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g Dao Explor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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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阳杂俎(卷十六至卷二十)

  ●卷十六 广动植之一

  (并序)

  成式以天地间所化所产,突而旋成形者樊然矣,故《山海经》、《尔雅》所不能究。因拾前儒所著,有草木禽鱼未列经史,已载事未悉者,或接诸耳目,简编所无者,作《广动植》,冀掊土培丘陵之学也。昔曹丕着论于火布,滕循献疑于虾须,蔡谟不识彭蜞,刘绦误呼荔挺,至今可笑,学者岂容略乎?总叙。

  羽嘉生飞龙,飞龙生凤,凤生鸾,鸾生庶鸟。应龙生建鸟,建鸟生麒麟,骐麟生庶兽。分鳞生蛟龙,蛟龙生鲲鲠,鲲鲠生建邪,建邪生庶鱼。分潭生先龙,先龙生玄亢,玄亢生灵龟,灵龟生庶龟。日冯生玄阳阏,玄阳阏生鳞胎,鳞胎生干木,干木生庶木。招摇生程君(一曰若),程君生玄玉,玄玉生醴泉,醴泉生应黄,应黄生黄华,黄华生庶草。海间生屈龙,屈(一曰尾)龙生容华,容华生{艹栗},{艹栗}生藻,藻生浮草。甲虫影伏,羽虫体伏。食草者多力而愚,食肉者勇敢而悍。吞者八窍而卵生,咀嚼者九窍而胎生。无角者膏而先前,有角者脂而先后。食叶者有丝,食土者不息。食而不饮者蚕,饮而不食者蝉,不饮不食者蜉蝣。ㄇ(一曰蚓)属却行,蛇属纟亏行,蜻办属往鸣,蜩属旁鸣,发皇翼鸣,蚣婿股鸣,荣原胃鸣。蜩三十日而死。鱼三月上官于孟津。鹧鸪向日飞。鳊与鲫鱼,车螯与移角,并相似。凤雄鸣节节,雌鸣足足,行鸣曰归嬉,止鸣曰提衤失。麒麟牡鸣曰逝(一曰游)圣,牝鸣曰归和,春鸣曰扶助,夏鸣曰养绥。鳖无耳为守神。虎五指为ァ。鱼满三百六十年,则为蛟龙,引飞去水。鱼二千斤为蛟。武阳小鱼,一斤千头。东海大鱼,瞳子大如三斗盎。桃文竹以四寸为一节,木瓜一尺一百二十一节。木兰去皮不死。荆木心方。蛇有水、草、木、土四种。孔雀尾端一寸名珠毛。鹤左右脚里第一指名兵爪。蜀郡无兔鸽。江南(一曰来)无狼马。朱提以南无鸠鹊。鸟有四千五百种,兽有二千四百种。,楚鸠所生(骡不滋乳)。蔡中郎以反舌为虾蟆,《淮南子》以蛩为蠛蠓,《诗义》以蟊为蝼蛄,高诱以干鹊为蟋蟀。兔吐子。鸬鹚吐雏。瓜瓠子曰犀,胡桃人曰虾蟆。虾蟆无肠。龟(一曰鼋)肠属于头。科斗尾脱则足生。鸟未孕者为禽,鸟养子曰乳。蛇蟠向王,鹊巢背太岁,燕伏戊巳,虎奋冲破,干鹊知来,猩猩知往。鹳影抱,虾蟆声抱。蝉化齐后,鸟生杜宇。椰子为越王头,壶楼为杜宇项。一鹧鸪鸣曰“向南不北”,逃闾鸣“玄壶卢系项”(一曰颈)。豆以二七为族,粟累十二为寸。

  人参处处生,兰长生为瑞。有实曰果。又在木曰果。小麦忌戌,大麦忌子。荠、葶苈、菥莫为三叶,孟夏煞之。乌头壳外有毛,石劫应节生花。木再花,夏有雹。李再花,秋大霜。木无故丛生,枝尽向下,又生及一尺至一丈自死,皆凶。邑中终岁无鸟,有寇。郡中忽无鸟者,日乌亡。鸡无故自飞去,家有蛊。鸡日中不下树,妻妾奸谋。见蛇交,三年死。蛇冬见寝室,主兵急。人夜卧无故失髻者,鼠妖也。屋柱木无故生芝者,白为丧,赤为血,黑为贼,黄为喜。其形如人面者亡财,如牛马者远役,如龟蛇者田蚕耗。德及幽隐,则比目鱼至(一曰生)。妾媵有制,则白燕来巢。山上有葱,下有银。山上有薤,下有金。山上有姜,下有铜锡。山有宝玉,木旁枝皆下垂。

  葛稚川尝就上林令鱼泉,得朝臣所上草木名二十余种。邻人石琼,就之求借,一皆遗弃。语曰:“买鱼得与,不如食茹。”“宁去累世宅,不去{制鱼}鱼额。”“洛鲤伊鲂,贵于牛羊。”“得合澜属,虽不足豪,亦足以高。”“槟榔扶留,可以忘忧。”“白马甜榴,一实直牛。”“草木晖晖,苍黄乱飞。”

  ○羽篇

  凤,骨黑,雄雌夕旦鸣各异。黄帝使伶伦制十二写之,其雄声,其雌音。乐有凤凰台,此凤脚,下物如白石者。凤有时来仪,候其所止处,掘深三尺,有圆石如卵,正白,服之安心神。

  孔雀,释氏书言,孔雀因雷声而孕。

  鹳,江淮谓群鹳旋飞为鹳井。鹤亦好旋飞,必有风雨。人探巢取鹳子,六十里早。能群飞薄霄激雨,雨为之散。

  乌鸣地上无好声。人临行,乌鸣而前引,多喜,此旧占所不载。贞元四年,郑、汴二州,群鸟飞入田李纳绪境内,衔木为城,高至二三尺,方十余里。纳绪恶而命焚之,信宿如旧,乌口皆流血。俗候乌飞翅重,天将雨。

  鹊巢中必有梁。崔圆相公妻在家时,与姊妹戏于后园。见二鹊构巢,共衔一木,如笔管,长尺余,安巢中,众悉不见。俗言见鹊上梁必贵。大历八年,干陵上仙观天尊殿有双鹊,衔柴及泥补葺隙,坏一十五处,宰臣上表贺。

  贞元三年,中书省梧桐树上有鹊,以泥为巢。焚其巢,可禳狐魅。

  燕,凡狐白貉鼠之类,燕见之则毛脱。或言燕蛰于水(一曰月)底。旧说燕不入室,是井之虚也。取桐为男女各一,投井中,燕必来。胸班黑,声大,名胡燕。其巢有容匹素练者。

  雀,释氏书言,雀沙生,因浴沙尘受卵。蜀吊乌山,至雉雀来吊最悲,百姓夜燃火伺取之。无嗉不食,似持(一曰特)悲者,以为义,则不杀。

  鸽,大理丞郑复礼言,波斯舶上多养鸽。鸽能飞行数千里,辄放一只至家,以为平安信。

  鹦鹉,能飞。众鸟趾前三后一,唯鹦鹉四趾齐分。凡鸟下睑眨上,独此鸟两睑俱动,如人目。玄宗时,有五色鹦鹉能言,上令左右试牵帝衣,鸟辄目叱咤。岐府文学能延京献《鹦鹉篇》,以赞其事。张燕公有表贺,称为时乐鸟。

  杜鹃,始阳相催而鸣,先鸣者吐血死。尝有人山行,见一群寂然,聊学其声,即死。初鸣先听其声者,主离别。厕上听其声,不祥。厌之法,当为大声应之。

  雏鹆,旧言可使取火,效人言,胜鹦鹉。取其目睛,和人乳研,滴眼中,能见烟霄外物也。

  鹅,济南郡张公城西北有鹅浦。南燕世,有渔人居水侧,常听鹅之声。众中有铃声甚清亮,候之,见一鹅咽颈极长,罗得之,项上有铜铃,缀以银锁,隐起“元鼎元年”字。

  晋时,营道县令何潜之,于县界得鸟,大如白鹭,膝上髀下自然有铜贯之。

  ,旧言辟火灾。巢于高树,生子穴中,衔其母翅飞下养之。

  玄(即鸱字),相传鹘生三子,一为玄。肃宗张皇后专权,每进酒,常置玄脑酒。玄脑酒令人久醉健忘。

  异鸟,天宝二年,平卢有紫虫食禾苗。时东北有赤头鸟,群飞食之。开元二十三年,榆关有予方虫,延入平州界,亦有群雀食之。又开元中,具州蝗虫食禾,有大白鸟数千,小白鸟数万,尽食其虫。

  大历八年,大鸟见武功,群鸟随噪之。行营将张日芬射获之,肉翅,狐首,四足,足有爪,广四尺三寸,状类蝙蝠。又州有白头鸟,乳鸲鹆。

  王母使者,齐郡函山有鸟,足青,觜赤,黄素翼,绛颡,名王母使者。昔汉武登此山,得玉函,长五寸。帝下山,玉函忽化为白鸟飞去。世传山上有王母药函,常令鸟守之。

  吐绶鸟,鱼复县南山有鸟,大如鸲鹆,羽色(一曰毛)多黑,杂以黄白,头颊似雉,有时吐物,长数寸,丹彩彪炳,形色类绶,因名为吐绶鸟。又食必蓄嗉,臆前大如斗,虑触其嗉,行每远草木,故一名避株鸟。

  鹳鹁,一名堕羿,形似鹊。人射之,则衔矢反射人。

  蒙雕,喙大而勾,长一尺,赤黄色,受二升,南人以为酒杯也。

  菘节鸟,四脚,尾似鼠,形如雀,终南深谷中有之。

  老羞,秦中山谷间有鸟如枭,色青黄,肉翅,好食烟。见人辄惊落,隐首草穴中,常露身。其声如婴儿啼,名老羞。

  柴蒿,京之近山有柴蒿,鸟头,有冠如戴胜,大若野鸡。

  兜兜鸟,其声自号,正月以后作声,至五月节不知所在。其形似鸲鹆。

  虾蟆护,南山下有鸟名虾蟆护,多在田中,头有冠,色苍,足赤,形似鹭。

  夜行游女,一曰天帝女,一曰钓星。夜飞昼隐如鬼神,衣毛为飞鸟,脱毛为妇人。无子,喜取人子,胸前有乳。凡人饴小儿不可露处,小儿衣亦不可露晒,毛落衣中,当为鸟祟。或以血点其衣为志。或言产死者所化。

  鬼车鸟,相传此鸟昔有十首,能收人魂,一首为犬所噬。秦中天阴,有时有声,声如力车鸣,或言是水鸡过也。

  《白泽图》谓之苍虞,《帝喾书》谓之逆,夫子、子夏所见。宝历中,国子四门助教史迥语成式,尝见裴瑜所注《尔雅》,言糜鸹是九头鸟也。

  细鸟,汉武时,毕勒国献细鸟,以方尺玉为笼,数百头,状如蝇,声如鸿鹄。此国以候日,因名候日虫。集宫人衣,辄蒙爱幸。

  嗽金鸟,出昆明国。形如雀,色黄,常翱翔于海上。魏明帝时,其国来献此鸟。饴以真珠及龟脑,常吐金屑如粟,铸之乃为器服。宫人争以鸟所吐金为钗珥,谓之辟寒金,以鸟不畏寒也。宫人相嘲弄曰:“不服辟寒金,那得帝王心。不服辟寒钿,那得帝王怜。”

  背明鸟,吴时,越隽之南献背明鸟。形如鹤,止不向明,巢必对北,其声百变。

  岢岚鸟,出河西赤坞镇。状似乌而大,飞翔于阵上,多不利。

  ,状如燕稍大,足短,趾似鼠。未尝见下地,常止林中。偶失势控地,不能自振。及举,上凌青霄。出凉州。

  鸟,武州县合火山,山上有鸟。形类鸟,觜赤如丹。一名赤觜鸟,亦曰阿鸟。

  训胡,恶鸟也。鸣则后窍应之。

  百劳,博劳也。相传伯奇所化。取其所踏枝鞭小儿,能令速语。南人继母有娠,乳儿病如虐,唯具毛治之。

  ○毛篇

  师子,释氏书言,师子筋为弦,鼓之众弦皆绝。西域有黑师子、捧师子。集贤校理张希复言,旧有师子尾拂,夏月,蝇蚋不敢集其上。

  旧说苏合香,师子粪也。

  象,旧说象性久识,见其子皮必泣。一枚重千斤。

  释氏书言,象七九柱地六牙。牙生理,必因雷声。

  又言,龙象六十岁,骨方足。今荆地象色黑,两牙,江猪也。咸亨二年,周澄国遣使上表,言:“诃伽国有白象,首垂四牙,身运五足,象之所在,其土必丰。以水洗牙,饮之愈疾。请发兵迎取。”象胆,随四时在四腿,春在前左,夏在前右,如龟无定体也。鼻端有爪,可拾针。肉有十二般,唯鼻是其本肉。陶贞白言,夏月合药,宜置象牙于药旁。南人言象妒,恶犬声。猎者裹粮登高树,构熊巢伺之。有群象过,则为犬声,悉举鼻吼叫,循守不复去。或经五六日,困倒其下,因潜杀之。耳后有穴,薄如鼓皮,一刺而毙。胸前小横骨灰之酒,服令人能浮水出没。食其肉,令人体重。古训言,象孕五岁始生。

  虎交而月晕。仙人郑思远常骑虎,故人许隐齿痛求治,郑曰:“唯得虎须,及热插齿间即愈。”郑为拔数茎与之,因知虎须治齿也。虎杀人,能令尸起自解衣,方食之。虎威如乙字,长一寸,在胁两旁皮内,尾端亦有之。佩之临官佳,无官人所冒嫉。虎夜视,一目放光,一目看物。猎人候而射之,光坠入地成白石,主小儿惊。

  马,虏中护兰马,玉白马也,亦曰玉面谙真马,十三岁马也。以十三岁已下,可以留种。旧种马,戎马八尺,田马七尺,怒马六尺。瓜州饲马以草,沙州以茨萁,凉州以勃突浑,蜀以稗草。以萝卜根饲马,马肥。安比饲马以沙蓬根针。大食国马解人语。悉怛国、怛国出好马。马四岁,两齿。至二十岁,齿尽平。体名有输鼠、外凫、乌头、龙翅、虎口。猪槽饲马,石灰泥槽,汗而系门,三事落驹。回毛在颈,白马。黑马鞍下腋下回毛,右胁白毛,左右后足白。马四足黑,目下横毛;黄马白喙,旋毛在吻后,汗沟上通尾本,目赤睫乱及反睫;白马黑目,目白却视,并不可骑。夜眼名附蝉,尸肝名悬逢,亦曰鸡舌、绿衤失。方言以地黄、甘草啖五十岁,生三驹。

  牛,北人牛瘦者,多以蛇灌鼻口,则为独肝。水牛有独肝者杀人,逆贼李希烈食之而死。相牛法,岐胡有寿,膺匡欲广,毫筋欲横,啼后筋也。常有声,有黄也。角冷有病。旋毛在珠泉无寿。睫乱触人。衔乌角偏妨主。毛少骨多有力。溺射前,良半也。疏肋难养。三岁二齿,四岁四齿,五岁六齿。六岁以后,每一年接脊骨一节。

  宁公所饭牛,阴虹属颈。阴虹,双筋自尾属颈也。

  北虏之先索国有泥师都,二妻生四子。一子化为鸿,遂委三子,谓曰:“尔可从古旃。”古旃,牛也。三子因随牛,牛所粪,悉成肉酪。太原县北有银牛山,汉建武二十一年,有人骑白牛蹊人田,田父诃诘之,乃曰:“吾北海使,将看天子登封。”遂乘牛上山。田父寻至山上,唯见牛迹,遗粪皆为银也。明年,世祖封禅。

  鹿,虞部郎中陆绍弟,为卢氏县尉。尝观猎人猎,忽遇鹿五六头临涧,见人不惊,毛班如画。陆怪猎人不射,问之,猎者言:“此仙鹿也,射之不能伤,且复不利。”陆不信,强之。猎者不得已,一发矢,鹿带箭而去。及返,射者坠崖,折左足。

  《南康记》云:“合浦有鹿,额上戴科藤一枝,四条直上,各一丈。”

  犀之通天者必恶影,常饮浊水。当其溺时,人趁不复移足。角之理,形似百物。或云犀角通者是其病,然其理有倒插、正插、腰鼓插。倒者,一半已下通。正者,一半已上通。腰鼓者,中断不通。故波斯谓牙为白暗,犀为黑暗。成式门下医人吴士皋,尝职于南海郡,见舶主说本国取犀,先于山路多植木,如狙┉,云犀前脚直,常倚木而息,木栏折则不能起。犀牛一名奴角,有鸩处必有犀也。犀,三毛一孔。刘孝标言,犀堕角埋之,以假角易之。

  驼,性羞。《木兰篇》“明驼千里脚”,多误作“鸣”字。驼卧,腹不帖地,屈足漏明,则行千里。

  天铁熊,高宗时,加(一曰伽)毗叶国献天铁熊,擒白象、师子。

  狼,大如狗,苍色,作声诸窍皆沸。┩中筋大如鸭卵,有犯盗者,熏之,当令手挛缩。或言狼筋如织络,小囊虫所作也。狼粪烟直上,烽火用之。或言狼狈是两物,狈前足绝短,每行常驾于狼腿上,狈失狼则不能动,故世言事乖者称狼狈。临济郡西有狼冢。近世曾有人独行于野,遇狼数十头,其人窘急,遂登草积上。有两狼乃入穴中,负出一老狼。老狼至,以口拔数茎草,群狼遂竞拔之。积将崩,遇猎者救之而免。其人相率掘此冢,得狼百余头杀之,疑老狼即狈也。

  貊泽,大如犬,其膏宣利,以手所承及于铜铁瓦器中,贮悉透,以骨盛则不漏。

  犭吉犭屈,徼外勃樊州重陆香所出也,如枫脂,犭吉犭屈好啖之。大者重十斤,状似獭。其头身四支了无毛,唯从鼻上竟脊至尾有青毛,广一寸,长三四分。猎得者斫刺不伤,积薪焚之不死,乃大杖击之,骨碎乃死。

  黄{要目},一名唐已,人见之不祥,俗相传食虎。

  香狸,取其水道连囊,以酒浇干之,其气如真麝。

  耶希,有鹿两头,食毒草,是其胎矢也。夷谓鹿为耶,矢为希。

  鬼,似黄狗,圊有常处。若行远不及其家(一云处),则以草塞其尻。

  犭犭国,蜀西南高山上有物如猴状,长七尺,名犭犭国,一曰马化。好窃人妻,多时形皆类之,尽姓杨,蜀中姓杨者往往ㄑ爪。

  狒狒,饮其血可以见鬼。力负千斤,笑辄上吻掩额,状如猕猴,作人言,如鸟声,能知生死。血可染绯,发可为{髟皮}。旧说反踵,猎者言无膝,睡常倚物。宋建武高城郡进雌雄二头。

  在子者,鳖身人首,灸之以藿,则鸣曰在子。

  大尾羊,康居出大尾羊,尾上旁广,重十斤。又僧玄奘至西域,大雪山高岭下有一村养羊,大如驴。宾国出野青羊,尾如翠色,土人食之。

  ●卷十七 广动植之二

  龙,头上有一物,如博山形,名尺木。龙无尺木,不能升天。

  井鱼,井鱼脑有穴,每翕水辄于脑穴蹙出,如飞泉散落海中,舟人竟以空器贮之。海水咸苦,经鱼脑穴出反淡,如泉水焉。成式见焚僧菩提胜说。

  异鱼,东海渔人言,近获鱼,长五六尺,肠胃成胡鹿刀槊之状,或号秦皇鱼。

  鲤,脊中鳞一道,每鳞有小黑点,大小皆三十六鳞。国朝律,取得鲤鱼即宜放,仍不得吃,号赤公。卖者杖六十,言“鲤”为“李”也。

  黄鱼,蜀中每杀黄鱼,天必阴雨。

  乌贼,旧说名河伯度(一曰从)事小吏,遇大鱼辄放墨,方数尺,以混其身。江东人或取墨书契,以脱人财物,书迹如淡墨,逾年字消,唯空纸耳。海人言,昔秦皇东游,弃算袋于海,化为此鱼,形如算袋,两带极长。一说乌贼有碇,遇风则蚪前一须下碇。舀鱼,凡诸鱼欲产,舀鱼辄舐其腹,世谓之众鱼之生母。

  昔鱼,章安县出。出入昔腹,子朝出索食,暮入母腹。腹中容四子。颊赤如金,甚健,网不能制,俗呼为河伯健儿。

  鲛鱼,鲛子惊则入母腹中。

  马头鱼,象浦有鱼,色黑,长五丈余,头如马,伺人入水食人。

  印鱼,长一尺三寸,额上四方如印,有字。诸大鱼应死者,先以印封之。

  石班鱼,僧行儒言,建州有石班鱼,好与蛇交。南中多隔蜂,窠大如壶,常群螫人。土人取石班鱼就蜂树侧灸之,标于竿上向日,令鱼影落其窠上,须臾有鸟大如燕,数百,互击其窠。窠碎,落如叶,蜂亦全尽。

  鲵鱼,如鲇,四足长尾,能上树。天旱辄含水上山,以草叶覆身,张口,鸟来饮水,因吸食之,声如小儿。峡中人食之,先缚于树鞭之,身上白汗出如构汁,此方可食,不尔有毒。

  鲎,雌常负雄而行,渔者必得其双。南人列肆卖之,雄者少肉。旧说过海辄相负于背,高尺余,如帆乘风游行。今鲎壳上有一物,高七八寸,如石珊瑚,俗呼为鲎帆。成式荆州尝得一枚。至今闽岭重鲎子酱。鲎十二足,壳可为冠,次于白角。南人取其尾,为小如意也。

  飞鱼,朗山浪水有鱼,长一尺,能飞,飞即凌云空,息即归潭底。

  温泉中鱼,南人随溪有三亭城,城下温泉中生小鱼。

  羊头鱼,周陵溪溪中有鱼,其头似羊,俗呼为羊头鱼。丰肉少骨,殊美于余鱼。

  重鱼,济南郡东北有重坑,传言魏景明中,有人穿井得鱼,大如镜。其夜,河水溢入此坑,坑中居人皆为重鱼焉。

  玳瑁,虫不再交者,虎鸳与玳瑁也。

  螺蚌,鹦鹉螺如鹦鹉,见之者凶。蚌当雷声则<疒秋>(一曰痢)。

  蟹八月腹中有芒,芒真稻芒也,长寸许,向东输与海神,未输不可食。

  善苑国出百足蟹,长九尺,四螯。煎为胶,谓之螯胶,胜凤喙胶也。

  平原郡贡糖蟹,采于河间界。每年生贡,斩冰火照,悬老犬肉,蟹觉老犬肉即浮,因取之。一枚直百金。以毡蜜束于驿马,驰至于京。

  蝤蛑,大者长尺余,两螯至强。八月,能与虎斗,虎不如。随大潮退壳,一退一长。

  奔孚,奔孚一名,非鱼非蛟,大如船,长二三丈,色如鲇,有两乳在腹下,雄雌阴阳类人。取其子着岸上,声如婴儿啼。顶上有孔通头,气出哧哧作声,必大风,行者以为候。相传懒妇所化。杀一头得膏三四斛,取之烧灯,照读书、纺绩辄暗,照欢乐之处则明。

  系臂,如龟,入海捕之,人必先祭。又陈所取之数,则自出,因取之。若不信,则风波覆船。

  蛤梨,候风雨,能以壳为翅飞。

  拥剑,一螯极小,以大者斗,小者食。

  寄居,壳似蜗,一头小蟹,一头螺蛤也。寄在壳间,常候蜗(一曰螺)开出食。螺欲合,遽入壳中。

  牡蛎,言牡,非谓雄也。介虫中唯牡蛎是咸水结成也。

  玉桃,似蚌,长二寸,广五寸,壳中柱炙之如牛头肱项。

  数丸,形似蟛蜞,竟取土各作丸,丸数满三百而潮至(一曰沙丸)。

  千人捏,形似蟹,大如钱,壳甚固,壮夫极力捏之不死。俗言千人捏不死,因名焉。

  ○虫篇

  蝉,未脱时名复育,相传言吉蜣所化。秀才韦(一曰翻)庄在杜曲,尝冬中掘树根,见复育附于朽处,怪之。村人言蝉固朽木所化也,因剖一视之,腹中犹实烂木。

  蝶,白蛱蝶,尺蠖{尔虫}所化也。秀才顾非熊少年时,尝见郁栖中坏绿裙幅,旋化为蝶。工部员外郎张周封言,百合花合之,泥其隙,经宿化为大胡蝶。

  蚁,秦中多巨黑蚁,好斗,俗呼为马蚁。次有色窃赤者。细蚁中有黑者,迟钝,力举等身铁。有窃黄者,最有兼弱之智。成式儿戏时,尝以棘刺标蝇,置其来路,此蚁触之而返,或去穴一尺,或数寸,才入穴中者如索而出,疑有声而相召也。其行每六七有大首者间之,整若队伍。至徙蝇时,大首者或翼或殿,如备异蚁状也。元和中,假居在长兴里。庭有一穴蚁,形状大如次窃赤者,而色正黑,腰节微赤,首锐足高,走最轻迅。每生致蠖及小鱼(一曰虫)入穴,辄坏垤窒穴,盖防其逸也。自后徙居数处,更不复见此。山人程宗(一曰文)云:“程执恭在易定,野中蚁楼三尺余。”

  蜘蛛,道士许象之言,以盆覆寒食饭于暗室地上,入夏悉化为蜘蛛。

  吴公,绥安县多吴公,大者兔寻,能以气吸兔(一云“大者能以气吸兔”)。小者吸蜥蜴,相去三四尺,骨肉自消。

  翳翁,成式书斋多此虫,盖好窠于书卷也。或在笔管中,祝声可听。有时开卷视之,悉是小蜘蛛,大如蝇虎,旋以泥隔之,时方知不独负桑虫也。

  颠当,成式书斋前,每雨后多颠当,窠(俗人所呼)深如蚓穴,网丝其中,土盖与地平,大如榆荚。常仰捍其盖,伺蝇蠖过也翻盖捕之,才入复闭,与地一色,并无丝隙可寻也。其形似蜘蛛(如墙角乱纟呙中者),《尔雅》谓之王失蜴,《鬼谷子》谓之失母。秦中儿童对曰:“颠当颠当牢守门,翳翁寇汝无处奔。”

  蝇,长安秋多蝇,成式蠹书,常日读百家五卷,颇为所扰,触睫隐字,驱不能已。偶拂杀一焉,细视之,翼甚似蜩,冠甚似蜂。性察于腐,嗜于酒肉。按理首翼,其类有苍者声雄壮,负金者声清聒,其声在翼也。青者能败物。巨者首如火,或曰大麻蝇,茅根所化也。

