:“从此十年,当更相逢。”什遂以玳瑁簪留之,女以指上玉环赠什。什上马行数十步,回顾乃见一大冢。什届历下,以为不祥,遂请僧为斋,以环布施。天统末,什为王事所牵,筑河堤于垣冢,遂于幕下话斯事于济南奚叔布,因下泣曰:“今岁乃是十年,可如何也作罢。”什在园中食杏,唯云:“报女郎信,我即去。”食一杏未尽而卒。什十二为郡功曹,为州里推重,及死,无不伤叹。

  南巨川常识判冥者张叔言,因撰《续神异记》,具载其灵验。叔言判冥鬼十人,十人数内,两人是妇人。又乌龟狐亦判冥。

  于襄阳ν在镇时,选人刘某入京,逢一举人,年二十许,言语明晤,同行数里,意甚相得。因藉草,刘有酒,倾数杯。日暮,举人指支迳曰:“某弊止从此数里,能左顾乎?”刘辞以程期,举人因赋诗:“流水涓涓芹努(一曰吐)牙,织乌双飞客还家。荒村无人作寒食,殡宫空对棠梨花。”至明旦,刘归襄州。寻访举人,殡宫存焉。

  顾况丧一子,年十七。其子魂游,恍惚如梦,不离其家。顾悲伤不已,因作诗,吟之且哭。诗云:“老人丧其子,日暮泣成血。老人年七十,不作多时别。”其子听之感恸,因自誓:“忽若作人,当再为顾家子。”经日,如被人执至一处,若县吏者,断令托生顾家,复都无所知。忽觉心醒,开目认其屋宇,兄弟亲满侧,唯语不得。当其生也,已后又不记。年至七岁,其兄戏批之,忽曰:“我是尔兄,何故批我。”一家惊异,方叙前生事,历历不误,弟妹小名悉遍呼之。抑知羊叔子事非怪也。即进士顾非熊。成式常访之,涕泣为成式言。释氏《处胎经》言人之住胎,与此稍差。

  ●卷十三 尸穸

  近代丧礼,初死内棺,而截亡人衣后幅留之。

  又内棺加盖,以肉饭黍酒着棺前,摇盖叩棺,呼亡者名字,言起食,三度然后止。

  琢钉及漆棺止哭,哭便漆不干也。

  铭旌出门,众人掣裂将去。

  送亡人不可送韦革、铁物及铜磨镜奁盖,言死者不可使见明也。董勋言,“《礼》:‘弁服。’此用韦也。”(一曰“茅韦”)

  刻木为屋舍、车马、奴婢,抵虫蛊等。周之前用涂车、萏灵,周以来用俑。

  送亡者又以黄卷、葛钱、菟毫、弩机、纸疏、挂树之属。又作康车。车,古蒌也,蒌似屏。

  世人死者有作伎乐,名为乐丧。头,所以存亡者之魂气也。一名苏衣被,苏苏如也。一曰狂阻,一曰触圹。四目曰方相,两目曰亻欺。据费长房识李娥(一曰俄)药丸,谓之方相脑,则方相或鬼物也,前圣设官象之。

  又忌狗见尸,令有重丧。

  亡人坐上作魂衣,谓之上天衣。

  送亡者不镜赍奁盖。

  [B168],鬼衣也。桐人起虞卿,明衣起左伯桃,挽歌起绋讴。故旧律发冢弃市,冢者重也,言为孝子所重,发一{尔虫}土则坐,不须物也。

  “吊”字,矢贯弓也。古者葬弃中野,《礼》:贯弓而吊,以助鸟兽之害。后魏俗竟厚葬,棺厚高大,多用柏木,两边作大铜钮,不问公私贵贱,悉白油络帏车,素槊仗,打虏鼓,哭声欲似南朝。传哭挽歌无破声,亦小异于京师焉。

  《周礼》:“方相氏区攵罔象。”罔象好食亡者肝,而畏虎与柏。墓上树柏,路口致石虎,为此也。

  昔秦时陈仓人,猎得兽若彘而不知名。道逢二童子,曰:“此名弗述,常在地中食死人脑。欲杀之,当以柏插其首。”

  遭丧妇人有面衣,期已下妇人着帼,不着面衣。又妇人哭,以扇掩面。或有帷幄内哭者。

  汉平陵王墓,墓多狐。狐自穴出者,皆毛上坌灰。

  魏未有人至狐穴前,得金刀镊、玉唾壶。

  贝丘县东北有齐景公墓,近世有人开之,下入三丈,石函中得一鹅,鹅回转翅以拨石。复下入一丈,便有青气上腾,望之如陶烟,飞鸟过之辄堕死,遂不敢入。

  元魏时,菩提寺增多(一曰“达多”)发冢取砖,得一人,自言姓崔名涵,字子洪,在地下十二年,如醉人,时复游行,不甚辨了。畏日及水火兵刃。常走,疲极则止。洛阳奉洛里多卖送死之具,涵言:“作柏棺莫作桑襄。吾地下发鬼兵,一鬼称是柏棺,主者曰:‘虽是柏棺,乃桑襄也。’”

  南朝薨卒赠予者以密,应看貂蝉者以雁代之,绶者以书。

  先贤大臣冢墓,揭衤戈题其官号姓名,五品以上漆棺,六品以下但得漆际。

  南阳县民苏调女,死三年,自开棺还家,言夫将军事。赤小豆、黄豆,死有持此二豆一石者,无复作苦。又言可用梓木为棺。

  刘晏判官李邈,庄在高陵,庄客悬欠租课,积五六年。邈因官罢归庄,方欲勘责,见仓库盈羡,输尚未毕。邈怪问,悉曰:“某作端公庄客二三年矣,久为盗。近开一古冢,冢西去庄十里,极高大,入松林二百步方至墓。墓侧有碑,断倒草中,字磨灭不可读。初,旁掘数十丈,遇一石门,固以铁汁,累日洋粪沃之方开。开时箭出如雨,射杀数人。众惧欲出,某审无他,必机关耳,乃令投石其中。每投箭辄出,投十余石,箭不复发,因列炬而入。至开第二重门,有木人数十,张目运剑,又伤数人。众以棒击之,兵仗悉落。四壁各画兵卫之像。南壁有大漆棺,悬以铁索,其下金玉珠玑堆集。众惧,未即掠之。棺两角忽飒飒风起,有沙迸扑人面。须臾风甚,沙出如注,遂没至膝,众皆恐走。比出,门已塞矣。一人复(一曰后)为沙埋死,乃同酹地谢之,誓不发冢。”