  壁鱼,补阙张周封言,尝见壁上白瓜子化为白鱼,因知《列子》言朽瓜为鱼之义。

  吉蜣,草中有吉蜣树。

  天牛虫,黑甲虫也。长安夏中,此虫或出于离壁间必雨,成式七度验之皆应。

  异虫,温会在江州,与宾客看打鱼。渔子一人,忽上岸狂走。温问之,但反手指背,不能语。渔者色黑,细视之,有物如黄叶,大尺余,眼遍其上,啮不可取,温令烧之落。每对一眼,底有觜如钉,渔子出血数升而死,莫有识者。

  冷蛇,申王有肉疾,腹垂至,每出则以百练束之,至暑月,常息不可过。玄宗诏南方取冷蛇二条赐之,蛇长数尺,色白,不螫人,执之冷如握冰。申王腹有数约,夏月置于约中,不复觉烦暑。

  异蜂,有蜂如蜡蜂稍大,飞劲疾,好圆裁树叶,卷入木窍及壁罅中作窠。成式常发壁寻之,每叶卷中实以不洁,或云将化为蜜也。

  白蜂窠,成式修竹里私第,果园数亩。壬戌年,有蜂如麻子蜂,胶土为窠于庭前檐,大如鸡卵,色正白可爱。家弟恶而坏之,其冬果衅钟手足。《南史》言,宋明帝恶言白门。《金楼子》言,子婚日,疾风雪下,帏幕变白,以为不祥。抑知俗忌白久矣。

  毒蜂,岭南有毒菌,夜明,经雨而腐化为巨蜂,黑色,喙若锯,长三分余。夜入人耳鼻中,断人心系。

  竹蜜蜂,蜀中有竹蜜蜂,好于野竹上结窠。窠大如鸡子,有带,长尺许。窠与蜜并绀色可爱,甘倍于常蜜。

  水蛆,南中水溪涧中多有蛆,长寸余,色黑。夏深变为虻,螫人甚毒。

  水虫,象浦其川渚有水虫,攒水食船,数十日船坏。虫甚微细。抱抢,水虫也。形如吉蜣,稍大,腹下有刺似抢,如棘针螯人,有毒。

  负子,水虫也。有子多负之。

  避役,南中名避役,一曰二十辰虫。状似蛇医,脚长,色青赤,肉鬣。暑月时见于篱壁间,俗云见得多称意事。其首倏忽更变为十二辰状。成式再从兄尝观之。

  食胶虫,夏月食松胶,前脚传之,后脚聂之,内之尻中。

  敦禺,形如蝉,其子如虾,着草叶。得其子,则母飞来就之。煎食,辛而美。

  灶马,状如促织,稍大,脚长,好穴于灶侧。俗言灶有马,足食之兆。

  谢豹,虢州有虫名谢豹,常在深土中。司马裴沈子常治坑获之。小类虾蟆,而圆如球,见人以前两脚交覆首,如羞状。能穴地如鼢鼠,顷刻深数尺。或出地听谢豹鸟声,则脑裂而死,俗因名之。

  碎车虫,状如唧聊,苍色,好栖高树上,其声如人吟啸,终南有之。一本云,沧州俗呼为搔前,太原有大而黑者,声唧聊。碎车,别俗呼为没盐虫也。

  度古,似书带,色类蚓,长二尺余,首如铲,背上有黑黄衤阑,稍触则断。尝趁蚓,蚓不复动,乃上蚓掩之,良久蚓化。惟腹泥如涎,有毒,鸡吃辄死。俗呼土虫。

  雷蜞,大如蚓,以物触之乃蹙缩,圆转若鞠。良久引首,鞠形渐小,复如蚓焉。或云啮人毒甚。

  矛,蛇头鳖身,入水缘树木,生岭南,南人渭之矛。膏至利,铜瓦器贮浸出,惟鸡卵壳盛之不漏。主肿毒。

  蓝蛇,首有大毒,尾能解毒,出梧州陈家洞。南人以首合毒药,谓之蓝药,药人立死。取尾为腊,反解毒药。

  蚺蛇,长十丈,常吞鹿,消尽,乃绕树出骨。养创时肪腴甚美。或以妇人衣投之,则蟠而不起。其胆上旬近头,中旬在心,下旬近尾。

  蝎,鼠负虫巨者多化为蝎。蝎子多负于背,成式尝见一蝎负十余子,子色犹白,才如稻粒。成式尝见张希复言,陈州古仓有蝎,形如钱,螫人必死。’江南旧无蝎,开元初,尝有一主簿,竹筒盛过江,至今江南往往亦有,俗呼为主簿虫。蝎常为蜗所食,以迹规之,蝎不复去。旧说过满百,为蝎所螫。蝎前谓之螫,后谓之虿。

  虱,旧说虱虫饮赤龙所浴水则愈。虱恶水银。人有病虱者,虽香衣沐浴不得已。道士崔白言,荆州秀才张告,尝扪得两头虱。有草生山足湿处,叶如百合,对叶独茎,茎微赤,高一二尺,名虱建草,能去虮虱。有水竹,叶如竹,生水中,短小,亦治虱。

  蝗,荆州有帛师,号法通,本安西人。少于东天竺出家,言蝗虫腹下有梵字,或白天下来者,乃忉利天梵天来者。西域验其字作木天坛法禳之。今蝗虫首有“王”字,固自不可晓。或言鱼子变,近之矣。旧言虫食谷者,部吏所致,侵渔百姓则虫食谷。虫身黑头赤,武吏也。头黑身赤,儒吏也。

  野狐鼻涕,螵蛸也,俗呼为野狐鼻涕。

  ●卷十八 广动植之三

  ○木篇

  松,今言两粒、五粒,粒当言鬣。成式修竹里私第,大堂前有五鬣松两根,大财如碗,甲子年结实,味如新罗、南诏者不别。五鬣松皮不鳞,中使仇士良水亭子在城东,有两鬣皮不鳞者。又有七鬣者,不知自何而得。俗谓孔雀松,三鬣松也。松命根遇石则偃,盖不必千年也。

  竹,竹花曰获(一曰覆)。死曰荮。六十年一易根,则结实枯死。

  菡堕竹,大如脚指,腹中白幕兰(一曰阑)隔,状如湿面。将成竹而筒皮未落,辄有细虫啮之陨箨,后虫啮处成赤迹,似绣画可爱。

  棘竹,一名芭竹,节皆有刺,数十茎为丛。南夷种以为城,卒不可攻。或自崩根出,大如酒瓮,纵横相承,状如缲车,食之落人齿。

  筋竹,南方以为矛。笋未成时,堪为弩弦。

  百叶竹,一枝百叶,有毒。

  《竹谱》:竹类有三十九。

  慈竹,夏月经雨,滴汁下地,生蓐似鹿角,色白,食之已痢也。

  异木,大历中,成都百姓郭远,因樵获瑞木一茎,理成字曰“天下太平”,诏藏于秘阁。

  京西持国寺,寺前有槐树数株,金监买一株,令所使巧工解之。及入内回,工言木无他异,金大嗟惋,令胶之,曰:“此不堪矣,但使尔知予工也。”乃别理解之,每片一天王,塔戟成就。都官陈修古员外言,西川一县,不记名,吏因换狱卒木薪之,天尊形像存焉。

  异树,娄约居常山,据禅座。有一野妪,手持一树,植之于庭,言此是蜻蜓树。岁久,芬芳郁茂,有一鸟身赤尾长,常止息其上。

  异果,赡披国有人牧羊千百余头,有一羊离群,忽失所在。至暮方归,形色鸣吼异常,群羊异(一曰长)。之。明日,遂独行,主因随之,入一穴。行五六里,豁然明朗,花木皆非人间所有。羊于一处食草,草不可识。有果作黄金色,牧羊人切一将还,为鬼所夺。又一日,复往取此果,至穴,鬼复欲夺,其人急吞之,身遂暴长,头才出,身塞于穴,数日化为石也。

  甘子,天宝十年,上谓宰臣曰:“近日于宫内种甘子数株,今秋结实一百五十颗,与江南蜀道所进不异。”宰臣贺表曰:“雨露所均,混天区而齐被;草木有性,凭地气而潜通。故得资江外之珍果,为禁中之华实。”相传玄宗幸蜀年,罗浮甘子不实。岭南有蚁,大于秦中马蚁,结窠于甘树。甘实时,常循其上,故甘皮薄而滑。往往甘实在其窠中,冬深取之,味数倍于常者。

  樟木,江东人多取为船,船有与蛟龙斗者。

  石榴,一名丹若。梁大同中,东州后堂石榴皆生双子。南诏石榴,子大,皮薄如藤纸,味绝于洛中。石榴甜者谓之天浆,能已乳石毒。

  柿,俗谓柿树有七绝,一寿,二多阴,三无鸟巢,四无虫,五霜叶可玩,六嘉实,七落叶肥大。

  汉帝杏,济南郡之东南有分流山,山上多杏,大如梨,黄如橘,土人谓之汉帝杏,亦曰金杏。

  脂衣柰,汉时紫柰大如升,核紫花青,研之有汁,可漆。或着衣,不可浣也。

  仙人枣,晋时大仓南有翟泉,泉西有华林园,园有仙人枣,长五寸,核细如针。

  楷,孔子墓上特多楷木。

  栀子,诸花少六出者,唯栀子花六出。陶真白言,栀子剪花六出,刻房七道,其花香甚。相传即西域瞻卜花也。

  仙桃,出郴州苏耽仙坛。有人至,心祈之辄落坛上,或至五六颗。形似石块,赤黄色,破之,如有核三重。研饮之,愈众疾,尤治邪气。

  娑罗,巴陵有寺,僧房床下忽生一木,随伐随长。外国僧见曰:“此娑罗也。”元嘉初,出一花如莲。天宝初,安西道进娑罗枝,状言:“臣所管四镇,有拔汗那最为密近,木有娑罗树,特为奇绝。不庇凡草,不止恶禽,耸干无惭于松栝,成阴不愧于桃李。近差官拔汗那使,令采得前件树枝二百茎。如得托根长乐,擢颖建章。布叶垂阴,邻月中之丹桂;连枝接影,对天上之白榆。”

  赤白柽,出凉州。大者为炭,复(一曰伤)入以灰汁,可以煮铜为银。

  仙树,祁连山上有仙树实,行旅得之止饥渴。一名四味木。其实如枣,以竹刀剖则甘,铁刀剖则苦,木刀剖则酸,芦刀剖则辛。

  木五香:根ヤ檀,节沉香,花鸡舌,叶藿,胶熏陆。

  椒,可以来水银。茱萸气好上,椒气好下。

  构,田久废,必生构。叶有办曰楮,五曰构。

  黄杨木,性难长,世重黄杨以无火。或曰以水试之,沉则无火。取此木必以阴晦,夜无一星则伐之,为枕不裂。

  蒲萄,俗言蒲萄蔓好引于西南。庾信谓魏使尉瑾曰:“我在邺,遂大得蒲萄,奇有滋味。”陈昭曰:“作何形状?”徐君房曰:“有类软枣。”信曰:“君殊不体物,可得言似生荔枝。”魏肇师曰:“魏武有言,末夏涉秋,尚有余暑。酒醉宿醒,掩露而食。甘而不饴,酸而不酢。道之固以流味称奇,况亲食之者。”瑾曰:“此物实出于大宛,张骞所致。有黄、白、黑三种,成熟之时,子实逼侧,星编珠聚,西域多酿以为酒,每来岁贡。在汉西京,似亦不少。杜陵田五十亩,中有蒲萄百树。今在京兆,非直止禁林也。”信曰:“乃园种户植,接荫连架。”昭曰:“其味何如橘柚?”信曰:“津液奇胜,芬芳减之。”瑾曰:“金衣素裹,见苞作贡。向齿自消,良应不及。”

  贝丘之南有蒲萄谷,谷中蒲萄,可就其所食之,或有取归者即失道,世言王母蒲萄也。天宝中,沙门昙霄因游诸岳,至此谷,得蒲萄食之。又见枯蔓堪为杖,大如指,五尺余,持还本寺植之遂活。长高数仞,荫地幅员十丈,仰观若帷盖焉。其房实磊落,紫莹如坠,时人号为草龙珠帐。

  凌霄花中露水,损人目。

  松桢,即钟藤也。叶大,晋安人以为盘。

  侯骚,蔓生,子如鸡卵,既甘且冷,轻身消酒。《广志》言,因王太仆所献。

  蠡荠,子如弹丸,魏武帝常啖之。

  酒杯藤,大如臂,花坚可酌酒,实大如指,食之消酒。

  白柰,出凉州野猪泽,大如兔头。

  菩提树,出摩伽陀国,在摩诃菩提寺,盖释迦如来成道时树,一名思惟树。茎干黄白,枝叶青翠,经冬不凋。至佛入灭日,变色凋落,过已还生。至此日,国王人民大作佛事,收叶而归,以为瑞也。树高四百尺,已下有银塔周回绕之。彼国人四时常焚香散花,绕树作礼。唐贞观中,频遣使往,于寺设供并施袈裟。至显庆五年,于寺立碑以纪圣德。此树梵名有二,一曰宾发梨(一曰“梨娑”)力叉,二曰阿湿曷他婆(一曰娑)力叉。《西域记》谓之卑钵罗,以佛于其下成道,即以道为称,故号菩提。婆(一曰娑)力叉,汉翻为树。昔中天无忧王剪伐之,令事火婆罗门积薪焚焉。炽焰中忽生两树,无忧王因忏悔,号灰菩提树,遂周以石垣。至赏设迦至(一曰王)复掘之,至泉,其根不绝。坑火焚之,溉以甘蔗汁,欲其焦烂。后摩竭陀国满曹王,无忧之曾孙也,乃以千牛乳浇之,信宿,树生故旧。更增石垣,高二丈四尺。玄奘至西域,见树出垣上二丈余。

  贝多,出摩伽陀国,长六七丈,经冬不凋。此树有三种,一者多罗娑(一曰婆)力叉贝多,二者多梨婆(一曰婆)力叉贝多,三者部婆(一曰娑)力叉多罗梨(一曰“多梨贝多”)。并书其叶,部一色取其皮书之。贝多是梵语,汉翻为叶。贝多婆(一曰娑)力叉者,汉言叶树也。西域经书用此三种皮叶,若能保护,亦得五六百年。

  《嵩山记》称嵩高等中有思惟树,即贝多也。

  释氏有贝多树下《思惟经》,顾徽《广州记》称贝多叶似枇杷,并谬。

  交趾近出贝多枝,弹材中第一。

  龙脑香树,出婆利国,婆利呼为固不婆律。亦出波斯国。树高八九丈,大可六七围,叶圆而背白,无花实。其树有肥有瘦,瘦者有婆律膏香,一曰瘦者出龙脑香,肥者出婆律膏也。在木心中,断其树劈取之。膏于树端流出,斫树作坎而承之。入药用,别有法。

  安息香树,出波斯国,波斯呼为辟邪。树长三丈,皮色黄黑,叶有四角,经寒不凋。二月开花,黄色,花心微碧,不结实。刻其树皮,其胶如饴,名安息香。六七月坚凝,乃取之。烧通神明,辟众恶。

  无石子,出波斯国,波斯呼为摩贼。树长六七丈,围八九尺,叶似桃叶而长。三月开花,白色,花心微红。子圆如弹丸,初青,熟乃黄白。虫食成孔者正熟,皮无孔者入药用。其树一年生无石子。一年生跋屡子,大如指,长三寸,上有壳,中仁如栗黄,可啖。

  紫钅非树,出真腊国,真腊国呼为勒亻去。亦出波斯国。树长一丈,枝条郁茂,叶似橘,经冬而凋。三月开花,白色,不结子。天大雾露及雨沾濡,其树枝条即出紫钅非。波斯国使乌海及沙利深所说并同。真腊国使折冲都尉沙门施沙尼拔陀言,蚁运土于树端作窠,蚁壤得雨露凝结而成紫钅非。昆仑国者善,波斯国者次之。

  阿魏,出伽那国,即北天竺也。伽那呼为形虞。亦出波斯国,波斯国呼为阿虞截。树长八九丈,皮色青黄。三月生叶,叶似鼠耳,无花实。断其枝,汁出如饴,久乃坚凝,名阿魏。拂林国僧弯所说同。摩伽陀国僧提婆言,取其汁如米豆屑合成阿魏。

  婆那娑树,出波斯国,亦出拂林,呼为阿。树长五六丈,皮色青绿,叶极光净,冬夏不凋。无花结实,其实从树茎出,大如冬瓜,有壳裹之,壳上有刺,瓤至甘甜,可食。核大如枣,一实有数百枚。核中仁如栗黄,炒食甚美。

  波斯枣,出波斯国,波斯国呼为窟莽。树长三四丈,围五六尺,叶似土藤,不凋。二月生花,状如蕉花,有两甲,渐渐开罅,中有十余房。子长二寸,黄白色,有核,熟则子黑,状类干枣,味甘如饧,可食。

  偏桃,出波斯国,波斯国呼为婆淡。树长五六丈,围四五尺,叶似桃而阔大。三月开花,白色。花落结实,状如桃子而形偏,故谓之偏桃。其肉苦涩,不可啖。核中仁甘甜,西域诸国并珍之。

  穑树,出波斯国。亦出拂林国,拂林呼为群汉。树长三丈,围四五尺,叶似细榕,经寒不凋。花似橘,白色。子绿,大如酸枣,其味甜腻,可食。西域人压为油以涂身,可去风痒。

  齐暾树,出波斯国。亦出拂林国,拂林呼为齐虚(音汤兮反)。树长二三丈,皮青白,花似柚,极芳香。子似杨桃,五月熟。西域人压为油以煮饼果,如中国之用巨胜也。

  胡椒,出摩伽陀国,呼为昧履支。其苗蔓生,极柔弱。叶长寸半,有细条与叶齐,条上结子,两两相对。其叶晨开暮合,合则裹其子于叶中。形似汉椒,至辛辣。六月采,今人作胡盘肉食皆用之。

  白豆蔻,出伽古罗国,呼为多骨。形如芭焦,叶似杜若,长八九尺,冬夏不凋。花浅黄色,子作朵如蒲萄。其子初出微青,熟则变白,七月采。

  荜拨,出摩伽陀国,呼为荜拨梨,拂林国呼为阿梨诃他。苗长三四尺,茎细如箸。叶似戢叶。子似桑椹,八月采。

  香齐,出波斯国。拂林呼为顸勃梨他。长一丈余,围一尺许。皮色青薄而极光净,叶似阿魏,每三叶生于条端,无花实。西域人常八月伐之,至腊月更抽新条,极滋茂。若不剪除,反枯死。七月断其枝,有黄汁,其状如蜜,微有香气。入药疗病。

  波斯皂荚,出波斯国,呼为忽野檐默。拂林呼为阿梨去伐。树长三四丈,围四五尺,叶似构缘而短小,经寒不凋。不花而实,其荚长二尺,中有隔。隔内各有一子,大如指头,赤色,至坚硬,中黑如墨,甜如饴,可啖,亦入药用。

  没树,出波斯国。拂林呼为阿纟差。长一丈许,皮青白色,叶似槐叶而长,花似橘花而大。子黑色,大如山茱萸,其味酸甜,可食。

  阿勃参,出拂林国。长一丈余,皮色青白。叶细,两两相对。花似蔓菁,正黄。子似胡椒,赤色。斫其枝,汁如油,以涂疥癣,无不瘥者。其油极贵,价重于金。

  柰只,出拂林国。苗长三四尺,根大如鸭卵。叶似蒜叶,中心抽条甚长。茎端有花六出,红白色,花心黄赤,不结子。其草冬生夏死,与荠麦相类。取其花压以为油,涂身,除风气。拂林国王及国内贵人皆用之。

  野悉蜜,出拂林国,亦出波斯国。苗长七八尺,叶似梅叶,四时敷荣。其花五出,白色,不结子。花若开时,遍野皆香,与岭南詹糖相类。西域人常采其花压以为油,甚香滑。

  阿驿,波斯国呼为阿ㄞ,拂林呼为底珍。树长丈四五,枝叶繁茂。叶有五出,似卑麻。无花而实,实赤色,类卑子,味似甘柿,一月一熟。

  ●卷十九 广动植类之四

  ○草篇

  芝,天宝初,临川郡人李嘉胤所居柱上生芝草,形类天尊,太守张景佚截柱献之。

  大历八年,庐江县紫芝生,高一丈五尺。芝类至多:参成芝,断而可续。夜光芝,一株九实。实坠地如七寸镜,视如牛目,茅君种于句曲山。隐辰芝,状如斗,以屋为节,以茎为刚。

  《仙经》言,穿地六尺,以实一枚种之,灌以黄水五合,以土坚筑之。三年生苗如匏(一曰刻)。实如桃,五色,名凤脑芝。食其实,唾地为凤,乘升太极。白符芝,大雪而华。五德芝,如车马。菌芝,如楼。凡学道三十年不倦,天下金翅鸟衔芝至。罗门山食(一曰生)石芝,得地仙。

  莲石,莲入水必沉,唯煎盐咸卤能浮之。雁食之,粪落山石间,百年不坏。相传橡子落水为莲。

  苔,慈恩寺唐三藏院后檐阶,开成末有苔,状如苦苣。初于砖上,色如盐绿,轻嫩可爱。谈论僧义林,太和初改葬棋法师,初开冢,香气袭人,侧卧砖台上,形如生。砖上苔厚二寸余,作金色,气如檀。

  瓦松,崔融《瓦松赋序》曰:“崇文馆瓦松者,产于屋溜之下。谓之木也,访山客而未详。谓之草也,验农皇而罕记。”赋云:“煌煌特秀,状金芝之产溜;历历虚悬,若星榆之种天。葩条郁毓,根柢连卷。间紫苔而露,凌碧瓦而含烟。”又曰:“惭魏宫之鸟悲,恧汉殿之红莲。”崔公学博,无不该悉,岂不知瓦松已有着说乎?

  《博雅》:“在屋曰昔耶,在墙曰垣衣。”《广志》谓之兰香,生于久屋之瓦。魏明帝好之,命长安西载其瓦于洛阳,以覆屋。前代词人诗中多用昔耶,梁简文帝《咏蔷薇》曰:“缘阶覆碧绮,依檐映昔耶。”或言构木上多松栽土,木气泄则瓦生松。大历中修含元殿,有一人投状请瓦,且言:“瓦工唯我所能,祖父已尝瓦此殿矣。”众工不服,因曰:“若有能瓦,毕不生瓦松。”众方服焉。又有李阿黑者,亦能治屋。布瓦如齿,间不通纟延,亦无瓦松。《本草》:“瓦衣谓之屋游。”

  瓜,恶香,香中尤忌麝。郑注太和初赴职河中,姬妾百余尽骑,香气数里,逆于人鼻。是岁自京至河中所过路,瓜尽死,一蒂不获。

  芰,今人但言菱芰,诸解草木书亦不分别,唯王安贫《武陵记》言,四角、三角曰芰,两角曰菱。今苏州折腰菱多两脚。成式曾于荆州,有僧遗一斗郢城菱,三角而无伤(一曰刺),可以节(一曰ソ)莎。

  芰,一名水栗,一名{艹后}。汉武昆明池中有浮根菱,根出水上,叶沦没波下,亦曰青水芰。玄都有菱碧色,状如鸡飞,名翻鸡芰,仙人凫伯子常采之。

  兔丝子,多近棘及ワ,山居者疑二草之气类也。

  天名精,一曰鹿活草。昔青州刘忄尽,宋元嘉中射一鹿,剖五藏,以此草塞之,蹶然而起。忄尽怪而拔草,复倒。如此三度,忄尽密录此草种之,多主伤折,俗呼为刘忄尽草。

  牡丹,前史中无说处,唯《谢康乐集》中言竹间水际多牡丹。成式捡隋朝《种植法》七十卷中,初不记说牡丹,则知隋朝花药中所无也。开元末,裴士淹为郎官,奉使幽冀回,至汾州众香寺,得白牡丹一窠,植于长安私第。天宝中,为都下奇赏。当时名公有《裴给事宅看牡丹》诗,时寻访未获。一本有诗云:“长安年少惜春残,争认慈恩紫牡丹。别有玉盘乘露冷,无人起就月中看。”太常博士张乘尝见裴通祭酒说。又房相有言:“牡丹之会,不预焉。至德中,马仆射镇太原,又得红紫二色者,移于城中。”元和初犹少,今与戎葵角多少矣。韩愈侍郎有疏从子侄自江淮来,年甚少,韩令学院中伴子弟,子弟悉为凌辱。韩知之,遂为街西假僧院令读书,经旬,寺主纲复诉其狂率。韩遽令归,且责曰:“市肆贱类营衣食,尚有一事长处。汝所为如此,竟作何物?”侄拜谢,徐曰:“某有一艺,恨叔不知。”因指阶前牡丹曰:“叔要此花青、紫、黄、赤,唯命也。”韩大奇之,遂给所须试之。乃竖箔曲尺遮牡丹丛,不令人窥。掘窠四面,深及其根,宽容入座。唯赍紫矿、轻粉、朱红,旦暮治其根。几七日,乃填坑,白其叔曰:“恨校迟一月。”时冬初也。牡丹本紫,及花发,色白红历绿,每朵有一联诗,字色紫,分明乃是韩出官时诗。一韵曰“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十四字,韩大惊异。侄且辞归江淮,竟不愿仕。

  兴唐寺有牡丹一窠,元和中着花一千二百朵。其色有正晕、倒晕、浅红、浅紫、深紫、黄白檀等,独无深红。又有花叶中无抹心者。重台花者,其花面径七八寸。兴善寺素师院牡丹,色绝佳。元和末,一枝花合欢。金灯,一曰九形,花叶不相见,俗恶人家种之,一名无义草。合离,根如芋魁,有游子十二环之,相须而生,而实不连,以气相属,一名独摇,一名离母,言若士人所食者,合呼为赤箭。

  蜀葵,可以缉为布。枯时烧作灰,藏火,火久不灭。花有重台者。

  茄子,茄字本莲茎名,革遐反。今呼伽,未知所自。成式因就节下食有伽子数蒂,偶问工部员外郎张周封伽子故事,张云:“一名落苏,事具《食疗本草》。此误作《食疗本草》,元出《拾遗本草》。”成式记得隐侯《行园》诗云:“寒瓜方卧垅,秋菰正满陂。紫茄纷烂熳,绿芋郁参差。”又一名昆仑瓜。岭南茄子宿根成树,高五六尺。姚向曾为南选使,亲见之。故《本草》记广州有慎火树,树大三四围。慎火即景天也,俗呼为护火草。茄子熟者,食之厚肠胃,动气发疾。根能治灶瘃。欲其子繁,待其花时,取叶布于过路,以灰规之,人践之,子必繁也。俗谓之稼茄子。僧人多炙之,甚美。有新罗种者,色稍白,形如鸡卵。西明寺僧造玄(一曰“玄造”)院中有其种。《水经》云:“石头四对蔡浦,浦长百里,上有大荻浦,下有茄子浦。”

  异菌,开城元年春,成式修竹里私第书斋前,有枯紫荆数枝蠹折,因伐之,余尺许。至三年秋,枯根上生一菌,大如斗。下布五足,顶黄白两晕,绿垂裙如鹅鞴(一曰鞴),高尺余。至午,色变黑而死,焚之气如麻香。成式尝置香炉于台,每念经,门生以为善征。后览诸志怪,南齐吴郡褚思庄,素奉释氏,眠于渠下,短柱是楠木,去地四尺余,有节。大明中,忽有一物如芝,生于节上,黄色鲜明,渐渐长数尺。数日,遂成千佛状,面目爪指及光相衣服,莫不完具。如金碟隐起,摩之殊软。常以春末生,秋末落,落时佛行如故,但色褐耳。至落时,其家贮之箱中。积五年,思庄不复住其下。亦无他显盛,阖门寿考,思庄父终九十七,兄年七十,健如壮年。

  又梁简文延香园,大同十年,竹林吐一芝,长八寸,头盖似鸡头实,黑色。其柄似藕柄,内通干空(一曰“柄干通空”),皮质皆纯白,根下微红。鸡头实处似竹节,脱之又得脱也。自节处别生一重,如结网罗,四面同(一曰周),可五六寸,圆绕周匝,以罩柄上,相远不相着也。其似结网众目,轻巧可爱,其柄又得脱也。验仙书,与威喜芝相类。

  舞草,出雅州。独茎三叶,叶如决明。一叶在茎端,两叶居茎之半相对。人或近之歌及抵掌讴曲,必动叶如舞也。

  护门草,常山北。草名护门,置诸门上,夜有人(一曰物)过辄叱之。

  仙人条,出衡岳。无根蒂,生石上,状如同心带,三股,色绿,亦不常有。

  睡莲,南海有睡莲,夜则花低入水。屯田韦郎中从事南海,亲见。

  蔓金苔,晋时外国献蔓金苔,萦聚之如鸡卵。投水中,蔓延波上,光泛铄日如火,亦曰夜明苔。

  异蒿,田在实,布之子也。大和中,尝过蔡州北。路侧有草如蒿,茎大如指,其端聚叶,似鹪鹩巢在颠。折视之,叶中有小鼠数十,才若皂荚子,目犹未开,啾啾有声。

  蜜草,北天竺国出蜜草。蔓生,大叶秋冬不死,因重霜露,遂成蜜,如塞上蓬盐。

  老鸦爪篱,叶如牛蒡而美。子熟时色黑,状如爪篱。

  鸭舌草,生水中,似莼,俗呼为鸭舌草。

  胡蔓草,生邕、容间。丛生,花偏如支子稍大,不成朵,色黄白。叶稍黑,误食之,数日卒,饮白鹅、鸭血则解。或以一物投之,祝曰:“我买你。”食之立死。

  铜匙草,生水中,叶如剪刀。

  水耐冬,此草经冬在水不死。成式于城南村墅池中见之。

  天芊,生终南山中。叶如荷而厚。

  水韭,生于水湄,状如韭而叶细长,可食。

  地钱,叶圆茎细,有蔓生溪涧边,一曰积雪草,亦曰连钱草。

  蚍蜉酒草,一曰鼠耳,象形也。亦曰尤心草。

  盆甑草,即牵牛子也。结实后断之,状如盆甑。其中有子似龟,蔓如薯蓣。

  蔓胡桃,出南诏。大如扁螺,两隔,味如胡桃。或言蛮中藤子也。

  油点草,叶似,每叶上有黑点相对。

  三白草,此草初生不白,入夏叶端方白。农人候之莳,曰:“三叶白,草毕秀矣。”其叶似薯蓣。

  落回(一曰“博落回”)有大毒,生江淮山谷中。茎叶如麻。茎中空,吹作声如勃逻回,因名之。

  {艹弱},根大如碗,至秋叶滴露,随滴生苗。

  鬼皂荚,生江南地,泽如皂荚,高一二尺,沐之长发,叶亦去衣垢。

  通脱木,如蜱麻,生山侧。花上粉,主治恶疮。心空,中有瓤,轻白可爱,女工取以饰物。

  毗尸沙花,一名日中金钱花,本出外国,梁大同一年进来中土。

  左行草,使人无情。范阳长贡。

  青草槐,龙阳县裨牛山南有青草槐,丛生,高尺余。花若金灯,仲夏发花,一本云迄千秋。

  竹肉,江淮有竹肉,生竹节上如弹丸,味如白鸡,皆向北。有大树鸡,如杯卷,呼为胡孙眼。

  庐山有石耳,性热。

  野狐丝,庭有草蔓生,色白,花微红,大如栗,秦人呼为狐丝。

  金钱花,一云本出外国,梁大同二年进来中土。梁时,荆州掾属双陆,赌金钱,钱尽,以金钱花相足,鱼弘谓得花胜得钱。

  荷,汉明帝时,池中有分枝荷,一茎四(一曰两)叶,状如骈盖。子如玄珠,可以饰也。灵帝时,有夜舒荷,一茎四莲,其叶夜舒昼卷。

  梦草,汉武时异国所献,似蒲,昼缩入地,夜若抽萌。怀其草,自知梦之好恶。帝思李夫人,怀之辄梦。

  乌蓬,叶如鸟翅,俗呼为仙人花。

  雀芋,状如雀头,置干地反湿,置湿处复干。飞鸟触之堕,走兽遇之僵。

  望舒草,出扶支国。草红色,叶如莲叶,月出则舒,月没则卷。

  红草,山戎之北有草,茎长一丈,叶如车轮,色如朝虹。齐桓时,山戎献其种,乃植于庭,以表霸者之瑞。

  神草,魏明时,苑中合欢草状如蓍,一株百茎,昼则众条扶疏,夜乃合一茎,谓之神草。

  三蔬,晋时有芳蔬园,在墉(一曰“金墉”)之东,有菜名芸薇,类有三种:紫色为上蔬,味辛;黄色为中蔬,味甘;青者为下蔬,味咸。常以三蔬充御菜,可以藉食。

  掌中芥,末多国出也。取其子,置掌中吹之,一吹一长,长三尺,乃植于地。

  水网藻,汉武昆明池中有水网藻,枝横侧水上,长八九尺,有似网目。凫鸭入此草中,皆不得出,因名之。

  地日草,南方有地日草。三足鸟欲下食此草,羲和之驭,以手掩乌目,食此则美闷不复动。东方朔言,为小儿时,井陷,坠至地下,数十年无所寄托。有人引之,令往此草中,隔红泉不得渡,其人以一只屐,因乘泛红泉,得至草处食之。

  挟剑豆,乐浪东有融泽,之中生豆荚,形似人挟剑,横斜而生。

  牧靡,建宁郡乌句山南五百里,牧靡草可以解毒。百卉方盛,乌鹊误食乌喙中毒,必急飞牧靡上,啄牧靡以解也。

  ●卷二十 肉攫部

  取鹰法,七月二十日为上时,内地者多,塞外者殊少。八月上旬为次时。八月下旬为下时,塞外鹰毕至矣。鹰网目方一寸八分,从八十目,横五十目,以黄蘖和杼汁染之,令与地色相类。螽虫好食网,以蘖防之。有网竿、都┉、吴公。磔竿二:一为鹑竿,一为鹄竿。鸽飞能远察,见鹰,常在人前。若竦身动盼,则随其所视候之。

  取木鸡、木雀、鹞网目方二寸,纵三十目,横十八目。

  凡鸷鸟,雏生而有惠,出壳之后,即于窠外放巢。大鸷恐其坠堕及为日所曝,热致损,乃取带叶树枝插其巢畔,防其坠堕及作阴凉也。欲验雏之大小,以所插之叶为候。若一日二日,其叶虽萎而尚带青色。至六七日,其叶微黄。十日后枯瘁,此时雏渐大可取。

  凡禽兽,必藏匿形影同于物类也。是以蛇色逐地,茅兔必赤,鹰色随树。

  鹰巢,一名鹰。呼子者,雏鹰也。鹰四月一日停放,五月上旬拔毛入笼。拔毛先从头起,必于平旦过顶,至伏鹑则止。从颈下过毛,至尾则止。尾根下毛名毛。其背毛并两翅大翎覆翮及尾毛十二根等并拔之,两翅大毛合四十四枝,覆翮翎亦四十四枝。八月中旬出笼。

  雕角鹰等,三月一日停放,四月上旬置笼。

  鹘,北回鹰过尽停放,四月上旬入笼,不拔毛。

  鹘,五月上旬停放,六月上旬拔毛入笼。

  凡鸷击等,一变为鸽,二变为弁,转,三变为正。自此已,后至累变,皆为正。

  白鸽,觜爪白者,从一变为弁,至累变,其白色一定,更不改易。若觜爪黑者,臆前纵理,翎尾斑节微微有黄色者,一变为弁,则两翅封上及两┩之毛间似紫白,其余白色不改。

  齐王高纬武平六年,得幽州行台仆射河东潘子光所送白鸽,合身如雪色。视臆前微微有纵白斑之理,理色暧昧如。觜本之色微带青白,向末渐乌。其爪亦同于觜。蜡胫并作黄白赤。是为上品。黄麻色,一变为弁,其色不甚改易,惟臆前从斑渐阔而短。弁转出后乃至累变,背上微加青色,臆前从理转就短细,渐加膝上鲜白。此为次。青麻色,其变色一同黄麻之弁。此为下品。又有罗乌乞、罗麻乞,一日鹘。

  白兔鹰,嘴爪白者,从一变为弁,乃至累变,其白色一定更不改易。嘴爪黑而微带青白色,臆前纵理及翎尾班节微有黄色者,一变背上翅尾微为灰色,臆前纵理变为横理,变色微漠若无,┩间仍白。至于弁转已后,其灰色微褐,而渐渐向白,其嘴爪极黑,体上黄鹊斑色微深者,一变为青白弁,弁转之后乃至累变,臆前横理转细,则渐为色也。

  齐王高洋天保三年,获白兔鹰一联,不知所得之处。合身毛羽如雪,目色紫,爪之本白,向末为浅乌之色(一曰“目赤色,觜爪之本色白”)蜡胫并黄,当时号为金脚。

  又高帝(一曰“高齐”)武平初,领军将军赵野叉献白免鹰一联,头及顶遥看悉白,近边熟视,乃有紫迹在毛心。其背上以白地紫迹点其毛心,紫外有白赤周绕,白色之外以黑为缘。翅毛亦以白为地,紫色节之。臆前以白为地,微微有赤从理。眼黄如真金,觜本之色微白,向末渐乌。蜡作浅黄色,胫指之色亦黄。爪与觜同。

  散花白,觜爪黑而微带青白色者,一变为紫理白弁,弁转以后乃至累变,横理转网,臆前紫渐灭成白。其觜爪极黑者,一变为青白弁,弁转之后乃至累变,横理转细,臆前渐作灰白色。

  赤色,一变为弁,其色带黑,弁转已后乃至累变,横理转细,臆前微微渐白。其背色不改,此上色也。

  白唐,一变为青弁而微带灰色,弁转之后乃至累变,横理转细,臆前微微渐白。

  烂堆(一曰雌,又曰雄)黄,一变之弁,色如氅,弁转之后乃至累变,横理转细,臆前渐渐微白。

  黄色,一变之后乃至累变,其色似于氅而色微深,大况弁烂雄黄,变色同也。

  青班,一变为青父弁,弁转之后乃至累变,横理转细,臆前微微渐白。此次色也。

  白唐,唐者黑色也,谓斑上有黑色,一变为青白弁,杂带黑色,弁转之后乃至累变,横理转细,臆前渐渐微白。

  赤斑唐,谓斑上有黑色也。一变为弁,其色多黑,弁转之后乃至累变,横理转细,臆前黑虽渐褐,世人仍名为黑弁。

  青斑唐,谓斑上有黑色也。一变为弁,其色带青黑,弁转之后乃至累变,横理虽细,臆前之色仍常暗黪。此下色也。

  鹰之雌雄,唯以大小为异,其余形象本无分别。雉鹰虽小,而是雄鹰,羽毛杂色,从初及变,既同兔鹰,更无别述。雉鹰一岁,臆前从理阔者,世名为乞斑。至后变为弁之时,其臆从理变作横理,然犹阔大。若臆前从理本细者,后变为弁之时,臆前横理亦细。

  荆窠白者,短身而大,五斤有余,便鸟而快,一名沙裹白。生代北沙漠里荆窠上,向雁门、马邑飞。

  代都赤者,紫背黑须,白睛白毛。三斤半已上、四斤已下便兔,生代川赤岩里,向虚丘、中山、白间飞。

  漠北白者,身长且大,五斤有余,细斑短胫,鹰内之最。生沙漠之北,不知远近,向代川、中山飞。一名西道白。房山白者,紫背细斑,三斤已上、四斤已下便兔,生代东房山白杨、树上,向范阳、中山飞。

  渔阳白,腹背俱白,大者五斤便兔,生徐无及东西曲。一名大曲、小曲。白叶树上生,向章武、合口、博海飞。

  东道白,腹背俱白,大者六斤余,鹰内之最大。生卢龙、和龙以北,不知远近,向涣休、巨黑(一曰里)、章武、合口、光州(一曰川)飞。虽稍软,若值快者,越于前鹰。土黄,所在山谷皆有。生柞栎树上,或大或小。

  黑皂鹂,大者五斤,生渔阳山松杉树上,多死。时有快者,章武飞。白皂鹂,大者五斤,生渔阳、白道、河阳、漠北,所在皆有。生柏枯树上,便鸟,向灵丘、中山、范阳、章武飞。青斑,大者四斤,生代北及代川白杨树上。细斑者快,向灵丘山、范阳飞。

  弁鹰荏子,青黑者快,蜕净眼明,是未尝养雏,尤快。若目多眵,蜕不净者,已养雏矣,不任用,多死。又条头无花,虽远而聚。或条出句然作声,短命之候。口内赤,反掌热,隔衣蒸人,长命之候。叠尾、振卷打格、只立理面毛、藏头睡,长命之候也。

  凡鸷鸟飞尤忌错,喉病入叉,十无一活。叉在咽喉骨前皮里,缺盆骨内,嗉之下。

  吸筒,以银钅弃为之,大如角鹰翅管。鹰已下,筒大小准其翅管。

  凡夜条不过五条数者短命,条如赤小豆汁与白相和者死。

  凡网损、摆伤、兔蹋伤、鹤兵爪,皆为病。

  ●续集卷一 支诺皋上

  新罗国有第一贵族金哥。其远祖名旁,有弟一人,甚有家财。其兄旁因分居,乞衣食,国人有与其隙地一亩,乃求蚕种于弟,弟蒸而与之,不知也。至蚕时,有一蚕生焉,目长寸余,居旬大如牛,食数树叶不足。其弟知之,伺间杀其蚕。经日,四方百里内蚕飞集其家。国人谓之巨蚕,意其蚕之王也。四邻共缲之,不供。唯一茎植焉,其穗长尺余。旁常守之,忽为鸟所折衔去。旁逐之上,山五六里,鸟入一石罅,日没径黑,旁因止石侧。至夜半,月明,见群小儿赤衣共戏。一小儿云:“尔要何物?”一曰:“要酒。”小儿露一金锥子,击石,酒及樽悉具。一曰:“要食”。又击之,饼饵羹炙罗于石上。良久,饮食而散,以金锥插于石罅。旁大喜,取其锥而还。所欲随击而办,因是富侔国力。常以珠玑赡其弟,弟方始悔其前所欺蚕事,仍谓旁:“试以蚕欺我,我或如兄得金锥也。”旁知其愚,谕之不及,乃如其言。弟蚕之,止得一蚕如常蚕,种之复一茎植焉。将熟,亦为鸟所衔。其弟大悦,随之入山。至鸟入处,遇群鬼,怒曰:“是窃予金锥者。”乃执之,谓口:“尔欲为我筑糠(一作塘)三版乎?欲尔鼻长一丈乎?”其弟请筑糠三版。三日饥困,不成,求哀于鬼,乃拔其鼻,鼻如象而归。国人怪而聚观之,惭恚而卒。其后子孙戏击锥求狼粪,因雷震,锥失所在。

  临濑(一作湍)西北有寺,寺僧智通,常持《法华经》入禅。每晏坐,必求寒林静境,殆非人所至。经数年,忽夜有人环其院呼智通,至晓声方息。历三夜,声侵户,智通不耐,应曰:“汝呼我何事?可人来言也。”有物长六尺余,皂衣青面,张目巨吻,见僧初亦合手。智通熟视良久,谓曰:“尔寒乎?就是向火。”物亦就坐,智通但念经。至五更,物为火所醉,因闭目开口,据炉而鼾。智通睹之,乃以香匙举灰火置其口中。物大呼起走,至阃若蹶声。其寺背山,智通及明视蹶处,得木皮一片。登山寻之,数里,见大青桐,树稍已童矣,其下凹根若新缺然。僧以木皮附之,合无踪隙。其半有薪者创成一蹬,深六寸余,盖魅之口,灰火满其中,火犹荧荧。智通以焚之,其怪自绝。

  南人相传,秦汉前有洞主吴氏,土人呼为吴洞。娶两妻,一妻卒。有女名叶限,少惠,善陶(一作钩)金,父爱之。末岁父卒,为后母所苦,常令樵险汲深。时尝得一鳞,二寸余,金目,遂潜养于盆水。日日长,易数器,大不能受,乃投于后池中。女所得余食,辄沉以食之。女至池,鱼必露首枕岸,他人至不复出。其母知之,每伺之,鱼未尝见也。因诈女曰:“尔无劳乎,吾为尔新其襦。”乃易其弊衣。后令汲于他泉,计里数百(一作里)也。母徐衣其女衣,袖利刃行向池。呼鱼,鱼即出首,因斤杀之,鱼已长丈余。膳其肉,味倍常鱼,藏其骨于郁栖之下。逾日,女至向池,不复见鱼矣,乃哭于野。忽有人被发粗衣,自天而降,慰女曰:“尔无哭,尔母杀尔鱼矣,骨在粪下。尔归,可取鱼骨藏于室,所须第祈之,当随尔也。”女用其言,金玑衣食随欲而具。及洞节,母往,令女守庭果。女伺母行远,亦往,衣翠纺上衣,蹑金履。母所生女认之,谓母曰:“此甚似姊也。”母亦疑之。女觉,遽反,遂遗一只履,为洞人所得。母归,但见女抱庭树眠,亦不之虑。其洞邻海岛,岛中有国名陀汗,兵强,王数十岛,水界数千里。洞人遂货其履于陀汗国,国主得之,命其左右履之,足小者履减一寸。乃令一国妇人履之,竟无一称者。其轻如毛,履石无声。陀汗王意其洞人以非道得之,遂禁锢而栲掠之,竟不知所从来。乃以是履弃之于道旁,即遍历人家捕之,若有女履者,捕之以告。陀汗王怪之,乃搜其室,得叶限,令履之而信。叶限因衣翠纺衣,蹑履而进,色若天人也。始具事于王,载鱼骨与叶限俱还国。其母及女即为飞石击死,洞人哀之,埋于石坑,命曰懊女冢。洞人以为祀,求女必应。陀汗王至国,以叶限为上妇。一年,王贪求,祈于鱼骨,宝玉无限。逾年,不复应。王乃葬鱼骨于海岸,用珠百斛藏之,以金为际。至征卒叛时,将发以赡军。一夕,为海潮所沦。成式旧家人李士元听说。士元本邕州洞中人,多记得南中怪事。

  太和五年,复州医人王超,善用针,病无不差。于午忽无病死,经宿而苏。言始梦至一处,城壁台殿如王者居。见一人卧,召前袒视,左有肿,大如杯。令超治之,即为针出脓升余。顾黄衣吏曰:“可领毕也。”超随入一门,门署曰毕院,庭中有人眼数千聚成山,视肉迭瞬明灭。黄衣曰:“此即毕也。”俄有二人,形甚奇伟,分处左右,鼓巨Ψ吹激,眼聚扇而起,或飞或走,或为人者,顷刻而尽。超访其故,黄衣吏曰:“有生之类,先死而毕。”言次,忽活。

  前秀才李鹄觐于颍川,夜至一驿,才卧,见物如猪者突上厅阶。鹄惊走,透后门,投驿厩,潜身草积中,屏息且伺之。怪亦随至,声绕草积数匝,瞪目相视鹄所潜处,忽变为巨星,腾起数道烛天。鹄左右取烛索鹄于草积中,已卒矣。半日方苏,因说所见。未旬,无病而死。

  元和中,国子监学生周乙者,常夜习业,忽见一小鬼{髟曾},头长二尺余,满头碎光如星,眨眨(一作荧荧)可恶。戏灯弄砚,纷搏不止。学生素有胆,叱之,稍却,复傍书案。因伺其所为,渐逼近,乙因擒之,踞坐求哀,辞颇苦切。天将晓,觉如物折声,视之,乃弊木杓也,其上粘粟百余粒。

  贞元(一作“上元”)中,蜀郡有僧志功(一作“志”),言住宝相寺持经。夜久,忽有飞虫五六枚,大如蝇,金色,迭飞起灯焰。或蹲于炷花上鼓翅,与火一色,久乃灭焰中。如此数夕。童子击堕一枚,乃熏陆香也,亦无形状。自是不复见。

  元和初,上都东市恶少李和子,父努眼。和子性忍,常攘狗及猫食之,为坊市之患。常臂鹞立于衢,见二人紫衣,呼曰:“公非李努眼子名和子乎?”和子即遽只揖。又曰:“有故,可隙处言也。”因行数步,止于人外,言:“冥司追公,可即去。”和子初不受,曰:“人也,何绐言。”又曰:“我即鬼。”因探怀中,出一牒,印窠犹湿。见其姓名,分明为猫犬四百六十头论诉事。和子惊惧,乃弃鹞子拜祈之,且曰:“我分死,尔必为我暂留,具少酒。”鬼固辞,不获已。初,将入毕罗肆,鬼掩鼻不肯前,乃延于旗亭杜家。揖让独言,人以为狂也。遂索酒九碗,自饮三碗,六碗虚设于西座,且求其为方便以免。二鬼相顾:“我等既受一醉之恩,须为作计。”因起曰:“姑迟我数刻,当返。”未移时至,曰:“君办钱四十万,为君假三年命也。”和子诺许,以翌日及午为期。因酬酒直,且返其酒,尝之味如水矣,冷复冰齿。和子遽归,货衣具凿楮,如期备酹焚之,自见二鬼挈其钱而去。及三日,和子卒。鬼言三年,盖人间三日也。

  贞元末,开州军将冉从长轻财好事,而州之儒生道者多依之。有画人宁采图为《竹林会》,甚工。坐客郭萱、柳成二秀才,每以气相轧。柳忽眄图谓主人曰:“此画巧于体势,失于意趣。今欲为公设薄技,不施五色,令其精彩殊胜,如何?”冉惊曰:“素不知秀才艺如此!然不假五色,其理安在?”柳笑曰:“我当入被画中治之。”郭抚掌曰:“君欲绐三尺童子乎?”柳因邀其赌,郭请以五千抵负,冉亦为保。柳乃腾身赴图而灭,坐客大骇。图表于壁,众摸索不获。久之,柳忽语曰:“郭子信来?”声若出画中也。食顷,瞥自图上坠下,指阮籍像曰:“工夫只及此。”众视之,觉阮籍图像独异,吻若方笑。宁采睹之,不复认。冉意其得道者,与郭俱谢之。数日,竟他去。宋存寿处士在释时,目击其事。

  奉天县国盛村百姓姓刘者,病狂,发时乱走,不避井堑,其家为迎禁咒人侯公敏治之。公敏才至,刘忽起曰:“我暂出,不假尔治。”因杖薪担至田中,袒而运担,状若击物。良久而返,笑曰:“我病已矣。适打一鬼头落,埋于田中。”兄弟及咒者犹以为狂,不实之,遂同往验焉。刘掘出一髑髅,戴赤发十余茎,其病竟愈。是会昌五年事。

  柳知举年,有国子监明经,失姓名,昼寝,梦徙倚于监门。有一人负衣囊,衣黄,访明经姓氏。明经语之,其人笑曰:“君来春及第。”明经因访邻房乡曲五六人,或言得者,明经遂邀入长兴里毕罗店常所过处。店外有犬竞,惊曰:“差矣!”遽呼邻房数人语其梦。忽见长兴店子入门曰:“郎君与客食毕罗计二斤,何不计直而去也?”明经大骇,褫衣质之。且随验所梦,相其榻器,皆如梦中。乃谓店主曰:“我与客俱梦中至是,客岂食乎?”店主惊曰:“初怪客前毕罗悉完,疑其嫌置蒜也。”来春,明经与邻房三人梦中所访者,悉及第。

  潞州军校郭谊,先为邯郸郡牧使,因兄亡,遂于郓州举其先,同茔(一作“兄柩”)葬于磁州滏阳县之西岗。县界接山,土中多石,有力葬者,率皆凿石为穴。谊之所卜亦凿焉。积日倍工,忽透一穴。穴中有石,长可四尺,形如守宫,支体首尾毕具,役者误断焉。谊恶之,将别卜地,白于刘从谏,从谏不许,因葬焉。后月余,谊陷于厕,体仆几死。骨肉、奴婢相继死者二十余人。自是常恐悸,呓不安。因哀请罢职,从谏以都押衙焦长楚之务与谊对换。及贼稹(一作“刘积”)阻兵,谊为其魁,军破,枭首。其家无少长,悉投井中死。盐州从事郑宾于,言石守宫见在磁州官库中。

  伊阙县令李师晦,有兄弟任江南官,与一僧往还。常入采药,遇暴风雨,避于欹(一作桤)树。须臾大震,有物瞥然坠地。倏而朗睛,僧就视,乃一石,形如乐器,可以悬击者。其上平齐如削,其中有窍可盛,其下渐阔而圆,状若垂囊,长二尺,厚三分,其左小缺,斑如碎锦,光泽可鉴,叩之有声。僧意其异物,置于樵中归。柜而埋于禅床下,为其徒所见,往往有知者。李生恳求一见,僧确然言无。忽一日,僧召李生。既至,执手曰:“贫道已力衰弱,无常将至。君前所求物,聊用为别。”乃尽去侍者,引李生入卧内,撤榻掘地,捧匣授之而卒。

  贼稹阻命之时,临洛市中百姓有推磨盲骡,无故死,因卖之。屠者剖腹中得二石,大如合拳,紫色赤斑,莹润可爱。屠者遂送稹,乃留之。

  韦温为宣州,病疮于首,因托后事于女婿,且曰:“予年二十九为校书郎,梦涯水中流,见二吏赍牒相召。一吏至,言彼坟至大,功须万日,今未也。今正万日,予岂逃乎?”不累日而卒。