  《水经》言,越王勾践都琅琊,欲移允(一曰元)常冢,冢中风生,飞沙射人,人不得近,遂止。按《汉旧仪》,将作营陵地,内方石,外沙演,户交横莫耶,设伏弩、伏火、弓矢与沙,盖古制有其机也。

  又侯白《旌异记》曰(一作言):“盗发白茅冢,棺内大吼如雷,野雉悉ず。穿内火起,飞焰赫然,盗被烧死。”得非伏火乎?

  永泰初,有王生者,住在扬州孝感寺北。夏月被酒,手垂于床。其妻恐风射,将举之。忽有巨手出于床前,牵王臂坠床,身渐入地。其妻与奴婢共曳之,不禁地如裂状,初余衣带,顷亦不见。其家并力掘之,深二丈许,得枯骸一具,已如数百年者,竟不知何怪。

  江淮元和中有百姓耕地,地陷,乃古墓也。棺中得衤昆五十腰。

  处士郑宾于言,尝客河北,有村正妻新死,未殓。日暮,其儿女忽觉有乐声渐近,至庭宇,尸已动矣。及入房,如在梁栋间,尸遂起舞。乐声复出,尸倒,旋出门,随乐声而去。其家惊惧,时月黑,亦不敢寻逐。一更,村正方归,知之,乃折一桑枝如臂,被酒大骂寻之。入墓林约五六里,复闻乐声在一柏林上。及近树,树下有火荧荧然,尸方舞矣。村正举杖举之,尸倒,乐声亦住,遂负尸而返。

  医僧行儒说,福州有弘济上人,斋戒清苦,常于沙岸得一颅骨,遂贮衣篮中归寺。数日,忽眠中有物啮其耳,以手拨之落,声如数升物,疑其颅骨所为也。及明,果坠在床下,遂破为六片,零置瓦沟中。夜半,有火如鸡卵,次第入瓦下。烛之,弘济责曰:“尔不能求生人天,凭朽骨何也?”于是怪绝。

  近有盗,发蜀先主墓。墓穴,盗数人齐见两人张灯对棋,侍卫十余。盗惊惧拜谢,一人顾曰:“尔饮乎?”乃各饮以一杯,兼乞与玉腰带数条,命速出。盗至外,口已漆矣。带乃巨蛇也。视其穴,已如旧矣。

  ●卷十四 诺皋记上

  夫度朔司刑,可以知其情状;葆登掌祀,将以着于感通。有生尽幻,游魂为变。乃圣人定璇玑之式,立巫祝之官,考乎十辉之祥,正乎九黎之乱。当有道之日,鬼不伤人;在观德之时,神无乏主。若列生言灶下之驹掇,庄生言户内之雷霆,楚庄争随兕而祸移,齐桓睹委蛇而病愈,征祥变化,无日无之,在乎不伤人,不乏主而已。成式因览历代怪书,偶疏所记,题曰《诺皋记》。街谈鄙俚,与言风波,不足以辨九鼎之象,广七车之对。然游息之暇,足为鼓吹云耳。

  昆仑之墟,帝之下都,百神所在也。大荒中有灵山,有十巫,曰咸、即、盼、彭、姑、真、礼、抵、谢、罗,从此升降。

  天山有神,是为浑氵敦。状如橐而光,其光如火。六足重翼,无面目。是识(一曰“嗜音”)歌舞,实为帝江。形夭与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山,乃以乱为目,脐为口,操干戚而舞焉。

  汉竹宫用紫泥为坛,天神下若流火,玉饰器七千枚(一作枝),舞女三百人。一曰汉祭天神用万二千杯,养牛五岁,重三千斤。

  太一君讳腊,天秩万二千石。

  天翁姓张名坚,字刺渴,渔阳人。少不羁,无所拘忌。常张罗得一白雀,爱而养之。梦天刘翁责怒,每欲杀之,白雀辄以报坚,坚设诸方待之,终莫能害。天翁遂下观之,坚盛设宾主,乃窃骑天翁车,乘白龙,振策登天。天公乘余龙追之,不及。坚既到玄宫,易百官,杜塞北门,封白雀为上卿侯,改白雀之胤不产于下土。刘翁失治,徘徊五岳作灾。坚患之,以刘翁为太山太守,主生死之籍。

  北斗魁第一星神名执(一曰报)阴,第二星曰叶诣,第三星曰视金,第四星曰拒理,第五星曰防作,第六星曰开宝,第七星曰招摇(一曰始)。

  东王公讳倪,字君明。天下未有人民时,秩二万六千石。佩杂绶,绶长六丈六尺。从女九千。以丁亥日死。

  西王母姓杨,讳回,治昆仑西北隅。以丁丑日死。一曰婉衿。

  灶神名隗,状如美女。又姓张名单,字子郭。夫人字卿忌,有六女,皆名察(一作祭)洽。常以月晦日上天白人罪状,大者夺纪,纪三百日,小者夺算,算一百日。故为天帝督使,下为地精。己丑日,日出卯时上天,禺中下行署,此日祭得福。其属神有天帝娇孙、天帝大夫、天帝都尉、天帝长兄、硎上童子、突上紫宫君、太和君、玉池夫人等。一曰灶神名壤子也。