  醴泉尉崔汾仲兄居长安崇贤里。夏月乘凉于庭际,疏旷月色,方午风过,觉有异香。顷间,闻南垣土动簌簌,崔生意其蛇鼠也。忽睹一道士,大言曰:“大好月色。”崔惊惧遽走。道士缓步庭中,年可四十,风仪清古。良久,妓女十余,排大门而入,轻绡翠翘,艳冶绝世。有从者具香茵,列坐月中。崔生疑其狐媚,以枕投门阖警之。道士小顾,怒曰:“我以此差静,复贪月色。初无延伫之意,敢此粗率!”复厉声曰:“此处有地界耶?”有二人,长才三尺,巨首儋耳,唯伏其前。道士颐指崔生所止,曰:“此人合有亲属入阴籍,可领来。”二人趋出。一饷间,崔生见其父母及兄悉至,卫者数十,ㄏ曳批之。道士叱曰:“我在此,敢纵子无礼乎?”父母叩头曰:“幽明隔绝,诲责不及。”道士叱遣之,复顾二鬼曰:“捉此痴人来。”二鬼跳及门,以赤物如弹丸,遥投崔生口中,乃细赤绠也。遂钓出于庭中,又诟辱之。崔惊失音,不得自理。崔仆妾号泣。其妓罗拜曰:“彼凡人,因讶仟官无故而至,非有大过。”怒解,乃拂衣由大门而去。崔病如中恶,五六日方差。因迎祭酒醮谢,亦无他。崔生初隔纸隙见亡兄以帛抹唇如损状,仆使共讶之。一婢泣曰:“几郎就木之时,面衣忘开口,其时忽忽就剪,误伤下唇,然傍人无见者。不知幽冥中二十余年,犹负此苦。”

  辛秘五经擢第后,常州赴婚。行至陕,因息于树阴。傍有乞儿箕坐,痂面虮衣,访辛行止,辛不耐而去,乞儿亦随之。辛马劣,不能相远,乞儿强言不已。前及一衣绿者,辛揖而与之语,乞儿后应和。行里余,绿衣者忽前马骤去。辛怪之,独言此人何忽如是,乞儿曰:“彼时至,岂自由乎?”辛觉语异,始问之,曰:“君言时至,何也?”乞儿曰:“少顷当自知之。”将及店,见数十人拥店。问之,乃绿衣者卒矣。辛大惊异,遽卑下之,因褫衣衣之,脱乘乘之,乞儿初无谢意,语言往往有精义。至汴,谓辛曰:“某止是矣。公所适何事也?”辛以娶约语之,乞儿笑曰:“公士人,业不可止。此非君妻,公婚期甚远。”隔一日,乃扛一器酒,与辛别,指相国寺刹曰:“及午而焚,可迟此而别。”如期,刹无故火发,坏其相轮。临去,以绫帕复赠辛,带有一结,语辛异时有疑当发视也。积二十余年,辛为渭南尉,始婚裴氏。泊洎生日,会亲宾,忽忆乞儿之言,解帕复结,得楮幅大如手板,署曰“辛秘妻,河东裴氏,某月日生”,乃其日也。辛计别乞儿之年,妻尚未生,岂蓬瀛籍者谪于人间乎?方之蒙袂辑履,有愤于黔娄,レ植索途,见称于杨子,差不同耳。

  ●续集卷二 支诺皋中

  上都浑宅,戟门内一小槐树,树有穴,大如钱。每夜月霁后,有蚓如巨臂,长二尺余,白颈红斑,领数百条如索,缘树枝条。及晓,悉入穴。或时众鸣,往往成曲。学士张乘言,浑令公时堂前,忽有一树从地踊出,蚯蚓遍挂其上。已有出处,忘其书名目。

  东都尊贤坊田令宅,中门内有紫牡丹成树,发花千朵。花盛时,每月夜有小人五六,长尺余,游于上。如此七八年。人将掩之,辄失所在。

  太和七年,上都青龙寺僧契宗,俗家在樊州(一作川)。其兄樊竟,因病热,乃狂言虚笑。契宗精神总持,遂焚香敕勒。兄忽诟骂曰:“汝是僧,第归寺住持,何横于事?我止居在南柯,爱汝苗硕多获,故暂来耳。”契宗疑其狐魅,复禁桃枝击之。其兄但笑曰:“汝打兄不顺,神当殛汝,可加力勿止。”契宗知其无奈何乃已。病者起牵其母,母遂中恶;援其妻,妻亦卒;乃摹其弟妇,回面失明,经日悉复旧。乃语契宗曰:“尔不去,当唤我眷属来。”言已,有鼠数百,作声,大于常鼠,与人相触,驱逐不去。及明,失所在。契宗恐怖加切,其兄又曰:“慎尔声气,吾不惧尔。今须我大兄弟自来。”因长呼曰:“寒月,寒月,可来此。”至三呼,有物大如狸,赤如火,从病者脚起,缘衾止于腹上,目光四射。契宗持刀就击之,中物一足,遂跳出户。烛其穴踪,至一房,见其物潜走瓮中。契宗举巨盆覆之,泥固其隙。经三日发视,其物如铁,不得动。因以油煎杀之,臭达数里,其兄遂愈。月余,村有一家,父子六七人暴卒,众意其兴蛊。

  贞元中,望苑驿西有百姓王申,手植榆于路傍成林,构茅屋数椽,夏月常馈浆水于行人,官者即延憩具茗。有儿年十三,每令伺客。忽一日,白其父:“路有女子求水。”因令呼入。女少年,衣碧襦,白幅巾,自言:“家在此南十余里,夫死无儿,今服衤覃矣,将适马嵬访亲情,丐衣食。”言语明悟,举止可爱。王申乃留饭之,谓曰:“今日暮夜可宿此,达明去也。”女亦欣然从之。其妻遂纳之后堂,呼之为妹。倩其成衣数事,自午至戌悉办。针缀细密,殆非人工。王申大惊异,妻犹爱之,乃戏曰:“妹既无极亲,能为我家作新妇子乎?”女笑曰:“身既无托,愿执粗井灶。”王申即日赁衣贳礼为新妇。其夕暑热,戒其夫:“近多盗,不可辟门。”即举巨椽捍而寝。及夜半,王申妻梦其子披发诉曰:“被食将尽矣。”惊欲省其子。王申怒之:“老人得好新妇,喜极呓言耶!”妻还睡,复梦如初。申与妻秉烛呼其子及新妇,悉不复应。启其户,户牢如钅,乃坏门。阖才开,有物圆目凿齿,体如蓝色,冲人而去。其子唯余脑骨及发而已。

  枝江县令张汀子名省躬,汀亡,因住枝江。有张垂者,举秀才下第,客于蜀,与省躬素未相识。太和八年,省躬昼寝,忽梦一人自言姓张名垂,因与之接,欢狎弥日。将去,留赠诗一首曰:“戚戚复戚戚,秋堂百年色。而我独茫茫,荒郊遇寒食。”惊觉,遽录其诗。数日卒。

  江淮有何亚秦,弯弓三百斤,常解斗牛,脱其一角。又过蕲州,遇一人,长六尺余,髯而甚口,呼亚秦:“可负我过桥。”亚秦知其非人,因为背,觉脑冷如冰,即急投至交牛柱,乃击之,化为杉木,沥血升余。

  长庆初,洛阳利俗坊有百姓行车数辆,出长夏门。有一人负布囊,求寄囊于车中,且戒勿妄开,因返入利俗坊。才入坊,内有哭声起。受寄者发囊视之,其口结以生绠,内有一物,状如牛胞,及黑绳长数尺,百姓惊,遽敛结之。有顷,其人亦至,复曰:“我足痛,欲憩君车中数里,可乎?”百姓知其异,许之。其人登车,览其囊不悦,顾曰:“何无信?”百姓谢之。又曰:“我非人,冥司俾予录五百人,明历陕、虢、晋、绛,及至此,人多虫,唯得二十五人耳。今须往徐、泗。”又曰:“君晓予言虫乎?患赤疮即虫耳。”车行二里,遂辞:“有程,不可久留。君有寿者,不复忧矣。”忽负囊下车,失所在。其年夏,天下多患赤疮,少有死者。

  元和中,光宅坊百姓失名氏,其家有病者将困,迎僧持念,妻儿环守之。一夕,众仿佛见一人入户,众遂惊逐,乃投于瓮间。其家以汤沃之,得一袋,盖鬼间所谓搐气袋也。忽听空中有声求其袋,甚哀切,且言:“我将别取人以代病者。”其家因掷还之,病者即愈。

  相传人将死,虱离身。或云取病者虱于床前,可以卜病。将差,虱行向病者,背则死。

  兴州有一处名雷穴,水常半穴。每雷声,水塞穴流,鱼随流而出。百姓每候雷声,绕树布网,获鱼无限。非雷声,渔子聚鼓于穴口,鱼亦辄出,所获半于雷时。韦行规为兴州刺史时,与亲故书说其事。

  上都务本坊,贞元中有一家,因打墙掘地,遇一石函。发之,见物如丝满函,飞出于外。惊视之次,忽有一人起于函,被白发,长丈余,振衣而起,出门失所在。其家亦无他。前记之中多言此事,盖道门太阴炼形,日将满,人必露之。

  于季友为和州刺史,时临江有一寺,寺前渔钓所聚。有渔子下网,举之重,坏网,视之,乃一石如拳。因乞寺僧置于佛殿中,石遂长不已,经年重四十斤。张周封员外入蜀,亲睹其事。

  进士王恽,才藻雅丽,犹长体物,着《送君南浦赋》,为词人所称。会昌二年,其友人陆休符,忽梦被录至一处,有驺卒止之屏外,见若胥靡数十,王恽在其中。陆欲就之,恽面若愧色。陆强牵与语,恽垂泣曰:“近受一职司,厌人闻。”指其类:“此悉同职也。”休符恍惚而觉。时恽往扬州,有妻子居住太平侧。休符异所梦,迟明访其家信,得王至洛书。又七日,其讣至。计其卒日,乃陆之梦夕也。

  武宗元年,金州军事典邓俨先死数年,其案下书手蒋古者,忽心痛暴卒。如有人捉至一曹司,见邓俨,喜曰:“我主张甚重,籍尔录数百幅书也。”蒋见堆案绕壁,皆涅楮朱书,乃绐曰:“近损右臂,不能搦管。”有一人谓邓:“既不能书,令可还。”蒋草草被遣还,陨一坑中而觉。因病,右手遂废。

  姚司马者,寄居汾州,宅枕一溪。有二小女常戏钓溪中,未常有获。忽挠竿各得一物,若者而毛,若鳖者而鳃。其家异之,养以盆池。经年,二女精神恍惚,夜常明灯锉针,染蓝涅皂,未常暂息,然莫见其所取也。时杨元卿在州,与姚有旧,姚因从事州。又历半年,女病弥甚。其家张灯戏钱,忽见二小手出灯下,大言曰:“乞一钱。”家人或唾之,又曰:“我是汝家女婿,何敢无礼。”一称乌郎,一称黄郎,后常与人家狎熟。杨元卿知之,因为求上都僧瞻,瞻善鬼神部,持念治魅,病者多着效。瞻至其家,В红界绳,印手敕剑召之。后设血食盆酒于界外。中夜,有物如牛,鼻于酒上。瞻乃匿剑,ε步大言,极力剌之。其物匣刃而走,血流如注。瞻率左右明炬索之,迹其血至后宇角中,见若乌革囊,大可合篑,喘若鞴囊,盖乌郎也。遂毁薪焚杀之,臭闻十余里。一女即愈。自是风雨夜,门庭闻啾啾。次女犹病,瞻因立于前,举伐折罗叱之,女恐怖Г额。瞻偶见其衣带上有皂袋子,因令侍婢解视之,乃小也。遂搜其服玩,得一篑,篑中悉是丧家搭帐衣,衣色唯黄与皂耳。瞻假将满,不能已其魅,因归京。逾年,姚罢职入京,先诣瞻,为加功治之。浃旬,其女臂上肿起如沤,大如瓜。瞻针刺之,出血数合,竟差。

  东都龙门有一处,相传广成子所居也。天宝中,北宗雅禅师者,于此处建兰若。庭中多古桐,枝干拂地。一年中,桐始华,有异蜂,声如人吟咏。禅师谛视之,具体人也,但有翅长寸余。禅师异之,乃以卷竹幕巾网获一焉,置于纱笼中。意嗜桐花,采华致其傍。经日集于一隅,微聆吁嗟声。忽有数人翔集笼者,若相慰状。又一日,其类数百,有乘车舆者,其大小相称,积于笼外,语声甚细,亦不惧人。禅师隐于柱听之,有曰:“孔升翁为君筮不祥,君颇记无?”有曰:“君已除死籍,又何惧焉。”有曰:“叱叱,予与青桐君弈,胜获琅纸十幅,君出可为礼星子词,当为料理。”语皆非世人事。终日而去。禅师举笼放之,因祝谢之。经次日,有人长三尺,黄罗衣,步虚止禅师屠苏前,状如天女:“我三清使者,上仙伯致意多谢。”指顾间失所在。自是遂绝。

  倭国僧金刚三昧,蜀僧广升,峨眉县,与邑人约游峨眉,同雇一夫,负笈荷糗药。山南顶径狭,俄转而待,负笈忽入石罅。僧广升先览,即牵之,力不胜。视石罅甚细,若随笈而开也。众因组衣断蔓,厉其腰肋出之。笈才出,罅亦随合。众诘之,曰:“我常薪于此,有道士住此隙内,每假我舂药。适亦招我,我不觉入。”时元和十三年。

  上都僧太琼者,能讲《仁王经》。开元初,讲于奉化县京遥村,遂止村寺。经两夏,于一日,持钵将上堂,阖门之次,有物坠檐前。时天才辨色,僧就视之,乃一初生儿,其襁裼甚新。僧惊异,遂袖之,将乞村人。行五六里,觉袖中轻,探之,乃一弊帚也。

  陕州西北白径岭上逻村村人田氏,常穿井得一根,大如臂,节中粗,皮若茯苓,气似术。其家奉释,有像设数十,遂置于像前。田氏名登娘,年十六七,有容质,父常令供香火焉。经岁余,女常见一少年出入佛堂中,白衣蹑履,女遂私之,精神举止有异于常矣。其物根每岁至春擢芽,其女有娠,乃以其事白于母。母疑其怪,常有衲僧过门,其家因留之供养。僧将入佛宇,辄为物拒之。一日,女随母他出,僧入佛堂,门才启,有鸽一只,拂僧飞去。其夕,女不复见其怪。视其根,顿成朽蠹。女娠才七月,产物三节,其形如像前根也。田氏并火焚之,其怪亦绝。成式常见道者论枸杞、茯苓、人参、术形有异,服之获上寿。或不荤血、不色欲遇之,必能降真为地仙矣。田氏五分,见怪而去,宜乎。

  宝历二年,明经范璋居梁山读书。夏中深夜,忽听厨中有拉物声,范慵省之。至明,见束薪长五寸余,齐整可爱,积于灶上,地上危累蒸饼五枚。又一夜,有物叩门,因转堂上,笑声如婴儿。如此经二夕。璋素有胆气,乃乘其笑。曳巨薪逐之。其物状如小犬。璋欲击之,变成火满川,久而乃灭。

  建中初,有人牵马访马医,称马患脚,以二十求治。其马毛色骨相,马医未常见,笑曰:“君马大似韩所画者,真马中固无也。”因请马主绕市门一匝,马医随之。忽值韩,亦惊曰:“真是吾设色者。”乃知随意所匠,必冥会所肖也。遂摩挲,马若蹶,因损前足,心异之。至舍,视其所画马本,脚有一点黑缺,方知是画通灵矣。马医所获钱,用历数主,乃成泥钱。

  莱州即墨县有百姓王丰兄弟三人。丰不信方位所忌,常于太岁上掘坑,见一肉块,大如斗,蠕蠕而动,遂填。其肉随填而出,丰惧,弃之。经宿,长塞于庭。丰兄弟奴婢数日内悉暴卒,唯一女存焉。

  虢州五城县黑鱼谷,贞元中,百姓王用业炭于谷中。中有水,方数步,常见二黑鱼,长尺余,游于水上。用伐木饥困,遂食一鱼。其弟惊曰:“此鱼或谷中灵物,兄奈何杀此!”有顷,其妻饷之。用运斤不已,久乃转面。妻觉状貌有异,呼其弟视之。忽褫衣号跃,变为虎焉,径入山。时时杀獐鹿,夜掷庭中。如此二年。一日日昏,叩门自名曰:“我用也。”弟应曰:“我兄变为虎三年矣,何鬼假吾兄姓名?”又曰:“我往年杀黑鱼,冥谪为虎。比因杀人,冥官笞余一百。今免放,杖伤遍体。汝第视予无疑也。”弟喜,遽开门,见一人,头犹是虎,因怖死。举家叫呼奔避,竟为村人格杀之。验其身有黑子,信王用也,但首未变。元和中,处士赵齐约常至谷中,见村人说。

  元和初,上都义宁坊有妇人风狂,俗呼为五娘,常止宿于永穆墙垣下。时中使茹大夫使于金陵,有狂者,众名之信夫,或歌或哭,往往验未来事,盛暑拥絮未常沾汗,冱寒袒露体无拘折,中使将返,信夫忽叫阑马曰:“我有妹五娘在城中,今有少信,必为我达也。”中使素知其异,欣然许之。乃探怀出一袱,内中使靴中,仍曰:“为语五娘,无事速归也。”中使至长乐坡,五娘已至,阑马笑曰:“我兄有信,大夫可见还。”中使久而方悟,遽令取信授之。五娘因发袱,有衣三事,乃衣之而舞,大笑而归,复至墙下,一夕而死,其坊率钱葬之。经年有人自江南来,言信夫与五娘同日死矣。

  元和中,有淮西道军将使于汴州,止驿。夜久,眠将熟,忽觉一物压己。军将素健,惊起,与之角力。其物遂退,因夺手中革囊,鬼暗中哀祈甚苦。军将谓曰:“汝语我物名,我当相还。”良久曰:“此搐气袋耳。”军将乃举甓击之,语遂绝。其囊可盛数升,无缝,色如藕丝,携于日中无影。

  建中末,书生何讽常买得黄纸古书一卷。读之,卷中得发卷,规四寸,如环无端,何因绝之。断处两头滴水升余,烧之作发气。讽尝言于道者,吁曰:“君固俗骨,遇此不能羽化,命也。据《仙经》曰:蠹鱼三食神仙字,则化为此物,名曰脉望。夜以规映当天中星,星使立降,可求还丹。取此水和而服之,即时换骨上宾。”因取古书阅之,数处蠹漏,寻义读之,皆神仙字,讽方哭伏。

  华阴县东七级赵村,村路因水啮成谷,梁之。村人日行车过桥,桥根坏,坠车焉,村人不复收。积三年,村正尝夜度桥,见群小儿聚火为戏。村正知其魅,射之,若中木声。火即灭,啾啾曰:“射着我阿连头。”村正上县回,寻之,见败车轮六七片,有血,正衔其箭。

  相国李公固言,元和六年下第游蜀,遇一老姥,言:“郎君明年芙蓉镜下及第,后二纪拜相,当镇蜀土。某此时不复见郎君出将之荣也。”明年,果然状头及第,诗赋题有“人镜芙蓉”之目。后二十年,李公登庸,其姥来谒。李公忘之,姥通曰:“蜀民老姥尝嘱季女者。”李公省前事,具公服谢之,延入中堂见其妻女。坐定,又曰:“出将入相定矣。”李公为设盛馔,不食,唯饮酒数杯。即请别,李固留不得,但言乞庇我女。赠金皂襦帼,并不受,唯取其妻牙梳一枚,题字记之。李公从至门,不复见。及李公镇蜀日,卢氏外孙子九龄不语,忽弄笔砚,李戏曰:“尔竟不语,何用笔砚为?”忽曰:“但庇成都老姥爱女,何愁笔砚无用也。”李公惊悟,即遣使分诣诸巫,巫有董氏者,事金天神,即姥之女,言能语此儿。请祈华岳三郎,如其言。诘旦,儿忽能言。因是蜀人敬董如神,祈无不应,富积数百金,恃势用事,莫敢言者。洎相国崔郸来镇蜀,遽毁其庙,投土偶于江,仍判责事金天王董氏杖背,递出西界。今在贝州,李公婿卢生舍之于家,其灵歇矣。

  登封尝有士人,客游十余年归庄,庄在登封县。夜久,士人睡未着,忽有星火发于墙堵下,初为萤,稍稍芒起,大如弹丸,飞烛四隅,渐低,轮转来往,去士人面才尺余。细视光中,有一女子,贯钗,红衫碧裙,摇首摆尾,具体可爱。士人因张手掩获,烛之,乃鼠粪也,大如鸡栖子。破视,有虫,首赤身青,杀之。

  融州河水有泉半岩,将注其下,相次九磴,每磴下一白石浴斛承之,如似镌造。尝有人携一婢,取下浴斛中浣巾。须臾风雨忽至,其婢震死,所浣巾斛碎于山下。自别安一斛,新于向者。

  有人游终南山一乳洞,洞深数里,乳旋滴沥成飞仙状,洞中已有数十,眉目衣服,形制精巧。一处滴至腰已上,其人因手承漱之。经年再往,见其所承滴像已成矣,乳不复滴,当手承处,衣缺二寸不就。

  《滕王图》,一日,紫极宫会,秀才刘鲁封云:“尝见《滕王蛱蝶图》,有名江夏斑、大海眼、小海眼、村里来、菜花子。”

  ●续集卷三 支诺皋下

  开元末,蔡州上蔡县南李村百姓李简痫疾卒。瘗后十余日,有汝阳县百姓张弘义素不与李简相识,所居相去十余舍,亦因病死,经宿却活,不复认父母妻子,且言:“我是李简,家住上蔡县南李村,父名亮。”惊问其故,言方病时,梦有二人着黄,赍帖见追。行数里,至一大城,署曰王城。引入一处,如人间六司院。留居数日,所勘责事悉不能对。忽有一人自外来,称:“错追李简,可即放还。”一吏曰:“李简身坏,须令别托生。”时忆念父母亲族,不欲别处受生,因请却复本身。少顷,见领一人至,通曰:“追到杂职汝阳张弘义。”吏又曰:“弘义身幸未坏,速令李简托其身,以尽余年。”遂被两吏扶持却出城,但行甚速,渐无所知。忽若梦觉,见人环泣及屋宇都不复认。亮访其亲族名氏及平生细事,无不知也。先解竹作,因自入房索刀具,破蔑成器。语音举止,信李简也,竟不返汝阳。时成式三从叔父摄蔡州司户,亲验其事。昔扁鹊易鲁公扈、赵齐婴之心,及寤,互返其室,二室相谘。以是稽之,非寓言矣。

  武宗六年,扬州海陵县还俗僧义本且死,托其弟言:“我死,必为我剃须发,衣僧衣三事。”弟如其言。义本经宿却活,言见二黄衣吏追至冥司,有若王者问曰:“此何州县?”吏言:“扬州海陵县僧。”王言:“奉天符沙汰僧尼,海陵无僧,因何作僧领来?”令回还俗了领来。僧遽索俗衣衣之而卒。

  汴州百姓赵怀正,住光德坊。太和三年,妻阿贺常以女工致利。一日,有人携石枕求售,贺一环获焉。赵夜枕之,觉枕中如风雨声。因令妻子各枕一夕,无所觉。赵枕辄复如旧,或喧悸不得眠。其侄请碎视之,赵言:“脱碎之无所见,弃一百之利也。待我死后,尔必破之。”经月余,赵病死。妻令侄毁视之,中有金银各一铤,如模铸者。所函铤处无丝隙,不知从何而入也。铤各长三寸余,阔如巨臂。遂货之,办其殓及偿债,不余一钱。阿贺今住洛阳会节坊,成式家雇其纫针,亲见其说。

  成式(一作段文昌)三从房叔父某者,贞元末,自信安至洛,暮达瓜洲,宿于舟中。夜久,弹琴,觉舟外有嗟叹声,止息即无。如此数四,乃缓轸还寝。梦一女子,年二十余,形悴衣败,前拜曰:“妾姓郑名琼罗,本居丹徒。父母早亡,依于孀嫂。嫂不幸又殁,遂来扬子寻姨。夜至逆旅,市吏子王惟举,乘醉将逼辱。妾知不免,因以领巾绞项自杀,市吏子乃潜埋妾于鱼行西渠中。其夕,再见梦扬子令石义留,竟不为理。复见冤气于江石上,谓非烟之祥,图而表奏。抱恨四十年,无人为雪。妾父母俱善琴,适听郎君琴声,奇音翕响,心感怀叹,不觉来此。”寻至洛北河清县温谷,访内弟樊元则。元则自少有异术,居数日,忽曰:“兄安得此一女鬼相随,请为遣之。”乃张灯焚香作法,顷之,灯后有声。元则曰:“是请纸笔也。”即投纸笔于灯影中。少顷,旋纸疾落灯前。视之,书盈于幅,书杂言七字,辞甚凄恨。元则遽令录之,言鬼书不久辄漫灭。及晓,纸上若煤污,无复字也。元则复令具酒脯纸钱,乘昏焚于道。有风旋灰,直上数丈,及聆悲泣声。诗凡二百六十二字,率叙幽冤之意,语不甚晓,词故不载。其中二十八字曰:“痛填心兮不能语,寸断肠兮诉何处?春生万物妾不生,更恨魂香不相遇。”

  庐州舒城县蚓,成式三从房伯父,太和三年庐州某官,庭前忽有蚓出,大如食指,长三尺,白项下有两足。足正如雀脚,步于垣下。经数日方死。

  荆州百姓孔谦蚓,成式侄女乳母阿史,本荆州人,尝言小儿时,见邻居百姓孔谦篱下有蚓,口露双齿,肚下足如玄,长尺五,行疾于常蚓。谦恶,遽杀之。其年谦丧母及兄,谦亦不得活。

  越州有卢冉者,时举秀才,家贫,未及入京,因之顾头堰,堰在山阴县顾头村,与表兄韩确同居。自幼嗜,在堰尝凭吏求鱼。韩方寝,梦身为鱼在潭,有相忘之乐。见二渔人乘艇张网,不觉入网中,被掷桶中,覆之以苇。复睹所凭吏就潭商价,吏即擢鳃贯鲠,楚痛殆不可忍。及至舍,历认妻子婢仆。有顷,置砧之,苦若脱肤。首落方觉,神痴良久,卢惊问之,具述所梦。遽呼吏访所市鱼处洎渔子形状,与梦不差。韩后入释,住祗园寺。时开元二年,成式书吏沈郅家在越州,与堰相近,目睹其事。

  曹州南华县端相寺,时尉李蕴至寺巡捡,偶见尼房中地方丈余独高,疑其藏物,掘之数尺,得一瓦瓶,覆以木。视之,有颅骨、大方隅颧下属骨两片,长八寸,开罅彻上,容钗股若合筒瓦,下齐如截,莹如白牙。蕴意尼所产,因毁之。

  中书舍人崔嘏,弟崔暇,娶李氏,为曹州刺史。令兵马使国邵南勾当障车,后邵南因睡忽梦崔女在一厅中。女立于床西,崔暇在床东,执红笺题诗一首,笑授暇。暇因朗吟之,诗言:“莫以贞留妾,从他理管弦。容华难久驻,知得几多年。”梦后才一岁,崔暇妻卒。

  李正己本名怀玉,侯希逸之内弟也。侯镇淄青,署怀玉为兵马使。寻构飞语,侯怒,囚之,将置于法。怀玉抱冤无诉,于狱中累石象佛,默期冥报。时近腊日,心慕同侪,叹咤而睡。觉有人在头上语曰:“李怀玉,汝富贵时至。”即惊觉,顾不见人。天尚黑,意甚怪之。复睡,又听人谓曰:“汝看墙上有青乌子噪,即是富贵时。”及觉,不复见人。有顷,天曙,忽有青乌数十,如雀飞集墙上。俄闻三军叫唤逐出,希逸坏练取怀玉,扶知留后。成式见台州乔庶说,乔之先官于东平,目击其事。

  河南少尹韦绚,少时,常于夔州江岸见一异虫。初疑棘针一枝,从者惊曰:“此虫有灵,不可犯之。或致风雷。”韦试令踏地惊之,虫伏地如灭,细视地上若石脉焉。良久,渐起如旧。每刺上有一爪。忽人草疾走如箭,竟不知是何物。

  永宁王相王涯三怪:淅米匠人苏润,本是王家炊人,至荆州方知,因问王家咎征,言宅南有一井,每夜常沸涌有声,昼窥之,或见铜(一作叵)厮罗,或见银熨斗者,水腐不可饮。又王相内斋有禅床,柘材丝绳,工极精巧,无故解散,各聚一处,王甚恶之,命焚于灶下。又长子孟博,晨兴,见堂地上有凝血数滴,踪至大门方绝,孟博遽令铲去,王相初不知也,未数月及难。

  许州有一老僧,自四十已后,每寐熟即喉声如鼓簧,若成韵节。许州伶人,伺其寝,即谱其声,按之丝竹,皆合古奏。僧觉,亦不自知。二十余年如此。

  荆有魏溪,好食白鱼,日命仆市之,或不获,辄笞责。一日,仆不得鱼,访之于猎者可渔之处,猎者绐之曰:“某向打鱼,网得一麝,因渔而获,不亦异乎?”仆依其所售,具事于溪。溪喜曰:“审如是,或有灵矣。”因置诸榻,日夕荐香火。历数年不坏,颇有吉凶之验。溪友人恶溪所为,伺其出,烹而食之,亦无其灵。

  成都坊正张和。蜀郡有豪家子,富拟卓、郑,蜀之名姝,无不毕致。每按图求丽,媒盈其门,常恨无可意者。或言:“坊正张和,大侠也。幽房闺稚,无不知之,盍以诚投乎?”豪家子乃具ぷ金箧锦,夜诣其居,具告所欲,张欣然许之。异日,谒豪家子,偕出西郭一舍,入废兰若。有大像岿然,与豪家子升像之座。坊正引手扪拂乳,揭之,乳坏成穴如碗,即挺身入穴,因拽豪家子臂,不觉同在穴中。道行十数步,忽睹高门崇墉,状如州县。坊正叩门五六,有九髻婉童启迎,拜曰:“主人望翁来久矣。”有顷,主人出,紫衣贝带,侍者十余,见坊正甚谨。坊正指豪家子曰:“此少君子也,汝可善待之,予有切事须返。”不坐而去,言已,失坊正所在。豪家子心异之,不敢问。主人延于堂中,珠玑缇绣,罗列满目。又有琼杯,陆海备陈。饮彻,命引进妓数四,支鬟撩鬓,缥若神仙。其舞杯闪球之令,悉新而多思。有金器容数升,云擎鲸口,钿以珠粒。豪家子不识,问之,主人笑曰:“此次皿也,本拟伯雅。”豪家子竟不解。至三更,主人忽顾妓曰:“无废欢笑,予暂有所适。”揖客而退,骑从如州牧,列烛而出。豪家子因私于墙隅妓中,年差暮者遽就,谓曰:“嗟乎,君何以至是?我辈早为所掠,醉其幻术,归路永绝。君若要归,第取我教。”授以七尺白练,戒曰:“可执此,候主人归,诈祈事设拜,主人必答拜,因以练蒙其头。”将曙,主人还,豪家子如其教。主人投地乞命,曰:“死妪负心,终败吾事。今不复居此。”乃驰去。所教妓即共豪家子居。二年,忽思归,妓亦不留,大设酒乐饯之。饮既阑,妓自持锸开东墙一穴,亦如佛乳,推豪家子于墙外,乃长安东墙堵下。遂乞食,方达蜀,其家失已多年,意其异物,道其初始信。贞元初事。

  兴元城固县有韦氏女,两岁能语,自然识字,好读佛经。至五岁,一县所有经悉读遍。至八岁,忽清晨熏衣靓妆,默存牖下。父母讶移时不出,视之,已蜕衣而失,竟不知何之。荆州处士许卑得于韦氏邻人张弘郢。

  忠州垫江县县吏冉端,开成初,父死。有严师者,善山冈,为卜地,云合有生气群聚之物。掘深丈余,遇蚁城,方数丈,外重雉堞皆具,子城谯橹工若雕刻。城内分径街,小垤相次。每垤有蚁数千,憧憧不绝。径甚净滑。楼中有二蚁,一紫色,长寸余,足作金色;一有羽,细腰,稍小,白翅,翅有经脉,疑是雌者。众蚁约有数斛。城隅小坏,上以坚土为盖,故中楼不损。既掘露,蚁大扰,若求救状。县吏遽白县令李玄之,既睹,劝吏改卜。严师代其卜验,为其地吉。县吏请迁蚁于岩侧,状其所为,仍布石,覆之以板。经旬,严师忽得病若狂,或自批触,秽詈叫呼,数日不已。玄之素厚严师,因为祝祷,疗以雄黄丸方愈。

  朱道士者,太和八年,常游庐山,憩于涧石。忽见蟠蛇,如堆缯锦,俄变为巨龟。访之山叟,云是玄武。

  朱道士又曾游青城山丈人观,至龙桥,见岩下有枯骨,背石平坐,按手膝上,状如钩锁,附苔络蔓,色白如雪。云祖父已尝见,不知年代,其或炼形濯魄之士乎?

  武宗之元年,戎州水涨,浮木塞江。刺史赵士宗召水军接水,约获百余段。公署卑小,地窄不复用,因并修开元寺。后月余日,有夷人逢一人如猴,着故青衣,亦不辩何制,云:“关将军差来采木,今被此州接去,不知为计,要须明年却来取。”夷人说于州人。至二年七月,天欲曙,忽暴水至。州城临江枕山,每大水犹去州五十余丈。其时水高百丈,水头漂二千余人。州基地有陷深十丈处,大石如三间屋者,堆积于州基。水黑而腥,至晚方落,知州官虞藏及官吏才及船投岸。旬月后,旧州寺方干,除大石外,更无一物。惟开元寺玄宗真容阁去本处十余步,卓立沙上,其它铁石像,无一存者。

  成都乞儿严七师,幽陋凡贱,涂垢臭秽不可近。言语无度,往往应于未兆。居西市悲田坊,常有帖衙俳儿干满川、白迦、叶、张美、张翱等五人为火。七师遇于途,各与十五文,勤勤若相别为赠之意。后数日,监军院宴满川等为戏,以求衣粮。少师李相怒,各杖十五,递出界。凡四五年间,人争施与。每得钱帛,悉用修观。语人曰:“寺何足修。”方知折寺之兆也。今失所在。

  荆州百姓郝惟谅,性粗率,勇于私斗。武宗会昌二年,寒食日,与其徒游于郊外,蹴鞠角力,因醉于番间。迨宵分方始寤,将归,历道左里余,值一人家,室绝卑,虽张灯而颇昏暗,遂诣乞浆。睹一妇人,姿容惨悴,服装羸弊,方向灯纫缝,延郝,以浆授郝。良久,谓郝曰:“知君有胆气,故敢陈情。妾本秦人,姓张氏,嫁于府衙健儿李自欢。自欢自太和中戍边不返,妾遘疾而殁,别无亲戚,为邻里殡于此处,已逾一纪,迁葬无因。凡死者肌骨未复于土,魂神不为阴司所籍,离散恍惚,如梦如醉。君或留念幽魂,亦是阴德,使妾遗骸得归泉壤,精爽有托,斯愿毕矣。”郝谓曰:“某生业素薄,力且不办,如何?”妇人云:“某虽为鬼,不废女工。自安此,常造雨衣,与胡氏家佣作,凡数岁矣。所聚十三万,备掩藏固有余也。”郝许诺而归。迟明,访之胡氏,物色皆符,乃具以告。即与偕往殡所,毁瘗视之,散钱培榇,缗之数如言。胡氏与郝哀而异之,复率钱与同辈合二十万,盛其凶仪,瘗于鹿顶原。其夕,见梦于胡、郝。

  衡岳西原近朱陵洞,其处绝险,多大木、猛兽,人到者率迷路,或遇巨蛇,不得进。长庆中,有头陀悟空,常裹粮持锡,夜入山林,越兕侵虎,初无所惧。至朱陵原,游览累日,扪萝垂踵,无幽不迹。因是并氐,憩于岩下,长吁曰:“饥渴如此,不遇主人。”忽见前岩有道士,坐绳床。僧诣之,不动,遂责其无宾主意,复告以饥困。道士起,指石地曰:“此有米。”乃持石,深数寸,令僧探之,得陈米升余。即着于釜,承瀑敲火煮饭,劝僧食,一口未尽,辞以未熟。道士笑曰:“君飧止此,可谓薄分。我当毕之。”遂吃硬饭。又曰:“我为客设戏。”乃处木枭枝,投盖危石,猿悬鸟,其捷闪目。有顷,又旋绕绳床,劾步渐趋,以至蓬转涡急,但睹衣色成规,攸忽失所。僧寻路归寺,数日不复饥渴矣。

  严绶镇太原,市中小儿如水际泅戏。忽见物中流流下,小儿争接,乃一瓦瓶,重帛幕之。儿就岸破之,有婴儿,长尺余,遂走。群儿逐之,顷间足下旋风起,婴儿已蹈空数尺。近岸,舟子遽以篙击杀之。发朱色,目在顶上。

  王哲,虔州刺史,在平康里治第西偏,家人掘地,拾得一石子,朱书其上曰“修此不吉。”家人揩拭,转分明,乃呈哲。哲意家人情于畚锸,自磨朱,深若石脉,哲甚恶之。其年,哲卒。

  世有村人供于僧者,祈其密言,僧绐之曰:“驴”。其人遂日夕念之。经数岁,照水,见青毛驴附于背。凡有疾病魅鬼,其人至其所立愈。后知其诈,咒效亦歇。

  秀才田覃云:太和六年秋,凉州西县百姓妻产一子,四手四足,一身分两面,项上发一穗,长至足。时朝伯峻为县令。

  韦斌虽生于贵门,而性颇厚质,然其地望素高,冠冕特盛。虽门风稍奢,而斌立朝侃侃,容止尊严,有大臣之体。每会朝,未常与同列笑语。旧制,群臣立于殿庭,既而遇雨雪,亦不移步廊下。忽一旦,密雪骤降,自三事以下,莫不振其簪裾,或更其立位。独斌意色益恭,俄雪甚至膝。朝既罢,斌于雪中拔身而去,见之者咸叹重焉。斌兄陟,早以文学识度著名于时,善属文,攻草隶书,出入清显,践历崇贵。自以门地才华,坐取卿相,而接物简傲,未常与人款曲。衣服车马,犹尚奢移。侍儿阉竖,左右常数十人。或隐几扌耆颐,竟日懒为一言。其子馔羞,犹为精洁,仍以鸟羽择米。每食毕,视厨中所委弃,不啻万钱之直。若宴于公卿,虽水陆具陈,曾不下箸。每令侍婢主尺牍,往来复章未常自札,受意而已。词旨重轻,正合陟意,而书体遒利,皆有楷法,陟唯署名。尝自谓所书“陟”字如五朵云,当时人多仿效,谓之郇公五云体。尝以五彩纸为缄题,其侈纵自奉皆此类也。然家法整肃,其子允,课习经史,日加诲励,夜分犹使人视之。若允习读不辍,旦夕问安,颜色必悦。若稍怠惰,即遽使人止之,令立于堂下,或弥旬不与语。陟虽家僮数千人,应门宾客,必遣允为之,寒暑未尝辍也,颇为当时称之。然陟竟以简倨恃才,常为持权者所忌。

  天宝中,处士崔玄微洛东有宅,耽道,饵术及茯苓三十载。因药尽,领童仆辈入嵩山采芝,一年方回,宅中无人,蒿莱满院。时春季夜间,风清月朗,不睡,独处一院,家人无故辄不到。三更后,有一青衣云:“君在院中也,今欲与一两女伴,过至上东门表姨处,暂借此歇,可乎?”玄微许之。须臾,乃有十余人,青衣引入。有绿裳者前曰:“某姓杨氏。”指一人曰:“李氏”。又一人曰:“陶氏。”又指一绯衣小女曰:“姓石,名阿措。”各有侍女辈。玄微相见毕,乃坐于月下。问行出之由,对曰:“欲到封十八姨。数日云欲来相看不得,今夕众往看之。”坐未定,门外报封家姨来也,坐皆惊喜出迎。杨氏云:“主人甚贤,只此从容不恶,诸处亦未胜于此也。”玄微又出见封氏,言词泠泠,有林下风气。遂揖入坐,色皆殊绝,满座芬芳,馥馥袭人。命酒,各歌以送之,玄微志其一二焉。有红裳人与白衣送酒,歌曰:“皎洁玉颜胜白雪,况乃青年对芳月。沉吟不敢怨春风,自叹容华暗消歇。”又白衣人送酒,歌曰:“绛衣披拂露盈盈,淡染胭脂一朵轻。自恨红颜留不住,莫怨春风道薄情。”至十八姨持盏,情颇轻佻,翻酒污阿措衣,阿措作色曰:“诸人即奉求,余不奉畏也。”拂衣而起。十八姨曰:“小女弄酒。”皆起至门外别,十八姨南去,诸人西入苑中而别。玄微亦不至异。明夜又来,欲往十八姨处。阿措怒曰:“何用更去封妪舍,有事只求处士,不知可乎?”诸女皆曰:“可。”阿措来言曰:“诸女伴皆住苑中,每岁多被恶风所挠,居止不安,常求十八姨相庇。昨阿措不能依回,应难取力。处士倘不阻见庇,亦有微报耳。”玄微曰:“某有何力得及诸女?”阿措曰:“但求处士每岁岁日与作一朱幡,上图日月五星之文,于苑东立之,则免难矣。今岁已过,但请至此月二十一日平旦,微有东风,即立之,庶可免也。”玄微许之,乃齐声谢曰:“不敢忘德。”各拜而去。玄微于月中随而送之,逾苑墙乃入苑中,各失所在。乃依其言,至此日立幡。是日东风振地,自洛南折树飞沙,而苑中繁花不动。玄微乃悟诸女曰姓杨、姓李及颜色衣服之异,皆众花之精也。绯衣名阿措,即安石榴也。封十八姨,乃风神也。后数夜,杨氏辈复至愧谢,各裹桃李花数斗,劝崔生:“服之,可延年却老。愿长如此住护卫,某等亦可至长生。”至元和初,玄微犹在,可称年三十许人。

  ●续集卷四 贬误

  小戏中于弈局一枰,各布五子角迟速,名蹙融。予因读《坐右方》,谓之蹙戎。又尝览王充《论衡》之言秦穆为缪(音谬),及往往见士流遇人促装必谓之曰“车马有行色”,直台、直省者云“寓直”,实为可笑乃录宾语甚误者,着之于此。

  予太和初从事浙西赞皇公幕中,尝因与曲宴,中夜,公语及国朝词人优劣,云:“世人言灵芝无根,醴泉无源,张曲江着词也。盖取虞翻《与弟求婚书》,徒以‘芝草’为‘灵芝’耳。”予后偶得《虞翻集》,果如公言。开成初,予职在集贤,颇获所未见书。始览王充《论衡》,自云“充细族孤门”,或啁之,答曰:“鸟无世凤凰,兽五种麒麟,人无祖圣贤。必当因祖有以效贤号,则甘泉有故源,而嘉禾有旧根也。”

  范传正中丞举进士,省试《风过竹赋》,甚丽,为词人所讽。然为从竹之“箫”非萧艾之“萧”也。《荀子》云:“如风过萧,忽然已化。”义同“草上之风必偃”,相传至今已为误。予读《淮南子》云:“夫播棋丸于地,圆者趣圭,方者止高,各从其所安,夫人又何上下焉。若风之过箫也,忽然感之,可以清浊应矣。”高诱注云:“清商浊宫也。”

  相传云,释道钦住径山,有问道者,率尔而对,皆造宗极。刘忠州晏,尝乞心偈。令执炉而听,再三称“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晏曰:“此三尺童子皆知之。”钦曰:“三尺童子皆知之,百岁老人行不得。”至今以为名理。予读梁元帝《杂传》云:“晋惠末,洛中沙门耆域,盖得道者。长安人与域食于长安寺,流沙人与域食于石人前,数万里同日而见。沙门竺法行尝稽首乞言,域升高坐曰:‘守口摄意,心莫犯戒。’竺语曰:‘得道者当授所未听,今有八岁沙弥亦以诵之。’域笑曰:‘八岁而致诵,百岁不能行。’嗟乎!人皆敬得道者,不知行即是得。”

  相传云,韩晋公在润州,夜与从事登万岁楼。方酣,置杯不说,语左右曰:“汝听妇人哭乎?当近何所?”对:“在某街。”诘朝,命吏捕哭者讯之,信宿狱不具。吏惧罪,守于尸侧。忽有大青蝇集其首,因发髻验之,果妇私于邻,醉其夫而钉杀之,吏以为神。吏问晋公,晋公云:“吾察其哭声疾而不悼,若强而惧者。”王充《论衡》云:“郑子产晨出,闻妇人之哭,拊仆之手而听。有间,使吏执而问之,即手杀其夫。异日,其仆问曰:‘夫子何以知之?’子产曰:‘凡人于其所亲爱,知病而忧,临死而惧,已死而哀。今哭已死而惧,知其奸也。’”

  相传云,德宗幸东宫,太子亲割羊脾,水泽手,因以饼洁之。太子觉上色动,乃徐卷而食。司空赞皇公着《次柳氏旧闻》又云是肃宗。刘饣束《传记》云:“太宗使宇文士及割肉,以饼拭手。上屡目之,士及佯不寤,徐卷而啖。”

  相传云,张上客艺过十全,有果毅。因重病虚悸,每语腹中辄响,诣上客请治,曰:“此病古方所无。”良久思曰:“吾得之矣。”乃取《本草》令读之,凡历药名六七不应,因据药疗之,立愈。据刘饣束《传记》,有患应病者,问医官苏澄。澄言:“无此方。吾所撰《本草》,网罗天下药可谓周。”令试读之,其人发声辄应,至某药,再三无声,过至他药,复应如初。澄因为药方,以此药为主。其病遂差。

  今人云,借书、还书等,为二痴。据杜荆州书告耽云:“知汝颇欲念学,今因还车致副书,可案录受之。当别置一宅中,勿复以借人。古谚云:‘有书借人为嗤,借人书送还为嗤也。’”

  世呼病瘦为崔家疾。据《北史》,北齐李庶无须,时人呼为天阉。博陵崔谌,暹之兄也,尝调之曰:“何不以锥刺颐作数十孔,拔左右好须者栽之。”庶曰:“持此还施贵族,艺眉有验,然后艺须。”崔家时有恶疾,故庶以此调之。俗呼滹沱河为崔家墓田。

  俗好于门上画虎头,书“{渐耳}”字,谓阴刀鬼名,可息疫疠也。予读《汉旧仪》,说傩逐疫鬼,又立桃人、苇索、沧耳、虎等。“{渐耳}”为合“沧耳”也。

  予在秘丘,尝见同官说,俗说楼罗,因天宝中进士有东西棚,各有声势,稍伧者多会于酒楼食毕罗,故有此语。予读梁元帝《风人辞》云:“城头网雀,楼罗人着。”则知楼罗之言,起已多时。一云:“城头网张雀,楼罗人会着。”

  世说曹着轻薄才,长于题目人。常目一达官为热钅敖上猢狲,其实旧语也。《朝野佥载》云:“魏光乘好题目人。姚元之长大行急,谓之趁蛇鹳鹊。侍御史王旭短而黑丑,谓之烟熏水蛇。杨仲嗣躁率,谓之热钅敖上猢狲。”

  蜀石笋街,夏中大雨,往往得杂色小珠。俗谓地当海眼,莫知其故。蜀僧惠嶷曰:“前史说蜀少城饰以金璧珠翠,桓温恶其大侈,焚之,合在此。今拾得小珠,时有孔者,得非是乎?”予开成初读《三国典略》,梁大同中骤雨,殿前有杂色珠。梁武有喜色,虞寄因上《瑞雨颂》。梁武谓其兄荔曰:“此颂清拔,卿之士龙也。”

  俗好剧语者云,昔有某氏,破产贳酒,少有醒时。其友题其门阖云:“今日饮酒醉,明日饮酒醉。”邻人读之不解,曰:“今日饮酒醉,是何等语?”于今青衿之子,无不记者,《谈薮》云:“北齐高祖常宴群臣,酒酣,各令歌。武卫斛律丰乐歌曰:‘朝亦饮酒醉,暮亦饮酒醉。日日饮酒醉,国计无取次。’帝曰:‘丰乐不谄,是好人也。’”

  相传玄宗尝令左右提优人黄翻绰入池水中,复出,翻绰曰:“向见屈原笑臣:‘尔遭逢圣明,何尔至此?’”据《朝野佥载》,散乐高崔嵬善弄痴,大帝令没首水底,少顷,出而大笑,上问之,云:“臣见屈原,谓臣云:“我遇楚怀无道,汝何事亦来耶?””帝不觉惊起,赐物百段。又《北齐书》,显祖无道,内外各怀怨毒。曾有典御丞李集面谏,比帝甚于桀、纣。帝令缚致水中,沉没久之,后令引出,谓曰:“我何如桀、纣?”集曰:“向来弥不及矣。”如此数四,集对如初。帝大笑曰:“天下有如此痴汉!方知龙逢、比干非是俊物。”遂解放之。盖事本起于此。

  今人每睹栋宇巧丽,必强谓鲁般奇工也。至两都寺中,亦往往托为鲁般所造,其不稽古如此。据《朝野佥载》云:“鲁般者,肃州敦煌人,莫详年代,巧侔造化。于凉州造浮图,作木鸢,每击楔三下,乘之以归。无何,其妻有妊,父母诘之,妻具说其故。父后伺得鸢,击楔十余下乘之,遂至吴会。吴人以为妖,遂杀之。般又为木鸢乘之,遂获父尸。怨吴人杀其父,于肃州城南作一木仙人,举手指东南,吴地大旱三年。卜曰般所为也,赍物具千数谢之,般为断一手,其日吴中大雨。国初,土人尚祈祷其木仙。六国时,公输般亦为木鸢以窥宋城。”

  俗说沙门杯渡入梁,武帝召之,方弈棋呼杀,阍者误听,杀之。浮休子云:梁有头师,高行神异,武帝敬之。常令中使召至,陛奏头师至,帝方棋,欲杀子一段,应声曰:“杀。”中使人遽出斩之。帝棋罢,命师入,中使曰:“向者陛下令杀,已法之矣。师临死曰:‘我无罪。前生为沙弥,误锄杀一蚓,帝时为蚓,今此报也。’”

  予门吏陆畅,江东人,语多差误,轻薄者多加诸以为剧语。予为儿时,常听人说陆畅初娶童溪女,每旦,群婢捧,以银奁盛藻豆,陆不识,辄沃水服之。其友生问:“君为贵门女婿,几多乐事?”陆云:“贵门礼法甚有苦者,日俾予食辣,殆不可过。”近览《世说新书》云:“王敦初尚公主,如厕,见漆箱盛干枣,本以塞鼻,王谓厕上下果,食至尽。既还,婢擎金漆盘贮水,琉璃碗进藻豆,因倒着水中,既饮之,群婢莫不掩口。”

  焦赣《易林 干卦》云:“道涉多版,胡言迷蹇。泽喑且聋,莫使道通。”据梁元帝《易连山》,每卦引《归藏》斗图,立成委化。《集林》及焦赣《易林 干卦》卦辞与赣《易林》卦辞同,盖相传误也。

  予别着郑涉好为查语,每云:“天公映冢,染豆削棘,不若致余富贵。”至今以为奇语。释氏《本行经》云:“自穿藏阿逻仙言,磨棘画羽为自然义。”盖从此出也。

  《续齐谐记》云:”许彦于绥安山行,遇一书生,年二十余,卧路侧,云足痛,求寄鹅笼中。彦戏言许之,书生便入笼中。笼亦不广,书生与双鹅并坐,负之不觉重。至一树下,书生乃出笼,谓彦曰:‘欲薄设馔。’彦曰:‘甚善。’乃于口中吐一铜盘,盘中海陆珍羞,方丈盈前。酒数行,谓彦曰:‘向将一妇人相随,今欲召之。’彦曰:‘甚善。”遂吐一女子,年十五六,容貌绝伦,接膝而坐。俄书生醉卧,女谓彦曰:‘向窃一男子同来,欲暂呼,愿君勿言。’又吐一男子,年二十余,明恪可爱,与彦叙寒温,挥觞共饮。书生似欲觉,女复吐锦行障障书生。久而书生将觉,女又吞男子,独对彦坐。书生徐起,谓彦曰:‘暂眠遂久留君,日已晚,当与君别。’还复吞此女子及诸铜盘,悉纳口中,留大铜盘与彦,曰:‘无以籍意,与君相忆也。’”释氏《譬喻经》云:“昔梵志作术,吐出一壶,中有女,与屏处作家室。梵志少息,女复作术,吐出一壶,中有男子,复与共卧。梵志觉,次第互吞之;柱杖而去。”余以吴均尝览此事,讶其说,以为至怪也。