  河伯,人面,乘两龙(一曰冰夷,一曰冯夷)。又曰人面鱼身。《金匮》言名冯循(一作)。《河图》言姓吕名夷,《穆天子传》言无夷,《淮南子》言冯迟。《圣贤记》言:“服八石,得水仙。”《抱朴子》曰:“八月上庚日,溺河。”

  甲子神名弓隆,欲入水内,呼之,河伯九千导引,入水不溺。甲戍神名执明,呼之,入火不烧。

  《太真科经》说,有鬼仙,丙戌日鬼名{龙}生,丙午日鬼名挺农,乙卯日鬼名天陪,戊午日鬼名耳述,壬戌日鬼名<辶春>,辛丑日鬼名<辶氏>,乙酉日鬼名聂左,丙辰日鬼名夭雄,辛卯日鬼名{棘心},酉虫鬼名发廷<辶毛>,厕鬼名顼天竺(一曰笙)。语忘、敬遗,二鬼名,妇人临产呼之,不害人。长三寸三分,上下乌衣。马鬼名赐,蛇鬼名侠刂石圭(一曰{厘儿}),井鬼名琼,衣服鬼名甚僚。神荼、郁垒领万鬼。

  古龟兹国王阿主儿者,有神异,力能降伏毒龙。时有贾人买市人金银宝货,至夜中,钱并化为炭。境内数百家皆失金宝。王有男先出家,成阿罗汉果。王问之,罗汉曰:“此龙所为。龙居北山,其头若虎,今在某处眠耳。”王乃易衣持剑默出。至龙所,见龙卧,将欲斩之,因曰:“吾斩寐龙,谁知吾有神力。”遂叱龙,龙惊起,化为狮子,王即乘其上。龙怒,作雷声,腾空至城北二十里。王谓龙曰:“尔不降,当断尔头。”龙惧王神力,乃作人语曰:“勿杀我,我当与王乘,欲有所向,随心即至。”王许之。后常乘龙而行。

  干陀国昔有王神勇多谋,号伽当(一曰“加色伽当”),讨袭诸国,所向悉降。至五天竺国,得上细<系>二条,自留一,一与妃。妃因衣其<系>谒王,<系>当妃乳上有郁金香手印迹,王见惊恐,谓妃曰:“尔忽着此手迹之服,何也?”妃言:“向王所赐之<系>。”王怒问藏臣,藏臣曰:“<系>本有是,非臣之咎。”王追商者问之,商言:“南天竺国娑陀婆恨王,有宿愿,每年所赋细<系>,并重迭积之,手染郁金柘于<系>上,区划千万重手印悉透。丈夫衣之,手印当背。妇人衣之,手印当乳。”王令左右披之,皆如商者言。王因叩剑曰:“吾若不以剑裁娑陀婆恨王手足,无以寝食。”乃遣使就南天竺索娑陀婆恨王手足。使至其国,娑陀婆恨王与群臣绐报曰:“我国虽有王名娑陀婆恨,元无王也,但以金为王,设于殿上,凡统领教习,在臣下耳。”王遂起象马兵南讨其国。其国隐其王于地窟中,铸金人来迎。王知其伪,且自恃福力,因断金人手足,娑陀婆恨王于窟中,手足亦自落也。

  齐郡接历山上有古铁锁,大如人臂,绕其峰再浃。相传本海中山,山神好移,故海神锁之。挽锁断,飞来于此矣。

  太原郡东有崖山,天旱,土人常烧此山以求雨。俗传崖山神娶河伯女,故河伯见火,必降雨救之。今山上多生水草。

  华不注泉,齐顷公取水处,方圆百余步。北齐时,有人以绳千尺沉石试之不穷,石出,赤如血,其人不久坐事死。

  荆州永丰县东乡里有卧石一,长九尺六寸。其形似人体,青黄隐起,状若雕刻。境若旱,便齐手(一作祭,无“齐”字)而举之,小举小雨,大举大雨。相传此石忽见于此,本长九尺,今加六寸矣。

  清(一曰氵育)水宛(一曰穴)口傍,义兴十二年,有儿群浴此水,忽然岸侧有钱出如流沙,因竟取之。手满置地,随复去,乃衣襟结之,然后各有所得。流钱中有铜车,以铜牛牵之,行甚迅速。诸童奔遂,掣得车一脚,径可五寸许。猪鼻毂有六幅,通体青色,毂内黄锐,状如常运。于时沈敬守南阳,求得车脚钱,行时贯草辄便停破,竟不知所终往。

  虎窟山,相传燕建平中,济南太守胡谘于此山窟得白虎,因名焉。

  乌山下无水,魏末,有人掘井五丈,得一石函。函中得一龟,大如马蹄,积炭五枝于函旁。复掘三丈,遇盘石,下有水流汹汹然,遂凿石穿水,北流甚驶。俄有一船触石而上,匠人窥船上得一杉木板,板刻字曰“吴赤乌二年八月十日,武昌王子义之船”。

  平原县西十里,旧有杜林。南燕太上末,有邵敬伯者,家于长白山。有人寄敬伯一函书,言:“我吴江使也,令吾通问于济伯。今须过长白,幸君为通之。”仍教敬伯,但于杜林中取树叶,投之于水,当有人出。敬伯从之,果见人引出。敬伯惧水,其人令敬伯闭目,似入水中,豁然宫殿宏丽。见一翁,年可八九十,坐水精床,发函开书曰:“裕兴超灭。”侍卫者皆圆眼,具甲胄。敬伯辞出,以一刀子赠敬伯曰:“好去,但持此刀,当无水厄矣。”敬伯出,还至杜林中,而衣裳初无沾湿。果其年宋武帝灭燕。敬伯三年居两河间,夜中忽大水,举村俱没,唯敬伯坐一榻床,至晓着履,敬伯下看之,床乃是一大鼋(一曰龟)也。敬伯死,刀子亦失。世传杜林下有河伯冢。