  相传天宝中,中岳道士顾玄绩尝怀金游市中。历数年,忽遇一人,强登旗亭,扛壶尽醉。日与之熟,一年中输数百金。其人疑有为,拜请所欲。玄绩笑曰:“予烧金丹八转矣,要一人相守,忍一夕不言,则济吾事。予察君神静有胆气,将烦君一夕之劳。或药成,相与期于太清也。”其人曰:“死不足酬德,何至是也。”遂随入中岳。上峰险绝,岩中有丹灶盆,乳泉滴沥,乱松闭景。玄绩取干饭食之,即日上章封罡。及暮,授其一板云:“可击此知更,五更当有人来此,慎勿与言也。”其人曰:“如约。”至五更,忽有数铁骑呵之曰避,其人不动。有顷,若王者,仪卫甚盛,问:“汝何不避?”令左右斩之。其人如梦,遂生于大贾家。及长成,思玄绩不言之戒。父母为娶,有三子。忽一日,妻泣:“君竟不言,我何用男女为!”遂次第杀其子。其人失声,豁然梦觉,鼎破如震,丹已飞矣。释玄奘《西域记》云:“中天婆罗<广尼>斯国鹿野东有一涸池,名救命,亦曰烈士。昔有隐者于池侧结庵,能令人畜代形,瓦砾为金银,未能飞腾诸天,遂筑坛作法,求一烈士。旷岁不获。后遇一人于城中,乃与同游。至池侧,赠以金银五百,谓曰:‘尽当来取。’如此数返,烈士屡求效命,隐者曰:‘祈君终夕不言。’烈士曰:‘死尽不惮,岂徒一夕屏息乎!’于是令烈士执刀立于坛侧,隐者按剑念咒。将晓,烈士忽大呼空中火下,隐者疾引此人入池。良久出,语其违约,烈士云:‘夜分后忄昏然若梦,见昔事主躬来慰谕,忍不交言,怒而见害,托生南天婆罗门家住胎,备尝艰苦,每思恩德,未尝出声。及娶生子,丧父母,亦不语。年六十五,妻忽怒,手剑提其子:“若不言,杀尔子。”我自念已隔一生,年及衰朽,唯止此子,应遽止妻,不觉发此声耳。’隐者曰:‘此魔所为,吾过矣。’烈士惭忿而死。”盖传此之误,遂为中岳道士。

  相传云,一公初谒华严,严命坐,顷曰:“尔看吾心在何所?”一公曰:“师驰白马过寺门矣。”又问之,一公曰:“危乎!师何为处乎刹末也?”华严曰:“聪明果不虚,试复观我。”一公良久,Г颡,面洞赤,作礼曰:“师得无入普贤地乎?”集贤校理郑符云:“柳中庸善《易》,尝诣普寂公。公曰:‘筮吾心所在也。’柳云:‘和尚心在前檐第七题。’复问之,在某处。寂曰:‘万物无逃于数也,吾将逃矣,尝试测之。’柳久之瞿然曰:‘至矣。寂然不动,吾无得而知矣。’”又诜禅师本传云:“日照三藏诣诜,诜不迎接,直责之曰:‘僧何为俗入嚣湫处?’诜微寅,亦不答。又云:‘夫立不可过人头,岂容В身鸟外?’诜曰:‘吾前心于市,后心刹末。三藏果聪明者,且复我。’日照乃弹指数十,曰:‘是境空寂,诸佛从自出也。’”予按《列子》曰:“有神巫自齐而来,处于郑,命曰季咸。列子见之心醉,以告壶丘子。壶丘子曰:‘尝试与来,以吾示之。’明日,列子与见壶丘子。壶丘子曰:‘向吾示之以地文,殆见吾杜德机也。’尝又与来,列子又与见壶丘子。壶丘子曰:‘向吾示之以天壤。’列子明日又与见壶丘子,出曰:‘子之先生不齐,吾无得而相焉。吾示之以太冲莫朕。’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丘子,立未定,失而走。壶丘子曰:‘吾与之虚而猗移,因以为方靡,因以为流波,故逃也。’”予谓诸说悉互窜是事也。如晋时有人百掷百卢,王衍曰:“后掷似前掷矣。”盖取于《列子》均后于前之义,当时人闻以为名言。人之易欺,多如此类也。

  相传江淮间有驿,俗呼露筋。尝有人醉止其处,一夕,白鸟蛄嘬,血滴筋露而死。据江德藻《聘北道记》云:“自邵伯棣三十六里,至鹿筋。梁先有逻。此处足白鸟,故老云有鹿过此,一夕为蚊所食,至晓见筋,因以为名。”

  昆明池中有冢,俗号浑子。相传昔居民有子名浑子者,尝违父语,若东则西,若水则火。病且死,欲葬于陵屯处,矫谓曰:“我死,必葬于水中。”及死,浑泣曰:“我今日不可更违父命。”遂葬于此。据盛弘之《荆州记》云:“固城临洱水,洱水之北岸有五女墩。西汉时,有人葬洱,墓将为水所坏。其人有五女,共创此墩,以防其墓。”又云:“一女嫁阴县很子,子家赀万金,自少及长,不从父言。临死,意欲葬山上,恐子不从,乃言必葬我于渚下碛上。很子曰:“我由来不听父教,今当从此一语。”遂尽散家财,作石冢,以土绕之,遂成一洲,长数步。元康中,始为水所坏。今余石成半榻许,数百枚,聚在水中。”

  今军中将射鹿,往往射棚上亦画鹿。李绩封君义《聘梁记》曰:“梁主客贺季指马上立射,嗟美其工。绘曰:‘养由百中,楚恭以为辱。’季不能对。又有步从射版,版记射的,中者甚多。绘曰:‘那得不射獐?’季曰:‘上好生行善,散不为獐形。’”自獐而鹿,亦不差也。

  今言枭镜者,往往谓璧间蛛为镜,见其形规而匾,伏子,必为子所食也。《西汉》:“春祠黄帝,用一枭破镜。”以枭食母,故五月五日作枭羹也。破镜食父,如ァ虎眼。黄帝欲绝其类,故百物皆用之。傅玄赋云:“荐祠破镜,膳用一枭。”

  《朝野佥载》云:“隋末,有昝君谟善射。闭目而射,应口而中,云志其目则中目,志其口则中口。有王灵智学射于谟,以为曲尽其妙,欲射杀谟,独擅其美。谟执一短刀,箭来辄截之。唯有一矢,谟张口承之,遂啮其镝。笑曰:‘学射三年,未教汝啮镞法。’”《列子》云:“甘蝇,古之善射者。弟子名飞卫,巧过于师。纪昌又学射于飞卫,以蒸(一作征)角之弧,朔蓬之竿,射贯虱心。既尽飞卫之术,计天下敌己者一人而已,乃谋杀飞卫。相遇于野,二人交射,矢锋相触,坠地而尘不扬。飞卫之矢先穷,纪遣一矢,既发,飞卫以棘刺之端、搏之而无差焉。于是二子泣而投弓,请为父子。刻臂以誓,不得告术于人。”《孟子》曰:“逢蒙学射于羿,尽羿之道,唯羿为愈己,于是杀羿。”

  予未亏齿时,尝闻亲故说,张芬中丞在韦南康皋幕中,有一客于宴席上,以筹碗中绿豆击蝇,十不失一,一坐惊笑。芬曰:“无费吾豆。”遂指起蝇,拈其后脚,略无脱者。又能拳上倒碗(一作枕,非),走十间地不落。《朝野佥载》云:“伪周滕州录事参军袁思中,平之子,能于刀子锋杪倒箸挥蝇起,拈其后脚,百不失一。”

  士林间多呼殿榱桷护雀网为罘ぜ,其浅误也如此。《礼记》曰:“疏屏,天子之庙饰。”郑注云:“屏谓之树,今罘ぜ也。列之为云气虫兽,如今之阙。”张揖《广雅》曰:“复思谓之屏。”刘熙《释名》曰:“罘ぜ在门外。罘,复也。臣将入请事,此复重思。”《西汉》:“文帝七年,未央宫东阙罘ぜ灾。罘ぜ在外,诸侯之象。后果七国举兵。”又:“王莽性好时日小数,遣使坏渭陵、延陵园门罘ぜ,曰:‘使民无复思汉也。’”鱼豢《魏略》曰:“黄初三年,筑诸门阙外罘ぜ。”予自筮仕己来,凡见缙绅数十人,皆谬言枭镜、罘ぜ事。

  世说蓐泥为窠,声多稍小者谓之汉燕。陶胜力注《本草》云:“紫胸、轻小者是越燕。胸斑黑、声大者是胡燕,其作巢喜长。越巢不入药用。”越于汉,亦小差耳。

  予数见还往说,天后时,有献三足乌,左右或言一足伪耳。天后笑曰:“但史册书之,安用察其真伪乎?”《唐书》云:“天授元年,有进三足乌,天后以为周室嘉瑞。睿宗云:‘乌前足伪。’天后不悦。须臾,一足坠地。”

  世说挽歌起于田横,为横死,从者不敢大哭,为歌以寄哀也。挚虞《初礼(一曰“新礼”)议》:“挽歌出于汉武帝,役人劳苦,哥声哀切,遂以送终,非古制也。”工部郎中严厚本云:“挽歌其来久矣。据《左氏传》,公会吴子伐齐,将战,公孙夏命其徒歌《虞殡》,示必死也。”予近读《庄子》曰:“绋讴于所生,必于斥苦。”司马彪注云:“绋,读曰拂,引柩索。讴,挽歌。斥,疏缓。苦,急促。言引绋讴者,为人用力也。”

  旧言藏钩起于钩弋,盖依辛氏《三秦记》云:“汉武钩弋夫人手拳,时人效之,目为藏钩也。”《列子》云:“瓦抠者巧,钩抠者惮,黄金抠者昏。”殷敬顺敬训曰:“抠与抠同。众人分曹,手藏物,探取之。又令藏钩剩一人则来往于两朋,谓之饿鸱。”《风土记》曰:“藏钩之戏,分二曹,以校胜负,若人耦则敌对,若奇则使一人为游附,或属上曹,或属下曹,名为飞鸟。”又今为此戏,必于正月。据《风土记》,在腊祭后也。庾阐《藏钩赋序》云:“予以腊后,命中外以行钩为戏矣。”

  世说云弹棋起自魏室,妆奁戏也。《典论》云:“予于他戏弄之事,少所喜,唯弹棋略尽其巧。京师有马合乡侯、东方世安、张公子,恨不与数子对。”不起于魏室明矣。今弹棋用棋二十四,以色别贵贱,棋绝后一豆。《座右方》云:“白黑各六棋,依六博棋形(一云“依大棋形”)。颇似枕状。又魏戏法,先立一棋于局中,斗余者,思白黑围绕之,十八筹成都。”

  《梁职仪》曰:“八座尚书以紫纱裹手版,垂白丝于首如笔。”《通志》曰:“今录仆射、尚书手版,以紫皮裹之,名曰笏。梁中世已来,唯八座尚书执笏者,白笔缀头,以紫纱囊之,其余公卿但执手版。今人相传云,陈希烈不便税笏,骑马以帛裹,令左右执之。李右座见云:‘便为将来故事,甚失之矣。’”

  今人谓丑为貌寝,误矣。《魏志》曰:“刘表以王粲貌侵,体通说,不甚重之”。一云“貌寝,体通说,甚重之,”注云:“侵,貌不足也。”

  予太和末,因弟生日,观杂戏。有市人小说呼“扁鹊”作“褊鹊”,字上声,予令座客任道升字正之。市人言,二十年前,尝于上都斋会设此,有一秀才甚赏某呼“扁”字与“褊”同声,云世人皆误。予意其饰非,大笑之。近读甄立言《本草音义》引曹宪云:“扁,布典反。今步典,非也。案扁鹊姓秦,字越人。扁县郡属渤海。”

  今六博齿采妓乘,乘字去声呼,无齿曰乘。据《博塞经》云:“无齿为绳,三齿为杂绳。今樗蒲塞行十一字。”据《晋书》,刘毅与宋祖、诸葛长民等东府聚戏,并合大掷,判应至数百万,余人并黑犊已还,毅后掷得雉。

  今阁门有宫人垂帛引百寮,或云自则天,或言因后魏。据《开元礼疏》曰:“晋康献褚后临朝不坐,则宫人传百寮拜。有虏中使者见之,归国遂行此礼。时礼乐尽在江南,北方举动法之。周、隋相沿,国家承之不改。”

  侍中,西汉秩甚卑,若今千牛官。举中者,皆禁中。言中严,谓天子已被冕服,不敢斥,故言中也。今侍中品秩与汉殊绝,犹奏中严外办,非也。

  《礼》:婚礼必用昏,以其阳往而阴来也。今行礼于晓;祭,质明行事,今俗祭先又用昏,谬之大者矣。夫宫中祭邪魅及葬窳则用昏。又,今士大夫家昏礼露施帐,谓之入帐。新妇乘鞍,悉北朝余风也。《聘北道记》云:“北方婚礼必用青布幔为屋,谓之青庐。于此交拜,迎新妇。夫家百余人挟车俱呼曰:‘新妇子。’催出来。其声不绝,登车乃止。今之催妆是也。以竹杖打婿为戏,乃有大委顿者。”江德藻记此为异,明南朝无此礼也。至于奠雁曰鹅,税缨曰合髻,见烛举乐,铺母卺童,其礼太紊,杂求诸野。

  今之士大夫丧妻,往往杖竹甚长,谓之过头杖。据《礼》,父在,适子妻丧,不杖。众子则杖。据《礼》,彼以父服我,我以母服报之。杖同削杖也。

  ●续集卷五 寺塔记上

  武宗癸亥三年夏,予与张君希复善继、同官秘书郑君符梦复,连职仙署。会暇日,游大兴善寺。因问《两京新记》及《游目记》,多所遗略,乃约一旬寻两街寺,以街东兴善为首,二记所不具则别录之。游及慈恩,初知官将并寺,僧众草草,乃泛问一二上人及记塔下画迹,游于此遂绝。后三年,予职于京洛。及刺安成,至大中七年归京。在外六甲子,所留书籍,扌前坏居半。于故简中睹与二亡友游寺,沥血泪交,当时造适乐事,邈不可追。复方刊整,才足续穿蠹,然十亡五六矣。次成两卷,传诸释子。东牟人段成式,字柯古。

  靖善坊大兴善寺,寺取“大兴”两字、坊名一字为名。《新记》云:“优填像,总章,初为火所烧。”据梁时西域优填在荆州,言隋自台城移来此寺,非也。今又有ヤ檀像,开目,其工颇拙,尤差谬矣。不空三藏塔前多老松,岁旱,则官伐其枝为龙骨以祈雨。盖三藏役龙,意其树必有灵也。行香院堂后壁上,元和中,画人梁洽画双松,稍脱俗格。曼殊堂工塑极精妙,外壁有泥金帧,不空自西域赍来者。塔有隋朝舍利塔,下有《记》云:“爰在宫中,兴居之所,舍利感应,前后非一。时仁寿元年十二月八日。”ヤ檀像堂中有《时非时经》,界朱写之,盛以漆龛。僧云隋朝旧物。寺后先有曲池,不空临终时,忽时涸竭。至惟宽禅师止住,因潦通泉,白莲藻自生。今复成陆矣。东廊之南素和尚院,庭有青桐四株,素之手植。元和中,卿相多游此院。桐至夏有汗,污人衣如果脂,不可浣。昭国东门郑相,尝与丞郎数人避暑,恶其汗,谓素曰:“弟子为和尚伐此树,各植一松也。”及暮,素戏祝树曰:“我种汝二十余年,汝以汗为人所恶。来岁若复有汗,我必薪之。”自是无汗。宝历末,予见说已十五余年无汗矣。素公不出院,转《法华经》三万七千部。夜尝有貉子听经,斋时鸟鹊就掌取食。长庆初,庭前牡丹一朵合欢。有僧玄幽题此院诗,警句曰:“三万莲经三十春,半生不踏院门尘。”今有梵僧╂陈如难陀,以粉画坛,性狷急我慢,未甚通中华经。左顾蛤像,旧传云,隋帝嗜蛤,所食必兼蛤味,数逾数千万矣。忽有一蛤,椎击如旧,帝异之。置诸几上,一夜有光。及明,肉自脱,中有一佛、二菩萨像。帝悲悔,誓不食蛤。非陈宣帝。于阗玉像,高一尺七寸,阔寸余,一佛、四菩萨、一飞仙,一段玉成,截肪无玷,腻彩若滴。天王阁,长庆中造。本在春明门内,与南内连墙。其形大,为天下之最。太和二年,敕移就此寺。拆时,腹中得布五百端,漆数十桶。今部落鬼神形像隳坏,唯天王不损。

  辞。二十字连句:乘晴入精舍,语默想东林。尽是忘机侣,谁惊息影禽(善继)。有松堪系马,遇钵更投针。记得汤师句,高禅助朗吟(柯古)。一雨微尘尽,支郎许数过。方同嗅檐卜,不用算多罗(梦复)。蛤像二十字连句。虽因雀变化,不逐月亏盈。纵有天中匠,神工讵可成(柯古)。相好全如梵,端倪祗为隋。宁同蚌顽恶,但与鹬相持(善继)。圣柱连句,上有铁索迹。天心助兴善,圣迹此开阳。(柯古)载想雷轮重,ㄌ疑电索长。(善继)上冲扶くぐ,不动束银铛(柯古)。饥鸟未曾啄,乖龙宁敢藏(善继)。

  语。各征象事须切,不得引俗书。一宝之数,无钩不可(鼎上人)。唯猊可伏,非驼所堪(柯古)。坑中无底,迹中无胜(文上人)。与马同渡,负猿而行(善继)。色青力劣,名香几重(梦复)。尾既出牖,身可取兴(约上人)。六牙生花,七支拄地(柯古)。形如珂雪,力绝羁琐(善继)。园开胁上,河出鼻中(柯古)。一醉难调,六对曾胜(日高上人)。

  长乐坊安国寺。红楼,睿宗在藩时舞榭。东禅院,亦曰水塔院,院门北西廊五壁,吴道玄弟子释思道画释梵八部,不施彩色,尚有典刑。禅师法空影堂,世号吉州空者,久养一骡,将终,鸣走而死。有弟子允嵩患风,常于空室埋一柱琐之,僧难辄愈。佛殿,开元初玄宗拆寝室施之。当阳弥勒像,法空自光明寺移来。未建都时,此像在村兰若中,往往放光,因号光明寺。寺在怀远坊,后为延火所烧,唯像独存。法空初移像时,索大如虎口,数十牛曳之,索断不动。法空执炉,依法作礼九拜,涕泣发誓,像身忽暴暴有声,迸分竟地为数十段。不终日,移至寺焉。利涉塑堂,元和中,取其处为圣容院,迁像庑下。上忽梦一僧,形容奇伟,诉曰:“暴露数日,岂圣君意耶?”及明,驾幸验问,如梦。即令移就堂中,侧施帷帐安之。

  光明寺中,鬼子母及文惠太子塑像,举止态度如生。工名李岫。山庭院,古木崇阜,幽若山谷,当时辇土营之。上座公院,有穗柏一株,衢柯偃覆,下坐十余人。

  辞。红楼连句,隐侯体:重叠碎晴空,余霞更助红。蟾踪近鹊,鸟道接相风(善继)。苔静金轮路,云轻白日宫(元和中帝幸此处)。壁诗传谢客,(词人陈至题此院诗云:“藻非尚寒龙迹在,红楼初启日光通。”)门榜占休公(广宣上人住此院,有诗名,号为《红楼集》。柯古)。穗柏连句:一院暑难侵,莓苔可影深。标枝争息鸟,余吹正开衿(柯古)。宿雨香添色,残阳石在阴。乘闲动诗思,助静入禅心(善继)。题公院(一言至七言,每人占两题):静,虚。热际,安居。(梦复)龛灯敛,印香除。东林宾客,西涧图书。檐外垂青豆,经中发白蕖。纵辩宗因衮衮,忘言理事如如(柯古竟)。泉台定将入流否,邻笛足疑清梵余。(柯古新续)语征释门中僻事(须对):麋字、莎灯、华绵、象荐、(升上人)集仿地、效殿林(柯古夜续,不竟)。

  常乐坊赵景公寺,隋开皇三年置。本曰弘善寺,十八年改焉。南中三门里东壁上,吴道玄白画地狱变,笔力劲怒,变状阴怪,睹之不觉毛戴。吴画中得意处。三阶院西廊下,范长寿画西方变及十六对事,宝池尤妙绝,谛视之,觉水入浮壁。院门上白画树石,颇似阎立德。予携立德行天祠粉本验之,无异。西中三门里门南,吴生画龙及刷天王须,笔迹如铁。有执炉天女,窃眸欲语。华严院中,钅石卢舍立像,高六尺,古样精巧。塔下有舍利三斗四升。移塔之时,僧守行建道场,出舍利俾士庶观之。呗赞未毕,满地现舍利,士女不敢践之,悉出寺外。守公乃造小泥塔及木塔近十万枚葬之,今尚有数万存焉。寺有小银像六百余躯,金佛一躯长数尺,大银像高六尺余,古样精巧。又有[B15Q]七宝字《多心经》小屏风,盛以宝函,上有杂色珠及白珠,骈乱目。禄山乱,宫人藏于此寺。屏风十五牒,三十行经后云:“发心主司马恒存,愿成主上柱国索伏宝息、上柱国真德为法界众生造。”黄金牒经,善继疑外国物。

  辞。吴画连句:惨淡十堵内,吴生纵狂迹。风云将逼人,鬼神如脱壁(柯古)。其中龙最怪,张甲方汗栗。黑夜时,安知不霹雳(善继)。此际忽仙子,猎猎衣舄奕。妙瞬乍疑生,参差夺人魄(梦复)。往往乘猛虎,冲梁耸奇石(一作特)。苍峭束高泉,角睐警欹侧(柯古)。冥狱不可视,毛戴腋流液。苟能水成刹,那更沉火宅(善继)。

  语。各录禅师佳语:兰若和尚云:“家家门有长安道。”(柯古)荆州些些和尚云:“自看工夫多少。”(善继)无名和尚云:“最后一大息须分明。”(梦复)

  题约公院四言:印火荧荧,灯续焰青(善继)。七俱互咒,四阿含经(柯古)。各录佳语,聊事素屏(梦复)。丈室安居,延宾不扃(升上人)。

  大同坊灵华寺,大历初,僧俨讲经,天雨华,至地咫尺而灭。夜有光烛室,敕改为灵华。俨即康藏之师也,康本住靖恭里毡曲,忽睹光如轮,众人皆见,遂寻光至俨讲经所灭。佛殿西廊,立高僧一十六身,天宝初自南内移来,画迹拙俗。观音堂,在寺西北隅。建中末,百姓屈俨,患疮且死,梦一菩萨摩其疮曰:“我住灵华寺。”俨惊觉汗流,数日而愈。因诣寺寻捡,至圣画堂见菩萨一如其睹。倾城百姓瞻礼,俨遂立社建堂移之。圣画堂中,构大枋为壁,设色焕缛。本邵武宗画,不知何以称圣。据《西域记》,菩提树东有精舍,昔婆罗门兄弟欲图如来,初成佛像,旷岁无人应召。忽有一人,自言善画如来妙相,但要香泥及一灯照室,可闭户六月。终怪之,余四日未满,前开户,已无人矣。唯右膊上工未毕。盖好事僧侈此说也。堂中有于钅石石立像,甚古。《游目记》所说刺柏,太和中伐为殿材。

  辞。偶连句。共入夕阳寺,因窥甘露门(升上人)。清香惹苔藓,忍草杂兰荪(梦复)。捷偈飞箱答,新诗倚杖论(柯古)。坏幡标古刹,圣画焕崇垣(善继)。岂慕穿笼鸟,难防在牖猿(柯古)。一音唯一性,三语更三番(善继)

  道政坊宝应寺。韩,蓝田人,少时常为贳酒家送酒。王右丞兄弟未遇,每一贳酒漫游。常征债于王家。戏画地为人马,右丞精思丹青,奇其意趣,乃岁与钱二万,令学画十余年。今寺中释梵天女,悉齐公妓小小等写真也。寺有韩画下生帧弥勒,衣紫袈裟,右边仰面菩萨及二狮子,犹入神。有王家旧铁石及齐公所丧一岁子,漆之如罗罗,每盆供日,出之寺中。弥勒殿,齐公寝堂也。东廊北面,杨岫之画鬼神。齐公嫌其笔迹不工,故止一堵。

  辞。僧房连句:古画思匡岭,上方疑傅岩。蝶闲移忍草,蝉晓揭高杉(柯古)。香字消芝印,金经发ぇ函。井通松底脉,书拆洞中缄(善继)。哭小小写真连句:如生小小真,犹自未栖尘(梦复)。プ袂将离壁,斜柯欲近人(柯古)。昔时知出众,情宠占横陈(善继)。不遣游张巷,岂教窥宋邻(梦复)。庾楼吹笛裂,弘阁赏歌新(柯古)。蝉怯折腰步,蛾惊半额颦(善继)。图形谁有术,买笑讵辞贫(柯古)。复陇迷村径,重泉隔汉津(梦复)。同心知作羽,比目定为鳞(善继)。残月巫山夕,余霞洛浦晨(柯古)。

  安邑坊玄(一作玄)法寺,初居人张频宅也。尝供养一僧,僧以念《法华经》为业。积十余年,张门人谮僧通其侍婢,因以他事杀之。僧死后,阖宅常闻经声不绝。张寻知其冤,惭悔不及。因舍宅为寺,铸金铜像十万躯金,石龛中皆满,犹有数万躯。东廊南观音院,卢奢那堂内槽北面壁画维摩变,屏风上相传有虞世南书。其日,善继令彻障登榻读之,有世南献之白,方知不谬矣。西北角院内有怀素书,颜鲁公序,张渭侍郎、钱起郎中赞。曼殊院东廊,大历中,画人陈子昂画廷下象马人物,一时之妙也。及檐前额上有相观法,法似韩混同。西廊壁有刘整画双松,亦不循常辙。

  征内典中禽事,须切对:鹫头作岭,鸡足名山(梦复)。孔雀为经,鹦鹉语偈(善继)。共命是化,入数论贪(柯古)。未解出笼,岂能献果(升上人)。居其上,雁坠于前(柯古)。巢顶既安,入影不怖。字中疑鹤,朱里认鹅(柯古)。征兽中事,须切对:金翅鸟王,银角犊子(柯古)。地名鹿苑,塔号雀离(善继)。啐啄同时,忄龙忄戾调伏(升上人)。征马事:加诸楚毒(升上人)、干陟(善继)、马宝(梦复)、驮经(柯古)、爱马(升上人)、绀马(善继)、麦约食粳(柯古)、铁马(升上人)、先陀和(柯古)、胜步(升上人)、游入正路(柯古)。