  妒妇津,相传言,晋大始中,刘伯玉妻段氏,字光明,性妒忌。伯玉常于妻前诵《洛神赋》,语其妻曰:“娶妇得如此,吾无憾焉。”明光曰:“君何以水神善而欲轻我?吾死,何愁不为水神。”其夜乃自沉而死。死后七日,托梦语伯玉曰:“君本愿神,吾今得为神也。”伯玉寤而觉之,遂终身不复渡水。有妇人渡此津者,皆坏衣枉妆,然后敢济,不尔风波暴发。丑妇虽妆饬而渡,其神亦不妒也。妇人渡河无风浪者,以为己丑,不致水神怒。丑妇讳之,无不皆自毁形容,以塞嗤笑也。故齐人语曰:“欲求好妇,立在津口。妇立水旁,好丑自彰。”

  虞道施,义熙中,乘车山行。忽有一人,乌衣,径上车言寄载。头上有光,口目皆赤,面被毛。行十里方去,临别语施曰:“我是驱除大将军,感尔相容。”因留赠银环一双。

  晋隆安中,吴兴有人年可二十,自号圣公,姓谢,死已百年,忽诣陈氏宅,言是己旧宅,可见还,不尔烧汝。一夕火发荡尽,因有鸟毛插地绕宅,周匝数重,百姓乃起庙。

  大定初,有士人随新罗使,风吹至一处,人皆长须,语与唐言通,号长须国。人物茂盛,栋宇衣冠,稍异中国,地曰扶桑洲。其署官品,有正长、戢波、目役,岛逻等号。士人历谒数处,其国皆敬之。忽一日,有车马数十,言大王召客。行两日方至三大城,甲士守门焉。使者导士人入伏谒,殿宇高敞,仪卫如王者。见士人拜伏,小起,乃拜士人为司风长,兼附马。其主甚美,有须数十根。士人威势ピ赫,富有珠玉,然每归见其妻则不悦。其王多月满夜则大会,后遇会,士人见姬嫔悉有须,因赋诗曰:“花无蕊不妍,女无须亦丑。丈人试遣总无,未必不如总有。”王大笑曰:“驸马竟未能忘情于小女颐颔间乎?”经十余年,士人有一儿二女。忽一日,其君臣忧感,士人怪问之,王泣曰:“吾国有难,祸在旦夕,非驸马不能救。”士人惊曰:“苟难可弭,性命不敢辞也。”王乃令具舟,命两使随士人,谓曰:“烦驸马一谒海龙王,但言东海第三汊第十岛长须国有难求救。我国绝微,须再三言之。”因涕泣执手而别。士人登舟,瞬息至岸。岸沙悉七宝,人皆衣冠长大。士人乃前,求谒龙王。龙宫状如佛寺所图天宫,光明迭激,目不能视。龙王降阶迎士人,齐级升殿。访其来意,士人具说,龙王即令速勘。良久,一人自外白曰:“境内并无此国。”其人复哀祈,言长须国在东海第三汊第七岛。龙王复叱使者:“细寻勘速报。”经食顷,使者返,曰:“此岛虾合供大王此月食料,前日已追到。”龙王笑曰:“客固为虾所魅耳。吾虽为王,所食皆禀天符,不得妄食。今为客减食。”乃令引客视之,见铁锅数十如屋,满中是虾。有五六头色赤,大如臂,见客跳跃,似求救状。引者曰:“此虾王也。”士人不觉悲泣,龙王命放虾王一锅,令二使送客归中国。一夕,至登州。回顾二使,乃巨龙也。

  天宝初,安思顺进五色玉带,又于左藏库中得五色玉杯。上怪近日西尽无五色玉,令责安西诸蕃。蕃言:“比常进皆为小勃律所劫,不达。”上怒,欲征之。群臣多谏,独李右座赞成上意,且言武成王天运谋勇可将。乃命王天运将四万人,兼统诸蕃兵伐之。及逼勃律城下,勃律君长恐惧请罪,悉出宝玉,愿岁贡献。天运不许,即屠城,虏三千人及其珠玑而还。勃律中有术者言:“将军无义,不祥,天将大风雪矣。”行数百里,忽起风四起,雪花如翼,风激小海水成冰柱,起而复摧。经半日,小海涨涌,四万人一时冻死,唯蕃汉各一人得还。具奏,玄宗大惊异,即令中使随二人验之。至小海侧,冰犹峥嵘如山,隔冰见兵士尸,立者坐者,莹彻可数。中使将返,冰忽稍释,众尸亦不复见。

  郭代公尝山居,中夜有人面如盘,寅目出于灯下。公了无惧色,徐染翰题其颊曰:“久戍人偏老,长征马不肥。”公之警句也。题毕吟之,其物遂灭。数日,公随樵闲步,见巨木上有白耳,大如数斗,所题句在焉。

  大历中,有士人庄在渭南,遇疾卒于京,妻柳氏因庄居。一子年十一二,夏夜,其子忽恐悸不眠。三更后,忽见一老人,白衣,两牙出吻外,熟视之。良久,渐近床前。床前有婢眠熟,因扼其喉,咬然有声,衣随手碎,攫食之。须臾骨露,乃举起饮其五藏。见老人口大如簸箕,子方叫,一无所见,婢已骨矣。数月后,亦无他。士人祥斋,日暮,柳氏露坐逐凉,有胡蜂绕其首面,柳氏以扇击堕地,乃胡桃也。柳氏遽取玩之掌中,遂长。初如拳,如碗,惊顾之际,已如盘矣。暴然分为两扇,空中轮转,声如分蜂。忽合于柳氏首,柳氏碎首,齿着于树。其物因飞去,竟不知何怪也。

  贾相公在滑州,境内大旱,秋稼尽损。贾召大将二人,谓曰:“今岁荒旱,烦君二人救三军百姓也。”皆言:“苟利军州,死不足辞。”贾笑曰:“君可辱为健步,乙日当有两骑,衣惨绯,所乘马蕃步鬣长,经市出城,君等踪之,识其所灭处,则吾事谐矣。”二将乃裹粮衣皂,行寻之,一如贾言,自市至野二百余里,映大冢而灭,遂垒石标表志焉。经信而返,贾大喜,令军健数百人具畚锸,与二将偕往其所。因发冢,获陈粟数十万斛,人竟不之测。

  胡向为虢州,时猎人杀得鹿,重一百八十斤。蹄下贯铜,上有篆字,博物不能识之。

  博士丘濡说,汝州旁县,五十年前,村人失其女。数岁忽自归,言初被物寐中牵去,倏止一处,及明,乃在古塔中。见美丈夫,谓曰:“我天人,分合得汝为妻。自有年限,勿生疑惧。”且戒其不窥外也。日两返,下取食,有时炙饵犹热。经年,女伺其去,窃窥之,见其腾空如飞,火发蓝肤,磔磔耳如驴焉。至地乃复人矣,惊怖汗洽。其物返,觉曰:“尔固窥我,我实野叉,与尔有缘,终不害尔。”女素惠,谢曰:“我既为君妻,岂有恶乎?君既灵异,何不居人间,使我时见父母乎?”其物言:“我辈罪业,或与人杂处,则疫疠作。今形迹已露,任公踪观,不久当尔归也。”其塔去人居止甚近,女常下视,其物在空中不能化形,至地方与人杂。或有白衣尘中者,其物敛手侧避。或见枕其头唾其面者,行人悉若不见。及归,女问之:“向见君街中有敬之者,有戏狎之者,何也?”物笑曰:“世有吃牛肉者,予得而欺之。或遇忠直孝养,释道守戒律、法者,吾误犯之,当为天戮。”又经年,忽悲泣语女:“缘已尽,候风雨送尔归。”因授一青石,大如鸡卵,言至家可磨此服之,能下毒气。一夕风雷,其物遽持女曰:“可去矣。”如释氏言屈伸臂顷,已至其家,坠之庭中。其母因磨石饮之,下物如青泥斗余。

  李公佐大历中在庐州,有书吏王庚请假归。夜行郭外,忽值引骑呵辟,书吏遽映大树窥之,且怪此无尊官也。导骑后一人,紫衣,仪卫如节使。后有车一乘,方渡水,御者前白:“车勾索断。”紫衣者言:“捡簿。”遂见数吏捡簿,曰:“合取庐州某里张某妻脊筋。”乃书吏之姨也。顷刻吏回,持两条白物,各长数尺,乃渡水而去。至家,姨尚无恙,经宿忽患背疼,半日而卒。

  元和初,有一士人失姓字,因醉卧厅中。及醒,见古屏上妇人等,悉于床前踏歌,歌曰:“长安女儿踏春阳,无处春阳不断肠。无袖弓腰浑忘却,蛾眉空带九秋霜。”其中双鬟者问曰:“如何是弓腰?”歌者笑曰:“汝不见我作弓腰乎?”乃反首髻及地,腰势如规焉。士人惊惧,因叱之,忽然上屏,亦无其它。

  郑相在梁州,有龙兴寺僧智圆,善总持敕勒之术,制邪理痛多着效,日有数十人候门。智圆腊高稍倦,郑公颇敬之。因求住城东隙地,郑公为起草屋种植,有沙弥、行者各一人。居之数年,暇日,智圆向阳科脚甲,有妇人布衣,甚端丽,至阶作礼。智圆遽整衣,怪问:“弟子何由至此?”妇人因泣曰:“妾不幸夫亡而子幼小,老母危病。知和尚神咒助力,乞加救护。”智圆曰:“贫道本厌城隍喧啾,兼烦于招谢,弟子母病,可就此为加持也。”妇人复再三泣请,且言母病剧,不可举扶,智圆亦哀而许之。乃言从此向北二十余里一村,村侧近有鲁家庄,但访韦十娘所居也。智圆诘朝如言行二十余里,历访悉无而返。来日妇人复至,僧责曰:“贫道昨日远赴约,何差谬如此?”妇人言:“只去和尚所止处二三里耳。和尚慈悲,必为再往。”僧怒曰:“老僧衰暮,今誓不出。”妇人乃声高曰:“慈悲何在耶?今事须去。”因上阶牵僧臂。惊迫,亦疑其非人,恍惚间以刀子刺之,妇人遂倒,乃沙弥误中刀,流血死矣。僧忙然,遽与行者瘗之于饭瓮下。沙弥本村人,家去兰若十七八里。其日,其家悉在田,有人皂衣揭幞,乞浆于田中。村人访其所由,乃言居近智圆和尚兰若。沙弥之父欣然访其子耗,其人请问,具言其事,盖魅所为也。沙弥父母尽皆号哭诣僧,僧犹绐焉。其父乃锹索而获,即诉于官。郑公大骇,俾求盗吏细按,意其必冤也。僧具陈状:“贫道宿债,有死而已。”按者亦以死论。僧求假七日,令持念为将来资粮,郑公哀而许之。僧沐浴设坛,急印契缚暴考其魅。凡三夕,妇人见于坛上,言:“我类不少,所求食处辄为和尚破除。沙弥且在,能为誓不持念,必相还也。”智圆恳为设誓,妇人喜曰:“沙弥在城南某村几里古丘中。”僧言于官,吏用其言寻之,沙弥果在,神已痴矣。发沙弥棺,中乃苕帚也。僧始得雪,自是绝珠贯,不复道一梵字。

  元和初,洛阳村百姓王清,佣力得钱五银。因买田畔一枯栗树,将为薪以求利。经宿,为邻人盗斫,创及腹,忽有黑蛇举首如臂,人语曰:“我王清本也,汝勿斫。”其人惊惧,失斤而走。及明,王清率子孙薪之,复掘其根,根下得大瓮二,散钱实之。王清因是获利而归。十余年巨富,遂钱成龙形,号王清本。