  平康坊菩提寺:佛殿东西障日及诸柱上图画,是东廊旧迹,郑法士画。开元中,因屋坏,移入大佛殿内槽北壁。食堂前东壁风上,吴道玄画《智度论》色偈变,偈是吴自题,笔迹遒劲,如磔鬼神毛。次堵画礼骨仙人,天衣飞扬,满壁风动。佛殿内槽后壁面,吴道玄画《消灾经》事,树石古险。元和中,上欲令移之,虑其摧坏,乃下诏择画手写进。佛殿内槽东壁维摩变,舍利弗角而转睐。元和未,俗讲僧文淑装之,笔迹尽矣。故兴元郑公尚书题北壁僧院诗曰:“但虑彩色污,无虞臂胛肥。”置寺碑阴,雕饰奇巧,相传郑法士所起样也。初,会觉上人以施利起宅十余亩。工毕,酿酒百石,列瓶瓮于两庑下,引吴道玄观之。因谓曰:“檀越为我画,以是赏之。”吴生嗜酒,且利其多,欣然而许。予以踪迹似不及景公寺画。中三门内东门塑神,善继云是吴生弟子王耐儿之工也。其侧一鬼有灵,往往百姓戏犯之者得病,口目如之。寺之制度,钟楼在东,唯此寺缘李右座林甫宅在东,故建钟楼于西。寺内有郭令玳瑁鞭及郭令王夫人七宝帐。寺主元竟,多识释门故事,云李右座每至生日,常转请此寺僧就宅设斋。有僧乙尝叹佛,施鞍一具,卖之,材直七万。又僧广有声名,口经数年,次当叹佛,因极祝右座功德,冀获厚亲。斋毕,帘下出彩篚,香罗帕籍一物,如朽钉,长数寸。僧归,失望惭惋数日。且意大臣不容欺己,遂携至西市,示于商胡。商胡见之,惊曰:“上人安得此物?必货此,不违价。”僧试求百千,胡人大笑曰:“未也。”更极意言之,加至五百千,胡人曰:“此直一千万。”遂与之。僧访其名,曰:“此宝骨也。”又寺先有僧,不言姓名,常负束藁坐卧于寺两廊下,不肯住院。经数年,寺纲维或劝其住房,曰:“尔压我耶?”其夕,遂以束藁焚身。至明,唯灰烬耳。无血之臭,众方知异人,遂塑灰为像。今在佛殿上,世号束草师。

  辞。书事连句:悉为无事者,任被俗流憎(梦复)。客异干时客,僧非出院僧(柯古)。远闻疏牖磬,晓辨密龛灯(善继)。步触珠幡响,吟窥钵水澄(梦复)。句饶方外趣,游惬社中朋(柯古)。静里已驯鸽,斋中亦好鹰(善继)。金涂笔是,彩溜纸非缯(升上人)。锡杖已克锻,田衣从坏塍(柯古)。占床惭一胁,卷箔赖长肱(善继)。佛日初开照,魔天破几层(柯古)。咒中陈秘计,论处正先登(善继)。勇带绽(绽,疑作磁)针石,危防丘井藤(升上人)。

  ●续集卷六 寺塔记下

  宣阳坊奉慈寺,开元中,虢国夫人宅。安禄山伪署百官,以田干真为京兆尹,取此宅为府,后为郭暧驸马宅。今上即位之初,太皇太后为升平公主追福,奏置奉慈寺,赐钱二十万,绣帧三车,抽左街十寺僧四十人居之。今有僧惟则,以七宝木摹阿育王舍利塔,自明州负来。寺成后二年,司农少卿杨敬之小女,年十三,以六韵诗题此寺,自称关西孔子二十七代孙,字德邻。警句云:“日月金轮动,ヤ檀碧树秋。塔分鸿雁翅,钟挂凤皇楼。”事因见,敕赐衣。

  征释门衣事,语须对:如象鼻,投牛(一云羊)耳(柯古)。五纳,三衣(善继)。惭愧,斗薮(升上人)。坏衣,严身(约上人)。畜长十日,应作三志(入上人),杂身四寸,掩手两指(柯古)。琐形,刀残(善继)。其形如稻,其色如莲(升上人)。赤麻白豆,若青若黑(柯古)。

  光宅坊光宅寺,本官蒲萄园中禅师影堂,师号惠中,肃宗上元二年征至京师,初居此寺。征诏云:“杖锡而来,京师非远。斋心已久,副朕虚怀。”建中中,有僧竭造曼殊堂,将版基于水际,虑伤生命,乃建三月道场,祝一足至多足、无足令他去。及掘地至泉,不遇虫蚁。又以复素过水,有虫投一井水中,号护生井,至今涸。又铸铜蟾为息烟灯,天下传之。今曼殊院尝转经,每赐香。宝台甚显,登之,四极眼界。其上层窗下尉迟画,下层窗下吴道玄画,皆非其得意也。丞相韦处厚,自居内廷至相位,每归辄至此塔焚香瞻礼。普贤堂,本天后梳洗堂,葡萄垂实,则幸此堂。今堂中尉迟画颇有奇处,四壁画像及脱皮白骨,匠意极险。又变形三魔女,身若出壁。又佛圆光,均彩相错乱目。成讲东壁佛座前锦如断古标。又左右梵僧及诸蕃往奇,然不及西壁,西壁逼之ВВ然。

  辞。中禅师影堂连句:名下固无虚,敖曹貌严毅。洞达见空王,圆融入佛地(善继)。一言当要害,忽忽醒诸醉。不动须弥山,(一云“不动如须弥。”)多方辨无匮(梦复)。坦率对万乘,偈答无所避。尔如毗沙门,外形如脱履(柯古)。但以理为量,不语怪力事。木石摧贡高,慈悲引贪恚(升上人)。当时乏支许,何人契深致。随宜讵说三,直下开不二(柯古)。

  翊善坊保寿寺,本高力士宅。天宝九载,舍为寺。初,铸钟成,力士设斋庆之,举朝毕至,一击百千,有规其意,连击二十杵。经藏阁规构危巧,二塔火珠受十余斛。河阳从事李涿,性好奇古,与僧智增善,尝俱至此寺,观库中旧物。忽于破瓮中得物如被,幅裂污坌,触而尘起。涿徐视之,乃画也。因以州县图三及缣三十获之,令家人装治,大十余幅。访于常侍柳公权,方知张萱所画《石桥图》也。玄宗赐高,因留寺中,后为鬻画人宗牧言于左军,寻有小使领军卒数十人至宅,宣敕取之,即日进入。先帝好古,见之大悦,命张于云韶院。寺有先天菩萨帧,本起成都妙积寺。开元初,有尼魏八师者,常念大悲咒。双流县百姓刘乙,名意儿,年十一,自欲事魏尼,尼遣之不去。常于奥室立禅,尝白魏云:“先天菩萨见身此地。”遂筛灰于庭,一夕有巨迹数尺,轮理成就。因谒画工,随意设色,悉不如意。有僧杨法成,自言能画,意儿常合掌仰祝,然后指授之。以近十稔,工方毕。后塑先天菩萨凡二百四十二首,首如塔势,分臂如意蔓。其榜子有一百四十二日鸟树,一凤四翅,水肚树,所题深怪,不可详悉。画样凡十五卷。柳七师者,崔宁之甥,分三卷,往上都流行。时魏奉古为长史,进之。后因四月八日,赐高力士。今成都者,是其次本。

  辞。先天帧赞连句:观音化身,厥形孔怪。留淫厉,众魔膜拜(善继)。指蒡鸿纷,榜列区界。其事明张,何不可解(柯古)。阎河德川,大士先天。众像参罗,敦敦田田(梦复)。百亿花发,百千灯燃。胶如络绎,浩汗连绵(善继)。焰摩界戚(一作灭),洛迦苦霁。正念归依,众眚如彗(柯古)。戾滓可汰,痴膜可脱。稽首如空,容若睇(善继)。阐提墨尿,睹而面之。寸念不生,未遇乎而(柯古)。

  事征:高力士呼二兄(柯古),呼阿翁(善继)呼将军(梦复),呼火老(柯古),五轮(善继)。初施戟(梦复),常卧鹿床(柯古),长六尺五寸(善继),陪葬泰陵(梦复)。咏荠(柯古),齿成印(善继),上国下国(梦复),梦鞭(柯古),吕氏生髭(善继)。

  宣阳坊静域寺,本太穆皇后宅。寺僧云:“三阶院门外,是神尧皇帝射孔雀处。禅院门内外,《游目记》云王昭隐画。门西里面和修吉龙王,有灵。门内之西,火目药叉及北方天王,甚奇猛。门东里面贤门也,野叉部落。鬼首上蟠蛇,汗烟可惧。东廊,树石险怪,高僧亦怪。西廊,万寿菩萨。院门里面南壁,皇甫轸画鬼神及雕形,势若脱。轸与吴道玄同时,吴以其艺逼己,募人杀之。万菩萨堂内有宝塔,以小金铜塔数百饰之。大历中,将作刘监有子,合手出胎,七岁念《法华经》。及卒,焚之,得舍利数十粒,分藏于金铜塔中。善继云合是刘铭(一作)。佛殿东廊有古佛堂,其地本雍村。堂中像设悉是石作。相传云隋恭帝终此堂(雍村,一作维村)。三门外画,亦皇甫轸迹也。金刚旧有灵,天宝初,驸马独孤明宅与寺相近,独孤有婢名怀香,稚齿俊俏,常悦西邻一士人,因宵期于寺门,有巨蛇束之俱卒。佛殿内西座蕃神,甚古质。贞元已前,西蕃两度盟,皆载此神立于坛而誓。”相传当时颇有灵。

  辞。三阶院连句:密密助堂堂,隋人歌桑。双弧摧孔雀,一矢损贪狼(柯古)。百步望云立,九规看月张。获蛟徒破浪,中乙漫如墙(善继)。还似贯金鼓,更疑穿石梁。因添挽河力,为灭射天狂(柯古)。绝艺却南牧,英声来鬼方。丽龟何足敌,殪豕未为长(善继)。龙臂胜猿臂,星芒起箭芒。虚夸绝高鸟,垂拱议明堂(柯古)。

  崇义坊招福寺,本曰正觉,国初毁之,以其地立第赐诸王,睿宗在藩居之,干封二年,移长宁公主锦堂于此,重建此寺。寺内旧有池,下永乐东街数方土填之。今地底下树根多露。长安二年,内出等身金铜像一铺,并九部乐。南北两门额,上与岐、薛二王亲送至寺,彩乘象舆,羽卫四合,街中余香,数日不歇。景龙二年,又赐真容坐像,诏寺中别建圣容院,是玄宗在春宫真容也。先天二年,敕出内库钱二千万,巧匠一千人,重修之。睿宗圣容院,门外鬼神数壁,自内移来,画迹甚异。鬼所执野鸡,似觉毛起。库院鬼子母,贞元中李真画,往往得长史规矩,把镜者犹工。寺西南隅僧伽像,从来有灵,至今百姓上幡纟散不绝。先寺奴朝来者,常续明涂地,数十年不懈。李某为尹时,有贼引朝来,吏将收捕。奴不胜其冤,乃上钟楼遥启僧伽而碎身焉。恍惚间,见异僧以如意击曰:“无苦,自将治也。”奴觉。奴跳下数尺地,一毛不损。囚闻之,悔懊自服,奴竟无事。

  辞。赠诸上人连句:翻了西天偈,烧余梵宇香。燃眉愁俗客,支颊背残阳(柯古)。洲号唯思沃,山名祗记匡。辩中摧世智,定里破魔强(善继)。许禅心彻,汤休诗思长。朗吟疏磬断,久语贯珠妨(柯古)。乘兴书芭叶,闲来入豆房。漫题存古壁,怪画匝长廊。

  事征释门古今迷字:争田书贞字(善继),焉兜知伯叔(柯古),解梦羊负鱼(梦复),问入曰下人(善继),塔上书师子(柯古)。征前代关释门佳谱:何充志大宇宙(善继),此子疲于津梁(柯古),生天在丈人后(梦复),二何佞于佛(善继),问年答“小如来五岁”(柯古)答四声云“天宝寺刹”(梦复),菩萨颦眉所以慈悲六道(善继),周妻何肉(柯古)。

  招国坊崇济寺,寺内有天后织成蛟(蛟,《志》作纹),龙被袄子及绣衣六事。东廊从南第二院,有宣律师制袈裟堂。曼殊堂有松数株,甚奇。

  辞。宣律和尚袈裟绝句:“共覆三衣中夜寒,披时不镇尼师坛。无因盖得龙宫地,畦里尘飞业相残。”(善继)和前云:“南山披时寒夜中,一角不动毗岚风。何人见此生惭愧,断续犹应护得龙。”(柯古)奇松二十字:“杉桂何相疏,榆柳方迥屑。无人擅谈柄,一枝不敢折。”(柯古)“半庭苔藓深,吹余鸣佛禽。至于摧折枝,凡草犹避阴。”(善继)“僻径根从露,闲房枝任侵。一株风正好,来助碧云吟。”(梦复)“时时扫窗声,重露滴寒砌。风一枝遒,闲窥别生势。”(升上人)“偃盖入楼妨,盘根侵井窄。高僧独惆怅,为与澄岚隔。”(柯古)

  永安坊永寿寺,三门东,吴道子画,似不得意。佛殿名会仙,本是内中梳洗殿。贞元中,有证智禅师往往着灵验,或时在张椟兰若中治田,及夜归寺,若在金山界,相去七百里。

  辞。闲中好:“闲中好,尽日松为侣。此趣人不知,轻风度僧语。”(梦复)“闲中好,尘务不萦心。坐对当窗木,看移三面阴。”(柯古)“闲中好,幽磬度声迟。卷上论题肇,画中僧姓支。”(善继)

  崇仁(一作圣)坊资圣寺,净土院门外,相传吴生一夕秉烛醉画。就中戟手,视之恶骇。院门里,卢楞伽画。卢常学吴势,吴亦授以手诀。乃画总持三门寺,方半,吴大赏之,谓人曰:“楞伽不得心诀,用思太苦,其能久乎?”画毕而卒。中门窗间,吴道子画,高僧韦述赞,李严书。中三门外,两面上层,不知何人画,人物颇类阎令。寺西廊非隅,杨坦画,近塔天女,明睇将瞬。团塔院北堂有铁观音,高三丈余。观音院两廊四十二贤圣,韩干画,元中书载赞。。东廊北头散马,不意见者,如将嘶蹀。圣僧中龙树、商冉阝、和修,绝妙。团塔上菩萨,李异(一作真)画。四面花鸟,边鸾画。当药上菩萨顶,茂葵尤佳。塔中藏千部《法华经》。

  辞。诸画连句,柏梁体:吴生画勇矛戟攒(柯古),出奇变势千万端(一作“出奇骋变势万端。”善继)。苍苍鬼怪层壁宽(梦复),睹之忽忽毛发寒(柯古)。棱伽之力所<疒多>瘢(一作“所痹”。柯古),李真周优劣难(梦复)。活禽生卉推边鸾(柯古)。花房嫩彩犹未干(善继)。韩干变态如激湍(梦复),惜哉壁画势未殚(柯古),后人新画何汗漫(善继)。

  楚国寺,寺内有楚哀王等身金铜像,哀王绣袄半袖犹在。长庆中,赐织成双凤夹黄袄子,镇在寺。中门内有放生池。太和中,赐白毡黄胯衫。寺墙西,朱Г宅。

  事征:地狱等活(约上人),八抹洛伽(义上人),波咤(升上人),坏从狱不生(柯古),铅河(约上人),剑林(义上人),烊铜(升上人)。诸上人以予该悉内典,请予独征:无中阴,五无间,黑绳赤树,火厚二百肘,风吹二千年,陆陀罗炭,钵头摩赫护量五十由旬,舌长三车赊,铜鹫铁蚁,阿鼻十一义,九千钵头摩如一裟诃麻,百年除一尽(并柯古)。

  慈恩寺,寺本净觉故伽监,因而营建焉。凡十余院,总一千八百九十七间,敕度三百僧。初,三藏自西域回,诏太常卿江夏王道宗设九部乐,迎经像入寺,彩车凡千余辆。上御安福门观之。太宗常赐三藏衲,约直百余金,其工无针纟延之迹。初,三藏翻《因明》,译经僧栖玄,以论示尚药奉御吕才,才遂张之广衢,指其长短,着《破义图》。其序云:“岂谓象系之表,犹开八正之门;形器之先,更弘二知之教。”立难四十余条,诏才就寺对论。三藏谓才云:“檀越平生未见《太玄》,诏问须臾即解。由来不窥象戏,试造旬日即成。以此有限之心,逢事即欲穿凿。”因重申所难,一一收摄,柝毫藏耳,衮衮不穷,凡数千言。才屈不能领,辞屈礼拜。塔西面画湿耳师子,仰摹蟠龙,尉迟画。及花子钵、曼殊,皆一时绝妙。寺中柿树、白牡丹是法力上人手植。上人时常执炉循诸屋壁,有变相处辄献虔祝,年无虚月。又殿庭大莎罗树,大历中,安西所进。其木椿赐此寺四橛,橛皆灼固。其木大德行逢自种之,一株不活。

  ●续集卷七 金刚经鸠异

  贞元十七年,先君自荆入蜀,应韦南康辟命。洎韦之暮年,为贼辟谗构,遂摄尉灵池县。韦寻薨,贼辟知留后。先君旧与辟不合,闻之,连夜离县。至城东门,辟寻有帖,不令诸县官离县。其夕阴风,及返,出郭二里,见火两炬夹道,百步为导。初意县吏迎候,且怪其不前,高下远近不差,欲及县郭方灭,及问县吏,尚未知府帖也。时先君念《金刚经》已五六年,数无虚日,信乎至诚必感,有感必应,向之导火,乃经所著迹也。后辟逆节渐露,诏以袁公滋为节度使。成式再从叔少从军,知左营事,惧及祸,与监军定计,以蜡丸帛书通谋于袁。事旋发,悉为鱼肉。贼谓先君知其谋。于一时先君念经夜久,不觉困寐,门户悉闭。忽觉,闻开户而入,言“不畏”者再三。若物投案,暴然有声。惊起之际,言犹在耳,顾视左右,吏仆皆睡。俾烛桦四索,初无所见,向之关扃已开辟矣。先君受持此经十余万遍,征应事孔着。成式近观晋、宋已来,时人咸着传记彰明其事。又先命受持讲解有唐已来《金刚经灵验记》三卷,成式当奉先命受持讲解。太和二年,于杨州僧栖简处听《平消御注》一遍。六年,于荆州僧靖奢处听《大云疏》一遍。开成元年,于上都怀楚法师处听《青龙疏》一遍。复日念书写,犹希传照罔极,尽形流通。摭拾遗逸,以备阙佛事,号《金刚经鸠异》。

  张镒相公先君齐丘,酷信释氏。每旦更新衣,执经于像前,念《金刚经》十五遍,积数十年不懈。永泰初,为朔方节度使。衙内有小将负罪,惧事露,乃扇动军人数百,定谋反叛。齐丘因衙退,于小厅闲行,忽有兵数十,露刃走入。齐丘左右唯奴仆,遽奔宅门。过小厅数步,回顾又无人,疑是鬼物。将及门,其妻女奴婢复叫呼出门,云有两甲士,身出厅屋上。时衙队军健闻变,持兵乱入。至小厅前,见十余人仡然庭中,垂手张口,投兵于地,众遂擒缚。五六人喑不能言,余者具首云:“欲上厅,忽见二甲士,长数丈,嗔目叱之,初如中恶。”齐丘闻之,因断酒肉。张凤翔即予门吏卢迈亲姨夫,迈语予云。

  刘逸淮在汴,时韩弘为右厢虞候,王某为左厢虞候,与弘相善。或谓二人取军情,将不利于刘。刘大怒,俱召诘之。弘即刘之甥,因控地碎首大言,刘意稍解。王某年老,股战不能自辩,刘叱令拉坐杖三十。时新造赤棒,头径数寸,固以筋漆,拉之不仆,数五六当死矣。韩意其必死,及昏造其家,怪无哭声,又谓其惧不敢哭。访其门卒,即云大使无恙。弘素与熟,遂至卧内问之。王云:“我读《金刚经》四十年矣,今方得力。”言初被坐时,见巨手如簸箕翕然遮背。因袒示韩,都无挞痕。韩旧不好释氏,由此始与僧往来。日自写十纸,乃积计数百轴矣。后在中书,盛暑,有谏官因事谒见,韩方洽汗写经,怪问之,韩乃具道王某事。予职在集仙,常侍柳公为予说。

  梁崇义在襄州,未阻兵时,有小将孙咸暴卒,信宿却苏。梦至一处,如王者所居,仪卫甚严,有吏引与一僧对事。僧法号怀秀,亡已经年。在生极犯戒,及入冥,无善可录,乃绐云:“我常嘱孙咸写《法华经》。”故咸被追对。咸初不省,僧故执之,经时不决。忽见沙门曰:“地藏尊者语云:‘弟子若招承,亦自获。’”咸乃依言,因得无事。又说对勘时,见一戎王,卫者数百,自外来。冥王降阶,齐级升殿。坐未久,乃大风卷去。又见一人被拷覆罪福,此人常持《金刚经》,又好食肉,左边有经数千轴,右边积肉成山,以肉多,将入重论。俄经堆中有火一星,飞向肉山,顷刻销尽,此人遂履空而去。咸问地藏:“向来外国王,风吹何处?”地藏云:“彼王当入无间,向来风即业风也。”因引咸看地狱。及门,烟焰扇赫,声若风雷,惧不敢视。临回,镬汤跳沫,滴落左股,痛入心髓。地藏乃令一吏送归,不许漏泄冥事。及回如梦,妻儿环泣已一日矣。遂破家写经,因请出家。梦中所滴处成疮,终身不差。

  贞元中,荆州天崇寺僧智灯常持《金刚经》。遇疾死,弟子启手足犹热,不即入木。经七日却活,云初见冥中若王者,以念经故,合掌降阶。因问讯,言更容上人十年在世,勉出生死。又问人间众僧中后食薏苡仁及药,食此大违本教。灯报云:“律中有开遮条,如何?”云:“此后人加之,非佛意也。”今荆州僧众中后无饮药者。

  公安潺陵村百姓王从贵妹,未嫁,常持《金刚经》。贞元中,忽暴疾卒。埋已三日,其家复墓,闻冢中呻吟,遂发视之,果有气,舆归。数日,能言,云:“初至冥间,冥吏以持经功德放还。”王从贵能治木,常于公安灵化寺起造,其寺禅师曙中常见从贵说。

  韦南康镇蜀,时有左营伍伯,于西山行营与同火卒学念《金刚经》。性顽,初一日才得题目,其夜堡外拾薪,为蕃骑缚去,行百余里乃止。天未明,遂踣之于地,以发系撅,覆以驼毯(一作)寝其上。此人惟念经题,忽见金一铤放光,止于前。试举首动身,所缚悉脱,遂潜起逐金铤走。计行未得十余里,迟明,不觉已至家。家在府东市,妻儿初疑其鬼,具陈来由。到家五六日,行营将方申其逃。初,韦不信,以逃日与至家日不差,始免之。

  元和初,汉州孔目典陈昭,因患见一人,着黄衣,至床前云:“赵判官唤尔。”昭问所因,云:“至自冥间,刘辟与窦悬对事,要君为证。”昭即留坐。逡巡又有一人,手持一物如球胞,前吏怪其迟,答之曰:“缘此,候屠行开。”因笑谓昭曰:“君勿惧,取生人气须得猪胞。君可面东侧卧。”昭依其言,不觉已随二吏行。路甚平,可十余里,至一城,大如府城,甲士守门焉。及入,见一人怒容可骇,即赵判官也。语云:“刘辟收东川,窦悬捕牛四十七头送梓州,称准辟判杀,辟又云先无牒。君为孔目典,合知是实。”未及对,隔壁闻窦悬呼陈昭好在,及问兄弟妻子存亡。昭即欲参见,冥吏云:“窦使君形容极恶,不欲相见。”昭乃具说:“杀牛实奉刘尚书委曲,非牒也。纸是麻面,见在汉州某司房架。”即令吏领昭至汉州取之,门馆扃锁,乃于节窍中出入。委曲至,辟乃无言。赵语昭:“尔自有一过,知否?窦悬所杀牛,尔取一牛头。”昭未及对,赵曰:“此不同人间,不可抵假。”须臾,见一卒挈牛头而至,昭即恐惧求救。赵令捡格,合决一百,考五十日。因谓昭曰:“尔有何功德?”昭即自陈设若干人斋,画某像。赵云:“此来生缘尔。”昭又言:“曾于表兄家转《金刚经》。”赵曰:“可合掌请。”昭依言。有顷,见黄幞箱经自天而下,住昭前。昭取视,即表兄所借本也,有烧处尚在。又令合掌,其经即灭。赵曰:“此足以免。”便放回,复令昭往一司曰生禄,捡其修短。吏报云:“昭本名钊,是金榜刀,至某年改为昭,更得十八年。”昭闻惆怅,赵笑曰:“十八年大得作乐事,何不悦乎?”乃令吏送昭。至半道,见一马当路,吏云:“此尔本属,可乘此。”即骑乃活,死已一日半矣。

  荆州法性寺僧惟恭,三十余年念《金刚经》,日五十遍。不拘僧仪,好酒,多是非,为众僧所恶。后遇疾且死。同寺有僧灵岿,其迹类惟恭,为一寺二害。因他故出,去寺一里,逢五六人,年少甚都,衣服鲜洁,各执乐器如龟兹部,问灵岿:“惟恭上人何在?”灵岿即语其处,疑其寺中有供也。及晚回入寺,闻钟声,惟恭已死,因说向来所见。其日合寺闻丝竹声,竟无乐人入寺。当时名僧云:“惟恭盖承经之力,生不动国,亦以其迹勉灵岿也。”灵岿感悟,折节缁门。

  董进朝,元和中入军。初在军时,宿直城东楼上。一夕,月明,忽见四人着黄,从东来,聚立城下,说己姓名,状若追捕。因相语曰:“董进朝常持《金刚经》,以一分功德祝庇冥司,我辈久蒙其惠,如何杀之?须枉命相代。若此人他去,我等无所赖矣。”其—人云:“董进朝对门有一人,同姓同年,寿限相埒,可以代矣。”因忽不见,进朝惊异之。及明,已闻对门复魂声。问其故,死者父母云:“子昨宵暴卒。”进朝感泣说之,因为殡葬,供养其父母焉。后出家,法号慧通,住兴元唐安寺。

  元和中,严司空绶在江陵,时涔阳镇将王沔,常持《金刚经》。因使归州勘事,回至咤滩,船破,五人同溺。沔初入水,若有人授竹一竿,随波出没,至下牢镇着岸不死。视手中物,乃授持《金刚经》也。咤滩至下牢,三百余里。

  长庆初,荆州公安僧会宗,姓蔡,常中蛊,得病骨立,乃发愿念《金刚经》以待尽。至五十遍,昼梦有人令开口,喉中引出发十余茎。夜又梦吐大寅,长一肘余,因此遂愈。荆山僧行坚见其事。