  元和中,苏湛游蓬鹊山,裹粮钻火,境无遗跬。忽谓妻曰:“我行山中,睹倒崖有光镜,必灵境也。明日将投之,今与卿诀。”妻子号泣,止之不得。及明遂行,妻子领奴婢潜随之。入山数十里,遥望岩有白光,圆明径丈,苏遂逼之。才及其光,长叫一声,妻儿遽前救之,身如{尔虫}矣。有蜘蛛黑色,大如钴钅莽,走集岩下。奴以利刀决其网,方断,苏已脑陷而死。妻乃积柴烧其崖,臭满一山中。相传裴山行,有山蜘蛛垂丝如匹布,将及。引弓射杀之,大如车轮。因断其丝数尺收之。部下有金创者,剪方寸贴之,血立止也。

  ●卷十五 诺皋记下

  和州刘录事者,大历中,罢官居和州旁县。食兼数人,尤能食,常言味未尝果腹。邑客乃网鱼百余斤,会于野亭,观其下箸。初食数叠,忽似哽,咯出一骨珠子,大如黑豆,乃置于茶瓯中,以叠覆之。食未半,怪覆瓯倾侧,刘举视之,向者骨珠已长数寸,如人状。座客竞观之,随视而长。顷刻长及人,遂刘,因欧流血。良久,各散走。一循厅之西,一转厅之左,俱及后门相触,翕成一人,乃刘也,神已痴矣。半日方能言,访其所以,皆不省。自是恶。

  冯坦者,常有疾,医令浸蛇酒服之。初服一瓮子,疾减半。又令家人园中执一蛇,投瓮中,封闭七日。及开,蛇跃出,举首尺余,出门,因失所在。其过迹,地坟起数寸。陆绍郎中又言,尝记一人浸蛇酒,前后杀蛇数十头。一日,自临瓮窥酒,有物跳出啮其鼻将落,视之,乃蛇头骨。因疮毁其鼻如劓焉。

  有陈朴,元和中,住崇贤里北街。大门外有大槐树,朴常黄昏徙倚窥外,见若妇人及狐大老乌之类,飞入树中,遂伐视之。树三槎,一槎空中,一槎有独头栗一百二十,一槎中襁一死儿,长尺余。

  僧无可言,近传有白将军者,常于曲江洗马,马忽跳出惊走。前足有物,色白如衣带,萦绕数匹。遽令解之,血流数升。白异之,遂封纸帖中,藏衣箱内。一日,送客至水,出示诸客。客曰:“盍以水试之?”白以鞭筑地成窍,置虫于中,沃盥其上。少顷,虫蠕蠕如长,窍中泉涌,倏忽自盘若一席,有黑气如香烟,径出檐外。众惧曰:“必龙也。”遂急归。未数里,风雨忽至,大震数声。

  景公寺前街中,旧有巨井,俗呼为八角井。元和初,有公主夏中过,见百姓方汲,令从婢以银棱碗就井取水,误坠碗。经月余,出于渭河。

  东平未用兵,有举人孟不疑,客昭义。夜至一驿,方欲濯足,有称淄青张评事者,仆从数十,孟欲参谒,张被酒,初不顾,孟因退就西间。张连呼驿吏索煎饼,孟默然窥之,且怒其傲。良久,煎饼熟,孟见一黑物如猪,随盘至灯影而立。如此五六返,张竟不察。孟因恐惧无睡,张寻大鼾。至三更后,孟才交睫,忽见一人皂衣,与张角力,久乃相ㄏ入东偏房中,拳声如杵。一饷间,张被发双袒而出,还寝床上。入五更,张乃唤仆,使张烛巾栉,就孟曰:“某昨醉中,都不知秀才同厅。”因命食,谈笑甚欢,时时小声曰:“昨夜甚惭长者,乞不言也。”孟但唯唯。复曰:“某有程,须早发,秀才可先也。”遂摸靴中,得金一挺,授曰:“薄贶,乞密前事。”孟不敢辞,即为前去。行数日,方听捕杀人贼。孟询诸道路,皆曰淄青张评事至其驿早发,迟明,空鞍失所在。驿吏返至驿寻索,驿西阁中有席角,发之,白骨而已,无泊一蝇肉也。地上滴血无余,惟一只履在旁。相传此驿旧凶,竟不知何怪。举人祝元膺常言,亲见孟不疑说,每每诫夜食必须发祭也。祝又言,孟素不信释氏,颇能诗,其句云:“白日故乡远,青山佳句中。”后常持念游览,不复应举。

  刘积中,常于京近县庄居。妻病重。于一夕刘未眠,忽有妇人白首,长才三尺,自灯影中出,谓刘曰:“夫人病,唯我能理,何不祈我。”刘素刚,咄之,姥徐戟手曰:“勿悔!勿悔!”遂灭。妻因暴心痛,殆将卒,刘不得已祝之。言已复出,刘揖之坐,乃索茶一瓯,向口如咒状,顾命灌夫人。茶才入口,痛愈。后时时辄出,家人亦不之惧。经年,复谓刘曰:“我有女子及笄,烦主人求一佳婿。”刘笑曰:“人鬼路殊,固难遂所托。”姥曰:“非求人也,但为刻桐木为形,稍上者则为佳矣。”刘许诺,因为具之。经宿,木人失矣。又谓刘曰:“兼烦主人作铺公、铺母,若可,某夕我自具车轮奉迎。”刘心计无奈何,亦许。至一日过酉,有仆马车乘至门,姥亦至,曰:“主人可往。”刘与妻各登其车马,天黑至一处,朱门崇墉,笼烛列迎。宾客供帐之盛,如王公家。引刘至一厅,朱紫数十,有与相识者,有已殁者,各相视无言。妻至一堂,蜡炬如臂,锦翠争焕,亦有妇人数十,存殁相识各半,但相视而已。及五更,刘与妻恍惚间却还至家,如醉醒,十不记其一二矣。经数月,姥复来,拜谢曰:“小女成长,今复托主人。”刘不耐,以枕抵之,曰:“老魅敢如此扰人。”姥随枕而灭。妻遂疾发,刘与男女酹地祷之,不复出矣。妻竟以心痛卒。刘妹复病心痛,刘欲徙居,一切物胶着其处,轻若履屣亦不可举。迎道流上章,梵僧持咒,悉不禁。刘尝暇日读药方,其婢小碧自外来,垂手缓步,大言:“刘四颇忆平昔无?”既而嘶咽曰:“省近从泰山回,路逢飞天野叉携贤妹心肝,我亦夺得。”因举袖,袖中蠕蠕有物,左顾似有所命曰:“可为安置。”又觉袖中风生,冲帘幌,入堂中。乃上堂对刘坐,问存殁,叙平生事。刘与杜省躬同年及第,有分,其婢举止笑语无不肖也。顷曰:“我有事,不可久留。”执刘手呜咽,刘亦悲不自胜。婢忽然而倒,及觉,一无所记。其妹亦自此无恙。

  临川郡南城县令戴察,初买宅于馆娃坊。暇日,与弟闲坐厅中,忽听妇人聚笑声,或近或远,察颇异之。笑声渐近,忽见妇人数十,散在厅前,倏忽不见。如是累日,察不知所为。厅阶前枯梨树,大合抱,意其为祥,因伐之。根下有石露如块,掘之围阔,势如钅敖形。乃火上沃酰,凿深五六尺不透,忽见妇人绕坑抵掌大笑。有顷,共牵察入坑,投于石上。一家惊惧之际,妇人复还,大笑,察亦随出。察才出,又失其弟。家人恸哭,察独不哭,曰:“他亦甚快活,何用哭也。”察至死不肯言其情状。

  独孤叔牙,常令家人汲水,重不可转,数人助出之,乃人也。戴席帽,攀栏大笑,却坠井中。汲者揽得席帽,挂于庭树。每雨,所溜雨处辄生黄菌。

  有史秀才者,元和中,曾与道流游华山。时暑,环憩一小溪。忽有一叶,大如掌,红润可爱,随流而下。史独接得,置怀中。坐食顷,觉怀中渐重。潜起观之,觉叶上鳞起,栗栗而动,史惊惧,弃林中,遽白众曰:“此必龙也,可速去矣。”须臾,林中白烟生,弥于一谷。史下山未半,风雷大至。

  史论作将军时,忽觉妻所居房中有光,异之。因与妻遍索房中,且无所见。一日,妻早妆开奁,奁中忽有五色龟,大如钱,吐五色气,弥满一室。后常养之。

  工部员外郎张周封言,旧庄城东狗脊觜(《水经注》言此狗架觜)西,尝筑墙于太岁上,一夕尽崩。且意其基虚,功不至,乃率庄客指挥筑之。高未数尺,炊者惊叫曰:“怪作矣。”遽视之,饭数斗悉跃出蔽地,着墙匀若蚕子,无一粒重者,矗墙之半如界焉。因诣巫酹地谢之,亦无他焉。

  山萧,一名山臊,《神异经》作犭参(一曰操),《永嘉郡记》作山魅,一名山骆,一名蛟(一曰),一名濯肉,一名热肉,一名晖,一名飞龙。如鸠,青色,亦曰治乌。巢大如五斗器,饰以土垩,赤白相见,状如射侯。犯者能役虎害人,烧人庐舍,俗言山魈。

  伍相奴,或扰人,许于伍相庙多已。旧说一姓姚,二姓王,三姓汪。昔值洪水,食都树皮,饿死,化为鸟都,皮骨为猪都,妇女为人都。鸟(一曰乌)都左腋下有镜印,阔二寸一分,右脚无大指,右手无三指,左耳缺,右目盲。在树根居者名猪都,在树半可攀及者名人都,在树尾者名鸟都。其禁有打土垄法、山鹊法。其掌诀,右手第二指上节边禁山都眼,左手目标其喉。南中多食其巢,味如木艺。窠表可为履さ,治脚气。

  旧说野狐名紫狐,夜击尾火出。将为怪,必戴髑髅拜北斗,髑髅不坠,则化为人矣。

  刘元鼎为蔡州蔡州新破,食(一曰仓)场狐暴,刘遣吏生捕,日于球场纵犬逐之为乐。经年,所杀百数。后获一疥狐,纵五六犬皆不敢逐,狐亦不走。刘大异之,令访大将家猎狗及监军亦自夸巨犬,至皆弭耳环守之。狐良久才跳,直上设厅,穿台盘出厅后,及城墙,俄失所在。刘自是不复令捕。道术中有天狐别行法,言天狐九尾金色,役于日月宫,有符有醮日,可洞达阴阳。

  南中有兽名风狸,如狙,眉长好羞,见人辄低头。其溺能理风疾。卫士多言风狸杖难得于翳形草。南人以上长绳系于野外大树下,入匿于旁树穴中伺之。三日后,知无人至,乃于草中寻摸。忽得一草茎,折之长尺许,窥树上有鸟集,指之,随指而堕,因取而食之。人候其怠,劲走夺之。见人遽啮食之,或不及,则弃于草中。若不可下,当打之数百,方肯为人取。有得之者,禽兽随指而毙。有所欲者,指之如意。

  开成末,永兴坊百姓王乙掘井,过常井一丈余无水。忽听向下有人语及鸡声,甚喧闹,近如隔壁。井匠惧,不敢掘。街司申金吾韦处仁将军,韦以事涉怪异,不复奏,遽令塞之。据亡新求《周秦故事》:谒者阁上得骊山本,李斯领徒七十二万人作陵,凿之以韦程,三十七岁,固地中水泉,奏曰“已深已极,凿之不入,烧之不燃,叩之空空,如下天(一曰‘如存天状’)状。”抑知厚地之下,别有天地也。