  江陵开元寺般若院僧法正,日持《金刚经》三七遍。长庆初,得病卒。至冥司,见若王者问:“师生平作何功德?”答曰:“常念《金刚经》。”乃揖上殿,令登绣坐念经七遍。侍卫悉合掌阶下,拷掠论对皆停息而听。念毕,后遣一吏引还。王下阶送,云:“上人更得三十年在人间,勿废读诵。”因随吏行数十里,至一大坑,吏因临坑,自后推之,若陨空焉。死已七日,唯面不冷。法正今尚在,年八十余。荆州僧常靖亲见其事。

  石首县有沙弥道荫,常持念《金刚经》。宝历初(一云“长庆”),因他出夜归,中路忽遇虎吼掷而前。沙弥知不免,乃闭目而坐,但默念经,心期救护。虎遂伏草守之。及曙,村人来往,虎乃去。视其蹲处,涎流于地。

  元和三年,贼李同捷阻兵沧景,帝命刘统齐德军讨之。初围德州城,城坚不拔。翌日,又攻之,自卯至未,十伤八九,竟不能拔。时有齐州衙内八将官健儿王忠,博野人,常念《金刚经》,积二十余年,日数不阙。其日,忠上飞梯,将及堞,身中箭如猬,为木击落。同火卒曳出羊马城外,置之水濠里岸,以暮夜命抽军,其时城下矢落如雨,同火人忽忙,忘取忠尸。忠既死,梦至荒野,遇大河,欲渡无因,仰天大哭。忽闻人语声,忠见一人长丈余,疑其神人,因求指营路。其人云:“尔莫怕,我令尔得渡此河。”忠拜之,头低未举,神人把腰掷之空中,久方着地,忽如梦觉,闻贼城上交二更。初不记过水,亦不知疮,抬手扪面,血涂眉睫,方知伤损。乃举身强行百余步,却倒。复见向人持刀叱曰:“起!起!”忠惊惧,遂走一里余。坐歇,方闻本军喝号声,遂及本营。访同火卒,方知身死在水濠里,即梦中所过河也。忠见在齐德军。

  何轸,鬻贩为业。妻刘氏,少断酒肉,常持《金刚经》。先焚香像前,愿年止四十五,临终心不乱,先知死日。至太和四年冬,四十五矣,悉舍资装供僧。欲入岁假,遍别亲故。何轸以为病魅,不信。至岁除日,请僧受八关,沐浴易衣,独处一室,趺坐高声念经。及辨色,悄然,儿女排室入看之,已卒,顶热灼手。轸以僧礼葬,塔在荆州北郭。

  蜀左营卒王殷,常读《金刚经》,不茹荤饮酒。为赏设库子,前后为人误累,合死者数四,皆非意得免。至太和四年,郭钊司空镇蜀,郭性严急,小不如意皆死。王殷因呈锦缬,郭嫌其恶弱,令袒背将毙之。郭有番狗,随郭卧起,非使宅人逢之辄噬,忽吠数声,立抱王殷背,驱逐不去。郭异之,怒遂解。

  郭司空离蜀之年,有百姓赵安常念《金刚经》,因行野外,见衣一袱遗墓侧。安以无主,遂持还。至家,言于妻子。邻人即告官赵盗物,捕送县。贼曹怒其不承认,以大关挟胫,折三段。后令杖脊,杖下辄折。吏意其有他术,问之,唯念《金刚经》。及申郭,郭亦异之,判放。及归,其妻云:“某日闻君经函中震裂数声,惧不敢发。”安乃驰视之,带断轴折,纸尽破裂。安今见在。

  太和五年,汉州什邡县百姓王翰,常在市日逐小利,忽暴卒。经三日却活,云冥中有十六人同被追,十五人散配他处,翰独至一司,见一青衫少年,称是己侄,为冥官厅子,遂引见推典。又云是己兄,貌皆不相类。其兄语云:“有冤牛一头,诉尔烧畲枉烧杀之。尔又曾卖竹与杀狗人作箜篌,杀狗两头,狗亦诉尔。尔今名未系死籍,犹可以免,为作何功德?”翰欲为设斋及写《法华经》、《金光明经》,皆曰不可,乃请曰持《金刚经》日七遍与之,其兄喜曰:“足矣。”及活,遂舍业出家。今在什邡县。

  太和七年冬,给事中李公石为太原行军司马。孔目官高涉,因宿使院,至<鼓冬>々鼓起时诣邻房,忽遇一人,长六尺馀,呼曰:“行军唤尔。”涉遂行。行稍迟,其人自后拓之,不觉向北。约行数十里,至野外,渐入一谷底。后上一山,至顶四望,邑屋尽眼下。至一曹司,所追者呼云:“追高涉到。”其中人多衣朱绿,当案者似崔行信郎中。判云:“付司对。”复引出,至一处,数百人露坐,与猪羊杂处。领至一人前,乃涉妹婿杜则也。逆谓涉曰:“君初得书手时,作新人局,遣某买羊四口,记得否?今被相债,备尝苦毒。”涉遽云:“尔时只使市肉,非羊也。”则遂无言,因见羊人立啮则。逡巡,被领他去,倏忽又见一处,露架方梁,梁上钉大铁环,有数百人皆持刀,以绳系人头,牵入环中刳剔之。涉惧,走出,但念《金刚经》。倏忽逢旧相识杨演,云:“李尚书时杖杀贼李英道,为劫贼事,已于诸处受生三十年。今却诉前事,君常记得无?”涉辞以年幼不省。又遇旧典段怡,先与涉为义兄弟,逢涉云:“先念《金刚经》,莫废忘否?向来所见,未是极苦处。勉树善业,今得还,乃经之力。”因送至家如梦,死已经宿。向所拓处,数日青肿。

  永泰初,丰州烽子暮出,为党项缚入西蕃易马。蕃将令穴肩骨,贯以皮索,以马数百蹄配之。经半岁,马息一倍,蕃将赏以羊革数百。因转近牙帐,赞普子爱其了事,遂令执纛左右,有剩肉余酪与之。又居半年,因与酪肉,悲泣不食。赞普问之,云:“有老母频夜梦见。”赞普颇仁,闻之怅然,夜召帐中,语云:“蕃法严,无放还例。我与尔马有力者两匹,于某道纵尔归,无言我也。”烽子得马极骋,俱乏死,遂昼潜夜走。数日后,为刺伤足,倒碛中。忽有风吹物过其前,因揽之裹足。有顷,不复痛,试起步走如故。经信宿,方及丰州界。归家,母尚存,悲喜曰:“自失尔,我唯念《金刚经》,寝食不废,以祈见尔,今果其誓。”因取经拜之。缝断,亡数幅,不知其由。子因道碛中伤足事,母令解足视之,所裹疮物乃数幅经也,其疮亦愈。

  大历中,太原偷马贼诬一王孝廉同情,拷掠旬日,苦极强首,推吏疑其冤,未即具狱。其人惟念《金刚经》,其声哀切,昼夜不息。忽一日,有竹两节坠狱中,转至于前。他囚争取之,狱卒意藏刃,破视,内有字两行云:“法尚应舍,何况非法。”书迹甚工。贼首悲悔,具承以匿嫌诬之。

  ●续集卷八 支动

  北海有木兔,类<焦页>留。

  鼠食盐则身轻。

  乌贼鱼骨如通草,可以刻为戏物。

  章举每月三八则多。

  虾姑状若蜈蚣,管虾。

  南海有水族,前左脚长,前右脚短,口在胁傍背上。常以左脚捉物,置于右脚,右脚中有齿嚼之,方内于口。大三尺余。其声术术,南人呼为海术。

  猎者不杀豺,以财为同声。又南方恶豺向人作声。

  卫公幼时,常于明州见一水族,有两足,觜似鸡,身如鱼。

  卫公年十一,过瞿塘,波中睹一物,状如婴儿,有翼,翼如鹦鹉。公知其怪,即时不言。晚风大起,方说。

  句容赤沙湖,食朱砂鲤,带微红,味极美。

  负朱鱼亦绝美,每鳞一点朱。

  向北有濮固羊,大而美。

  丙穴鱼,食乳水,食之甚温。

  蜃身一半已下鳞尽逆。

  太和七年,河阴忽有蝇蔽天如蝗,止三日,河阳界经旬方散。有李,时为尉,向予三从兄说。

  南中毒瑁,斑点尽模糊,唯振州毒瑁如舶上者。尝见卫公先白书,上作此毒冒字。

  卫公言鹅警鬼,压火,孔雀辟恶。

  洪州有牛尾狸,肉甚美。

  威远军子将臧平者,好斗鸡。高于常鸡数寸,无敢敌者。威远监军与物十匹强买之,因寒食乃进。十宅诸王皆好斗鸡,此鸡凡敌十数,犹擅场怙气。穆宗大悦,因赐威远监军帛百匹。主鸡者想其距,奏曰:“此鸡实有弟,长趾善鸣,前岁卖之河北军将,获钱二百万。”

  韦绚云:“巴州兔作狸班。”

  凡鸷鸟,雄小雌大,庶鸟皆雄大雌小。

  予同院宇文献云:“吉州有异虫,长三寸余,六足,见蚓必啮为两段,才断各化为异虫,相似无别。”

  又有赤腰蜂,养子于蜘蛛腹下。

  侯夷鱼,肝与子俱毒。食此鱼必食艾,艾能已其毒。江淮人食此鱼,必和艾。

  夔州刺史李贻孙云:“尝见水枝化为蚓。”

  道书以鲤鱼多为龙,故不欲食,非缘反药。庶子张文规又曰:“医方中畏食鲤鱼,谓若鱼中猪肉也。”

  卫公画得峡中异蝶,翅阔四寸余,深褐色,每翅上有二金眼。

  公又说:“道书中言獐鹿无魂,故可食。”

  予幼时,尝见说郎巾,谓狼之筋也。武宗四年,官市郎巾。予夜会客,悉不知郎巾何物,亦有疑是狼筋者。坐老僧泰贤云:“泾帅段宅在昭国坊,尝失银器十余事。贫道时为沙弥,每随师出入段公宅,段因令贫道以钱一千诣西市贾胡求郎巾。出至修竹南街金吾铺,偶问官健朱秀,秀答曰:‘甚易得,但人不识耳。’遂于古培摘出三枚,如巨虫,两头光,带黄色。得,即令集奴婢环庭炙之。虫忄栗蠕动,有一女奴脸唇动,诘之,果窃器而欲逃者。”

  象管,环王国野象成群,一牡管牝三十余。牝牙才二尺,迭供牡者水草,卧则环守。牝象死,共挖地埋之,号吼移时方散。又国人养驯,可令代樵。

  熊胆,春在首,夏在腹,秋在左足,冬在右足。

  南安蛮江蛇,至五六月,有巨蛇泛江岸,首如张帽,万万蛇随之入越王城。

  野牛,高丈余,其头似鹿,其角丫戾,长一丈,白毛,尾似鹿,出西域。

  潜牛,勾漏县大江中有潜牛,形似水牛。每上岸斗,角软还入江水,角坚复出。

  猫,目睛暮圆,及午竖敛如纟延。其鼻端常冷,唯夏至一日暖。其毛不容蚤,虱黑者暗中逆循其毛,即若火星。俗言猫洗面过耳则客至。楚州谢阳出猫,有褐花者。灵武有红叱拨及青骢色者。猫一名蒙贵,一名乌员。平陵城,古谭国也,城中有一猫,常带金锁,有钱飞若蛱蝶,士人往往见之。

  鼠,旧说鼠王其溺精一滴成鼠。一说鼠母头脚似鼠,尾苍口锐,大如水中者,性畏狗,溺一滴成一鼠。时鼠灾多起于鼠母,鼠母所至处,动成万万鼠。其肉极美。凡鼠食死人目睛,则为鼠王。俗云鼠啮上服有喜,凡啮衣欲得有盖,无盖凶。

  千岁燕,齐鲁之间谓燕为乙,作巢避戊巳。《玄中记》云:“千岁之燕,户北向。”《述异要》云:“五百岁燕,生胡髯。”

  鹧鸪飞数逐月,如正月一飞而止于窠中,不复起矣。十二月十二起,最难采,南人设网取之。

  鹊窠,鹊构窠取在树杪枝,不取堕地者,又缠枝受卵。端午日午时,焚其窠灸病堵,疾立愈。

  勾足鸲鹆,交时以足相勾,促鸣鼓翼如斗状,往往堕地。俗取其勾足为媚药。

  壁镜,一日江枫亭会,众说单方,成式记治壁镜用白矾。重访许君,用桑柴灰汁,三度沸,取汁白矾为膏,涂疮口即差,兼治蛇毒。自商、邓、襄州多壁镜,毒人必死。坐客或云巳年不宜杀蛇。

  大蝎,安邑县北门县人云:“有一蝎如琵琶大,每出来,不毒人,人犹是恐。其灵积年矣。”

  红蝙蝠,刘君云:“南中红蕉花时,有红蝙蝠集花中,南人呼为红蝙蝠。”

  青蚨,似蝉而状稍大,其味辛可食。每生子,必依草叶,大如蚕子。人将子归,其母亦飞来。不以近。远,其母必知处。然后各致小钱于巾,埋东行阴墙下。三日开之,即以母血涂之如前。每市物,先用子即子归母,用母者即母归子,如此轮还,不知休息。若买金银珍宝,即钱不还。青蚨,一名鱼伯。

  寄居之虫,如螺而有脚,形似蜘蛛,本无壳,入空螺壳中载以行。触之缩足,如螺闭户也。火炙之,乃出走,始知其寄居也。

  蜾羸,今谓之翳翁也。其为物纯雄无雌,不交不产。取桑虫之子祝之,则皆化为己子。蜂亦如此耳。

  鲫鱼,东南海中有祖州,鲫鱼出焉,长八尺,食之宜暑而避风。此鱼状,即与江河小鲫鱼相类耳。浔阳有青林湖,鲫鱼大者二尺余,小者满尺,食之肥美,亦可止寒热也。

  黄工鱼,色黄无鳞,头尖,身似大槲叶。口在颔下,眼后有耳,窍通于脑。尾长一尺,末三刺甚毒(工音烘)。

  螃会,傍海大鱼,脊上有石十二时,一名篱头溺,一名螃会。其溺甚毒。

  郸县侯生者,于沤麻池侧得单鱼,大可尺围,烹而食之,发白复黑,齿落更生,自此轻健。

  剑鱼,海鱼千岁为剑鱼。一名琵琶鱼,形似琵琶而喜鸣,因以为名。虎鱼,老则为蛟。江中小鱼化为蝗而食五谷者,百岁为鼠。

  金驴,晋僧朗住金榆山,及卒,所乘驴上山失之。时有人见者,乃金驴矣。樵者往往听其鸣响。土人言:“金驴一鸣,天下太平。”

  圣龟,福州贞元末,有村人卖一笼龟,其数十三,贩药人徐仲以五锾获之。村人云:“此圣龟,不可杀。”徐置庭中,一龟藉龟而行,八龟为导,悉大六寸。徐遂放于干元寺后林中,一夕而失。

  运粮驴,西域厌达国有寺户,以数头驴运粮上山,无人驱逐,自能往返。寅发午至,不差晷刻。

  邓州卜者,有书生住邓州,尝游郡南,数月不返。其家诣卜者占之,卜者视卦曰:“甚异,吾未能了。可重祝。”祝毕,拂龟改灼,复曰:“君所卜行人,兆中如病非病,如死非死,逾年自至矣。”果半年书生归,云:“游某山深洞,入值物蛰如中疾,四支不能动,昏昏若半醉。见一物自明入穴中,却返。良久,又至,直附身引颈临口鼻,细视之,乃巨龟也。十息顷方去。”书生酌其时日,其家卜吉时焉。

  五时鸡,影鹅池北有鸣琴苑,伺夜鸡鸣,随鼓节而鸣,从夜至晓,一更为一声,五更为五声,亦曰五时鸡。

  鹧鸪似雌雉,飞但南不向北。杨孚《交州异物志》云:“鸟像雌雉,名鹧鸪。其志怀南,不向北徂。”

  猬见虎,则跳入虎耳。

  鹞子两翅各有复翎,左名撩风,右名掠草。带两翎出猎,必多获。

  世俗相传云,鸱不饮泉及井水,惟遇雨濡翮,方得水饮。

  开元二十一年,富平县产一角神羊,肉角当顶,白毛上捧。议者以为獬豸。

  獬豸见斗不直者触之,穷奇见斗不直者煦之,均是兽也,其好恶不同。故君子以獬チ为冠,小人以穷奇为名。

  鼠胆在肝,活取则有。

  ●续集卷九 支植上

  卫公平泉庄有黄辛夷、紫丁香。

  都胜花,紫色,两重心。数叶卷上如芦朵,蕊黄叶细。

  那提槿花,紫色,两重叶。外重叶卷心,心中抽茎,高寸余。叶端分五瓣如带,瓣中紫蕊。茎上黄叶。

  月桂,叶如桂,花浅黄色,四瓣,青蕊。花盛发,如柿叶带棱。出蒋山。

  溪荪,如高粱姜。生水中。出茆山。

  山茶,似海石榴。出桂州。蜀地亦有。

  贞桐,枝端抽赤黄条,条复旁对,分三层。花大如落苏花,作黄色,一茎上有五六十朵。

  俱那卫,叶如竹,三茎一层。茎端分条如贞桐。花小,类木槲。出桂州。

  瘴川花,差类海榴,五朵簇生。叶狭长重沓,承于花底。色中第一,蜀色不能及。出黎州按辔岭。

  木莲花,叶似辛夷,花类莲花,色相傍。出忠州鸣玉溪,邛州亦有。

  牡桂,叶大如苦竹叶,叶中一脉如笔迹。花带叶三瓣,瓣端分为两歧,其表色浅黄,近歧浅红色。花六瓣,色白,心凸起如荔枝,其色紫。出婺州山中。

  簇蝶花,花为朵,其簇一蕊,蕊如莲房,色如退红。出温州。

  山桂,叶如麻,细花紫色,黄叶簇生如慎火草。出丹阳山中。

  那伽花,状如三春无叶花,色白心黄,六瓣。出舶上。

  南安有人子藤,红色,在蔓端有刺,其子如人状。昆仑烧之集象,南中亦难得。

  三赖草,如金色,生于高崖,老子弩射之,魅药中最切。

  卫公言:“桂花三月开,黄而不白。”大庾诗皆称桂花耐日。又张曲江诗“桂花秋皎洁”,妄矣。

  木中根固柿为最,俗谓之柿盘。

  曹州及扬州淮口出夏梨。

  卫公言:“滑州樱桃十二枚长一尺。”

  韦绚云:“湖南有灵寿花,数蒂簇开,视(一曰规)日如槿,红色。春秋皆发,非作杖者。”

  又言:“衡山祝融峰下法华寺,有石榴花如槿,红花。春秋皆发。”

  卫公又言:“衡山旧无棘,弥境草木,无有伤者。曾录知江南,地本无棘,润州仓库或要固墙隙,植蔷薇枝而已。”

  卫公言:“有蜀花鸟图,草花有金粟、石阚、水礼、独角将军、药管。石阚叶甚奇,根似棕叶。大凡木脉皆一脊,唯桂叶三脊。近见菝葜亦三脊。”

  莼根,羹之绝美,江东谓之莼龟。

  王言:“萝蓄(一曰卜)根茎,并生熟俱凉。

  重台朱槿,似桑,南中呼为桑槿。

  金松,叶似麦门冬,叶中一缕如金纟延。出浙东,台州犹多。

  卫公言:“回讫草鼓如鼓,及难,果能菜。”

  江淮有孟娘菜,并益肉食。

  又青州防风子可乱毕拨。

  又太原晋祠,冬有水底苹,不死。食之甚美。

  卫公言:“蜀中石竹有碧花。”

  又言:“贞元中牡丹已贵。柳浑善言:‘近来无奈牡丹何,数十千钱买一颗。今朝始得分明见,也共戎葵校几多。’”成式又尝见卫公图中有冯绍正鸡图,当时已画牡丹矣。

  卫公庄上旧有同心蒂木芙蓉。

  卫公言:“金钱花损眼。”

  紫薇,北人呼为猴郎达树,谓其无皮,猿不能捷也。北地其树绝大,有环数夫臂者。

  卫公言:“石榴甜者谓之天浆,能已乳石毒。”

  东都胜境有三溪。今张文规庄近溪,有石竹一竿,生瘿,今大如李。

  麻黄,茎端开花,花小而黄,簇生。子如覆盆子,可食。至冬枯死如草,及春却青。

  太常博士崔硕云:“汝西有练溪,多异柏。及暮秋,叶上敛,俗呼合掌柏。”

  洛中鬻花木者言:“嵩山深处有碧花玫瑰,而今亡矣。”

  崔硕又言:“常卢潘云:衡山石,名怀。”

  三色石楠花,衡山石楠花有紫、碧、白三色,花大如牡丹,亦有无花者。

  卫公言:“二鬣松,与孔雀松别。”又云:“欲松不长,以石抵其直下根,便不必千年方偃。”

  东都敦化坊百姓家,太和中有木兰一树,色深红。后桂州观察使李勃看宅人,以五千买之。宅在水北。经年,花紫色。

  处士郑又玄云:“闽中多佛桑树,树枝叶如桑,唯条上勾。花房如桐,花含长一寸余,似重台状。花亦有浅红者。”

  独豆树,顿丘南应足山有之。山上有一树,高十余丈,皮青滑似流碧,枝干上耸,子若五彩囊,叶如亡子镜,世名之仙人独豆树。

  木龙树,徐之高冢城南有木龙寺,寺有三层砖塔,高丈余。塔侧生一大树,萦绕至塔顶,枝干交横。上平,容十余人坐。枝杪四向下垂,如百子帐。莫有识此木者,僧呼为龙木。梁武曾遣人图写焉。

  鱼甲松,洛中有鱼甲松。

  ●续集卷十 支植下

  青杨木,出峡中。为床,卧之无蚤。

  夏州槐,夏州唯一邮有槐树数株,盐州或要叶,行牒求之。

  蜀楷木,蜀中有木类柞,众木荣时枯卉,隆冬方萌芽布阴,蜀人呼为楷木。

  古文柱,齐建元二年夏,庐陵长溪水冲击山麓崩,长六七尺,下得柱千余根,皆十围。长者一丈,短者八九尺。头题古文字,不可识。江淹以问王俭,俭云:“江东不闲隶书,秦汉时柱也。”

  色绫木,台山有色绫木,理如绫文。百姓取为枕,呼为色绫枕。

  鹿木,武陵郡北有鹿木二株,马伏波所种,木多节。

  倒生木,此木依山生,根在上,有人触则叶翕,人去则叶舒。出东海。

  黝木,节似虫兽,可以为鞭。

  桄榔树,古南海县有桄榔树,峰头生叶,有面,大者出面百斛。以牛乳啖之,甚美。

  怪松,南康有怪松,从前刺史令画工写松,必数枝衰悴。后因一客与妓环饮其下,经日松死。

  河泊下材,中宿县山下有神宇,溱水至此沸腾鼓怒,槎木泛至此沦没,竟无出者,世人以为河泊下材。

  交让木,《武陵郡记》:“白雉山有木,名交让。众木敷荣后方萌芽,亦更岁迭荣也。”

  三枝槐,相国李石,河中永乐有宅,庭槐一本,抽三枝,直过堂前屋脊,一枝不及。相国同堂兄弟三人,曰石,曰程,皆登第、宰执,唯福一人,历七镇使相而已。

  无患木,烧之极香,辟恶气,一名噤娄,一名桓。昔有神巫曰瑶毛,能符劾百鬼,擒魑魅,以无患木击杀之。世人竞取此木为器用却鬼,因曰无患木。

  醋心树,杜师仁常赁居,庭有巨杏树。邻居老人每担水至树侧,必叹曰:“此树可惜。”杜诘之,老人云:“某善知木病,此树有疾,某请治。”乃诊树一处,曰:“树病醋心。”杜染指于蠹处,尝之,味若薄醋。老人持小钩披蠹,再三钩之,得一白虫如蝠。乃傅药于疮中,复戒曰:“有实自青皮时必В之,十去八九则树活。”如其言,树益茂盛矣。又云:“尝见《栽植经》三卷,言木有病醋心者。”

  女草,葳蕤草一名丽草,亦呼为女草,江湖中呼为娃草。美女曰娃,故以为名。

  山茶花,山茶叶似茶树,高者丈余。花大盈寸,色如绯,十二月开。

  异木花,卫公尝获异木一株,春花紫。予思木中一岁发花唯木兰。

  王母桃,洛阳华林园内有之,十月始熟,形如栝蒌。俗语曰:“王母甘桃,食之解劳。”亦名西王母桃。

  胡榛子,阿月生西国,蕃人言与胡榛子同树,一年榛子,二年阿月。

  橄榄子,独根树东向枝曰水威,南向枝曰橄榄。

  东荒栗,东方荒中有木,名曰栗。有壳,径三尺二寸。壳刺长丈余。实径三尺。壳亦黄。其味甜,食之令人短气而渴。

  猴栗,李卫公一夕甘子园会客,盘中有猴栗,无味。陈坚处士云:“虔州南有渐栗,形如素核。”

  儋岸芥,芥高者五六尺,子大如鸡卵。

  儋崖瓠,儋崖种瓠,成实率皆石余。

  童子寺竹,卫公言:“北都惟童子寺有竹一窠,才长数尺。相传其寺纲维每日报竹平安。”

  石桂芝,生山石穴中,似桂树而实石也。高大如绞尺,光明而味辛。有枝条,捣服之,一斤得千岁也。

  石发,张乘言:“南中水底有草,如石发,每月三四日始生,至八九日已后可采,及月尽悉烂,似随月盛衰也。”

  席箕,一名塞芦,生北胡地。古诗云:“千里席箕草。”

  宋州莆田县破冈山,武宗二年,巨石上生菌,大如合篑,茎及盖黄白色,其下浅红,尽为过僧所食,云美倍诸菌。

  大食勿斯离国石榴重五六斤。

  南中桐花有深红色者。

  东宫郡,汉顺帝时属南海,西接高凉郡。又以其地为司谏都尉。东有芜地,西邻大海。有长洲,多桃枝竹,缘岸而生。

  枫树子大如鸡卵,二月华已乃着实,八九月熟,曝干烧之,香馥。

酉阳杂俎前集余既已梓之矣兹续集也前后俱有诺记其命名之义从来难解宋人有以中行献子许梗阳人巫臯事为解理或近之或曰灵竒秘要辟兵法有咒曰诺臯则益近于诞矣寺塔记载长安两街梵刹征释门事甚委更着壁障绘画而不及土木之宏丽盖以文皇帝扫靖一处烟尘便建一伽蓝为功德其辇毂之下已有燕许诸公立金石而表彰之柯古不作赘疣也若与杨衒之对案西京东都各自生面癸酉嘉平月镌工告竣漫为识湖南毛晋