  太和三年,寿州虞侯景乙,京西防秋回。其妻久病,才相见,遽言我半身被斫去往东园矣,可速逐之。乙大惊,因趣园中。时昏黑,见一物长六尺余,状如婴儿,裸立,挈一竹器。乙情急将击之,物遂走,遗其器。乙就视,见其妻半身。乙惊倒,或亡所见。反视妻,自发际眉间及胸有璺如指,映膜赤色,又谓乙曰:“可办乳二升,沃于园中所见物处。我前生为人后妻,节其子乳致死。因为所讼,冥断还其半身,向无君则死矣。”

  太和末,荆南松滋县南,有士人寄居亲故庄中肄业。初至之夕,二更后,方张灯临案,忽有小人才半寸,葛巾杖策,入门谓士人曰:“乍到无主人,当寂寞。”其声大如苍蝇。士人素有胆气,初若不见。乃登床,责曰:“遽不存主客礼乎?”复升案窥书,诟骂不已,因覆砚于书上。士人不耐,以笔击之堕地,叫数声,出门而灭。顷有妇人四五,或姥或少,皆长一寸,呼曰:“真官以君独学,故令郎君言展,且论精奥,何痴顽狂率,辄致损害?今可见真官。”其来索续如蚁,状如驺卒,扑缘士人。士人然若梦,因啮四支痛苦甚。复曰:“汝不去,将损汝眼。”四五头遂上其面。士人惊惧,随出门。至堂东,遥望见一门,绝小,如节使之门。士人乃叫:“何物怪魅,敢凌人如此!”复被觜,且众啮之。恍惚间已入小门内,见一人峨冠当殿,阶下侍卫千数,悉长寸余,叱士人曰:“吾怜汝独处,俾小儿往,何苦致害,罪当腰斩。”乃见数十人,悉持刀攘背迫之。士人大惧,谢曰:“某愚,肉眼不识真宫,乞赐余生。”久乃曰且解知悔,叱令曳出,不觉已在小门外。及归书堂,已五更矣,残灯犹在。及明,寻其踪迹,东壁古墙下有小穴如栗,守宫出入焉。士人即率数夫发之,深数丈,有守宫十余石,大者色赤,长尺许,盖其王也。壤土如楼状,士人聚苏焚之。后亦无他。

  京宣平坊,有官人夜归入曲,有卖油者张帽驱驴,驮桶不避,导者搏之,头随而落,遂遽入一大宅门。官人异之,随入,至大槐树下遂灭。因告其家,即掘之。深数尺,其树根枯,下有大虾蟆如叠,挟二笔钅沓,树溜津满其中也。及巨白菌如殿门浮沤钉,其盖已落。虾蟆即驴矣,笔钅沓乃油桶也,菌即其人也。里有沽其油者,月余,怪其油好而贱。及怪露,食者悉病呕泄。

  陵州龙兴寺僧惠恪,不拘戒律,力举石臼。好客,往来多依之。常夜会寺僧十余,设煎饼。二更,有巨手被毛如胡鹿,大言曰:“乞一煎饼。”众僧惊散,惟惠恪掇煎饼数枚,置其掌中。魅因合拳,僧遂极力急握之。魅哀祈,声甚切,惠恪呼家人斫之。及断,乃鸟一羽也。明日,随其血踪出寺,西南入溪,至一岩罅而灭。惠恪率人发掘,乃一坑{石}石。

  开成初,东市百姓丧父,骑驴市凶具。行百步,驴忽然曰:“我姓白名元通,负君家力已足,勿复骑我。南市卖麸家欠我五千四百,我又负君钱数亦如之,今可卖我。”其人惊异,即牵行。旋访主卖之,驴甚壮,报价只及五千。诣麸行,乃还五千四百,因卖之。两宿而死。

  郓州阚司仓者,家在荆州。其女乳母钮氏,有一子,妻爱之,与其子均焉,衣物饮食悉等。忽一日,妻偶得林檎一蒂,戏与己子,孔母乃怒曰:“小娘子成长,忘我矣。常有物与我子停分,何容偏?”因啮吻攘臂,再三反复主人之子。一家惊怖,逐夺之。其子状貌长短,正与乳母儿不下也。妻知其怪,谢之,钮氏复手簸主人之子,始如旧矣。阚为灾祥,密令奴持暗击之,正当其脑,害然反中门扇。钮大怒,诟阚曰:“尔如此勿悔。”阚知无可奈何,与妻拜祈之,怒方解。钮至今尚在其家,敬之如神,更有事甚多矣。

  荆州处士侯又玄,常出郊,厕于荒冢上。及下,跌伤其肘,创甚。行数百步,逢一老人,问何所苦也,又玄见其肘。老人言:“偶有良药,可封之,下日不开必愈。”又玄如其言。及解视之,一臂遂落。又玄兄弟五六互病,病必出血。月余,又玄两臂忽病疮六七处,小者如榆钱,大者如钱,皆人面,至死不差。时荆秀才杜晔话此事于座客。

  许卑山人言,江左数十年前,有商人左膊上有疮,如人面,亦无它苦。商人戏滴酒口中,其面亦赤。以物食之,凡物必食,食多觉膊内肉涨起,疑胃在其中也。或不食之,则一臂Φ焉。有善医者,教其历试诸药,金石草木悉与之。至贝母,其疮乃聚眉闭口。商人喜曰:“此药必治也。”因以小苇筒毁其口灌之,数日成痂,遂愈。

  工部员外张周封言,今年春,拜扫假回,至湖城逆旅。说去年秋有河北军将过此,至郊外数里,忽有旋风如升器,常起于马前,军将以鞭击之转大,遂旋马首,鬣起如植。军将惧,下马观之,觉鬣长数尺,中有细绠如红线焉。时马立嘶鸣,军将怒,乃取佩刀拂之。风因散灭,马亦死。军将割马腹视之,腹中无伤,不知是何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